東方易淡然一笑。
    方悅人漂亮，聰明，好強。若是男身，日后定然能成就一番事業；可女人，有時候太聰明太好強，真不見得是件好事。除了抖M外，沒幾個男人受得了比自己還強悍的女人。
    “恩？這家伙……”
    方悅心中起疑。
    平日，東方易被她管得死死的，說句不好聽的，撅撅屁股都知道他拉什么屎。可今天卻不知為何，卻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思忖片刻，方悅道：“算了，就當你去散心了。不過馬上高考，現在這情況，高考是你唯一的出路。我希望這段時間，你能靜下心好好努力一把，別再出什么幺蛾子。
    還有，你那朋友周安，整天色瞇瞇的，學業也不咋滴，日后肯定不會有出息，所以你就別和他混一起了。”
    東方易微微皺眉：“這事我有數。”
    “不是光有數就行！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出意外，趕緊給我斷了。”
    方悅悍然道：“你要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很現實，想結婚，車子，房子，票子一樣都不能少。你若考不上好大學，賺不到錢，又沒父母幫襯，以后誰嫁你？到時斷了葉家的香火，可別怪我丑話沒說在前頭。”
    東方易仰頭，盯著方怡，一字一頓道：“我，有，數！”
    “你個小屁孩你有個屁的數。”
    方悅正要懟回去，但一對上東方易眼睛，忽然間便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樣一雙眼？
    浩瀚，高渺，孤寂，宛如無垠蒼穹。
    讓人不自主地就感覺自身卑微渺小，根本不敢與之抗衡。
    “我吃飽了。”
    東方易起身，回了三樓。
    過了好一會，方悅才回神：“我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被這臭小子嚇到？中邪了？”
    她有些無法接受自己面對東方易，竟然退縮這事。
    往日，退得都是東方易好么！
    映月山頂別墅。
    是柳家的大本營所在，這別墅占地十畝，住著柳家上百號人。
    柳正中在柳萱的攙扶在走回別墅，立刻掀起一片嘩然。
    “家主這是怎么了？受傷了么？”
    “家主修為已然內氣大成，宜城誰能傷得了他？”
    “難不成傳聞是真的，平陽羅家打算正式對我們動手？”
    眾人惴惴不安地議論著。
    平陽羅家和宜城柳家勢力接壤，關系一直不咋滴，摩擦不斷。可兩邊實力差不多，柳家倒也不懼。但最近他們卻有個子弟拜在武功山王大師座下，成了真傳弟子。
    王大師可是西江省第一人！
    一手風水術獨步天下，宗師到了武功山都得吃癟！
    故而，羅家一下抖了起來！
    “爸，你這是？”
    柳開憂心忡忡地迎了上來。
    由不得他不擔心，柳正中可是柳家的定海神針，最強戰力。
    若柳正中不在，柳家根本無力應對羅家進攻，早晚會被吞噬殆盡，甚至身死族滅！
    修行界，就是這般殘酷無情！
    “沒事，休養兩天就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柳正中揮揮手，示意柳萱將其攙回房間。
    “德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開不敢違逆老父的意思，將火力對準狼狽的精悍中年人柳德。
    柳德卻只是苦笑，沉默不語。
    這事，說實話，他是有責任的。如果當時他沒急著出手，而是選擇再向柳正中請示一番，礙于臉面，柳正中肯定不會同意他對那少年下手。
    可惜，沒有如果！
    他悍然出手，結果卻是連累家主受傷，當真萬死莫贖。
    不過他也知道輕重，此刻柳家已然人心惶惶，若把真相說出。眾人得知柳家又得罪了一疑似宗師的人物，后果將更加不堪設想。
    問不出個所以然，眾人鬧了一會，也就心慌得散去了。
    ……
    月上中天。
    “爺爺！”
    柳萱凄厲地慘叫起來。
    此刻，柳正中捂著胸口，老臉滿是痛苦之色。
    “怎么了？”
    柳開沖了進來，一見此狀況，立刻高叫：“快讓醫生過來！”
    半小時后，市醫院急救室外。
    柳家眾人鬧哄哄地守候著，個個一臉憂色。哪怕平日最為不羈的紈绔子弟，此時眼中也多了一絲憂色。
    “怪我，怪我，這一切都怪我……”
