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殷的下人去把海捕文書背了下來,跑到李德壯的面前,復述給他聽。</br> 皇帝現在在調查六殿下栽贓陷害八殿下,刺殺九殿下一事。</br> 查到,他,李德壯!</br> 是內應!</br> 所以要把他給抓回去!</br> 但凡能夠協助官府抓到李德壯的,賞黃金五十兩!</br> 李德壯氣得手都在發抖,在屋子里面來來回回的走動。恍惚還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劈里啪啦冒出來的火星子。</br> “王八蛋!不要臉!小畜生!白眼狼!不!是白眼狼王!我給他吃,給他喝,還被他……”李德壯看到坐在屋子里目瞪口呆的商殷還有他的下人,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換了一句,“臭傻逼!”</br> 什么狗屁海捕文書?!</br> 什么狗屁內應!</br> 不就是借用朝廷的力量,想要把他抓回去嗎?!</br> 行啊!不愧是他男主穆簡啊。</br> 就是敢做敢想。</br> 這種招數都能使出來!</br> 李德壯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br> 商殷小聲地問:“你是殺人了?”</br> 李德壯咆哮,“我沒有!”</br> “那九殿下平白無故栽贓你,圖什么?”</br> “圖我!他圖我!”</br> 商殷驚住。</br> “什么?”</br> 李德壯氣得不行,“九殿下,穆簡!他是個斷袖!他看上我了,我寧死不從,我跑出來了。現在他居然陷害我,想要把我抓回去!”</br> 商殷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莫不是在驢我吧?”</br> “我驢你,我生兒子沒屁眼!”</br> 商殷呵呵笑了兩聲。</br> “你要是跟了九殿下,你也生不了。”</br> 李德壯一眼瞪過去。</br> 商殷噤聲。</br> 良久,他輕輕咳了兩聲,小聲得問:“你真的不是在騙我?我年少無知,你可不要看我好騙,欺負我。”</br> “我沒有!是他,他自己說的!”</br> 準確說是當事人自己寫下來的。</br> 李德壯至今都忘不了,那寫了滿滿當當一整面的“我喜歡李侍衛,我想要他”那就像一個魔咒,纏繞著李德壯,讓他喘不上氣,呼吸不過來。</br> 商殷不由得鼓掌。</br> “那九殿下可真是太勇敢了。不畏世俗眼光,也要和你在一起。真厲害!”</br> 李德壯目瞪口呆。</br> “你幫哪邊的?”</br> 商殷笑笑,轉移話題,“那現下怎么辦?”</br> 李德壯一拍桌子,決定了。</br> “躲起來!我去山里種地!”</br> 話音剛落,有個人聲音響亮。</br> “官爺,李德壯肯定在這里,我確認!”</br> 房門“啪”的一聲被踹開。</br> 像古裝電視劇里,緝拿壞人的場景似的。</br> 帶著刀的捕快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海捕文書。先看了李德壯一眼,又看了海捕文書一眼。</br> 擲地有聲。</br> “帶走!”</br> *</br> 李德壯被帶走了。</br> 押送他的人馬,跑得很快。當初他跑了一個月的路,現在只用了兩天就把他給帶回了京城,扔進了牢里。</br> 這大牢里面陰森森的。時不時還能聽到犯人的尖叫聲,還有瘋了的犯人的瘋言瘋語,甚至還有老鼠的吱吱聲。</br> 李德壯在牢里待了三天,終于等來了穆簡。</br> 他好像變了,但又好像沒有變。</br> 他容貌沒有變,身量沒有變,只是嘴邊不再掛著純真無邪的笑容了。</br> 李德壯想到。</br> 穆簡都掉馬了,自然不會再在自己的面前做戲。</br> 也就不會再朝自己笑了。</br> 穆簡抬抬手,示意身邊的差役打開牢房的門。</br> 他抬腳走進去,每踩在地上的一步,發出的聲音,都敲打在李德壯的心上。像是送他上路的喪鐘。</br> 穆簡走進去,微微側目。</br> “你們退下吧。”</br> “是,王爺。”</br> “王爺?”李德壯微訝,他竟然都坐到了王爺這一步了?!</br> 穆簡笑了一聲,走到