    柳萱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著。
    若非她耐不住，叫德叔出手，事情就不會變得這么糟，爺爺也不會進醫院。
    “叮！”
    綠燈亮，手術門開。
    主治醫生目光凝重地走出門外。
    “醫生，我爸他怎么了！”
    “醫生，我爺爺他怎么了！”
    “醫生，家主他怎么樣了？”
    “醫生，我告訴你，一定要把家主治好，不然你一家人都給我小心點！”
    一行人七嘴八舌地圍了上來。
    主治醫生頭大不已，別看他在宜城也算頗有地位，可這一幫人個個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隨便一人就能讓他一家人整整齊齊消失。
    但事到臨頭也沒辦法。
    沉默片刻，主治醫生拉開口罩，用最哀痛地表情，最低沉地聲音宣布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么叫盡力了？”
    “我要的不是盡力！我要的是家主好！”
    “你趕緊再給我進去，把家主治好！”
    柳家人并未就此罷休，繼續叫嚷著。
    “人，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呼吸。”
    主治醫生硬著頭皮解釋道。
    他真的表示很冤枉。柳家送個死人過來讓他救，這不存心坑他么！他要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還蹲宜城這么個小破地方？
    “不，不會的，爺爺不會死的！”
    柳萱尖叫著，根本無法接受這一切。
    從小到大，爺爺最疼的就是她了，一直把她帶身邊養著。要什么給什么……也正因此，養成了她小公主般的性格，以至于貿貿然得罪了東方易。
    “小姐，節哀。”
    柳德面色哀痛地安慰著柳萱。
    “等等，德叔，跟我走，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突然間，柳萱腦中靈光一現！
    拉著柳德就往外跑。
    “你們去哪？”
    柳開大叫道。
    出了這種事，還往外跑，不最后在靈前盡孝，是想干嘛！
    ……
    湖畔，草地。
    “德叔，快，快幫我找那粒仙丹。”
    柳萱跪倒在地，一寸寸地摩挲找丹藥。
    那小子說過，這丹藥有起死回生之效，找到它，一定能救活爺爺，一定能！
    “小姐。”
    柳德苦澀一笑。
    他知道柳萱在想什么，但起死回生這么不靠譜的事，而且還是一粒泥丹……當真太荒謬了！
    見柳德還傻站著，柳萱立刻化身母老虎咆哮道：“找啊！”
    “是。”
    柳德無奈，只得蹲下，摸索起來。
    半小時后。
    柳萱一身泥水，和乞丐差不多，手里捏著一顆泥丹，笑得和二傻子似的：“找到了，我找到了……”
    “小姐。”陸德擔憂看著柳萱。
    ……
    “你們去哪了？！弄成這個樣子！”
    柳開不悅地呵斥著。
    這個不省心的女兒，老爺子平日最疼她，現在老爺子死了，她還出去瘋玩！
    “爺爺呢？爺爺呢？我找到藥了，我找到藥了！”
    柳萱披頭散發，揚著泥丹，赤腳興奮地大叫道。
    “柳萱這該不會是瘋了吧？”
    “拿著塊泥巴說是藥……真可能是瘋了。”
    “老爺子平日最疼她了，一下接受不了，的確容易神經錯亂。”
    柳家人小聲議論著。
    這么久了，他們也接受了老爺子死去的消息。
    人死不能復生，奈若何！
    “把她給我帶下去。”
    柳開頭疼不已。
    難道天要亡我柳家？
    老爺子剛死，女兒又瘋了。
    眾人上前，七手八腳地想拉開柳萱，柳萱掙扎著大叫道：“德叔，我沒瘋，我要救爺爺！你跟他們說啊，我沒瘋啊！我真能救爺爺！”
    “小姐。”
    柳德見到這幕，也是心痛不已。
    柳萱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就和他女兒一般。現在變成這模樣，當真難受得緊。
    “德叔！幫我，幫幫我！我要救爺爺！”
    柳萱哀求著。
    柳德沉默片刻，一咬牙，撥開人群，拉著柳萱沖向病床。
    一番折騰，柳萱成功將泥丸塞入柳正中嘴中。
    柳開回過神，呵斥道：“柳德，你在干嘛！你怎么也跟著小萱瞎胡鬧！”
    “柳德該不會也瘋了吧？”
    “一天瘋了兩個，我們柳家真要完了么？”
    柳家眾人惶恐不已，彌漫著一股道不盡悲傷氣息。
    “我沒瘋，我是在救爺爺！”
    “我真是在救爺爺！”
    “爺爺，你醒醒，你醒醒啊！”
    柳萱大叫著。
    眾人只當她徹底瘋了，喚過醫生護士，將之捆好，正要送入精神科。
    “咳咳。”
    這時，一陣咳嗽聲自角落病床響起。
    ……
    一縷晨光自東方升起。
    屋頂，東方易運轉著天道無極，朝陽紫霞源源不斷沒入其體內。
    他的身體愈發晶瑩，泛著紫光，然頭發卻變得雪白，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高渺浩瀚地氣息。
    “呼！”
    東方易輕吐一口長氣，緩緩收功了，內視己身。
    天道法力已經多達七縷。
    只是他面上并無喜色，反而有些凝重地看著天空。
    論威力，論奧妙，天道無極可謂第一，但卻有一個繞不過的缺點——消耗壽命！
    天道法力，乃是精氣神凝聚，恢復艱難，每次動手，消耗法力的同時，也在消耗壽命。
    “一年精血壽元可凝聚一絲法力，十絲為一縷，十縷為一道，十道成一團，十團圓滿無缺方可凝聚不朽金丹！屆時，才能自主吞吐天地，隨意修行。”
    “也就是說，在不計消耗的情況下，至少有一萬年的壽元精血才可鑄就不朽金丹！”
    “然人軀羸弱，凡人百年幾乎就是極限，即便踏上修行路，境界突破，有延壽靈藥，也很難突破千年壽元。”
    東方易目光微凝，思忖著：“天道有損，當以人道補之，天人合一，方成大道！凝聚道種，以他人為鼎爐，借體修行，或許可成！”
    “只是如今法力有限，而凝聚道種至少得消耗一縷法力，這人選必須慎重！”
    “否則，種子種下，還沒長大就夭折，到時可就虧了。”
    東方易閉目盤算半響，將體內大部分法力散去，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不多時，整個人就恢復成普通人的模樣。
    他右拳虛握，向前一擊。
    砰！
    空氣發出急促的爆鳴聲。
    “雖然法力散去，但肉身經過強化，足以應付一般危機。若真遇強敵，再將法力重新凝聚即可。”
    東方易滿意地點點頭。
    這也是天道無極的特點，法力聚散無形，可隨時返本還源，轉化成其它力量。散去后，日常法力消耗也會降至最低，變相節約壽元。
    ……
    修行完畢，東方易也不耽擱，隨意洗漱一番，便前往學校。
    進了教室，找到座位，抽出課本，細細看著。
    方姨說過，爸媽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東方易考上大學。
    現在，既然回來了，東方易也不介意花點時間完成父母遺愿。
    “耗子，你聽說了嗎！超勁爆消息啊！”
    周安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不都帶日常賣關子，周安便大聲爆料：“昨晚上，咱們宜城可出了件大事！柳家知道吧，咱們宜城最牛逼的家族！在西江省都鼎鼎有名，他們家老爺子突發心臟病，緊急送入醫院，后來你猜怎么著？”
    “死了。”
    東方易淡淡道。
    機會已經給出，對方不珍惜，死了也活該。
    “錯！但也不是全錯！”
    周安一拍桌子，講解道：“一開始老爺子確實是死了，柳家人都開始準備后事！結果柳家大小姐，竟然遇到仙人，求得靈丹，硬生生把人給救活了！”
    教室其他人，聞言也湊了過來，七嘴八舌道。
    “不止如此，我聽我姨夫說，其實送醫院的路上，老爺子就已經斷氣了！”
    “這事我也聽說了，據說死了一個多小時，尸體都硬了，結果還是活了過來！差點沒把那幫醫生死。”
    “柳家大小姐運氣是真好，要我也能遇到仙人，討顆起死回生藥，肯定發大財！”
    “那你首先得眼不瞎，能認出來仙人才行。我可聽說，那仙人長得和普通人差不多，就是個清秀少年模樣。”
    “這怎么可能？仙人怎么可能這般普通！不說騎鶴東來，至少得像王大師一般仙風道骨，一看就與眾不同吧！”
    “說不定人家變幻了身份，不想被人認出來呢？故事里，不都說，有緣才能見仙么？”
    討論很激烈，大家對遇到仙人的時間、地點、姿勢表示了熱切關注。
    柳家，可是宜城第一家族，此事必定是有實錘，否則宜城又有幾人敢傳柳家的謠言？活的不耐煩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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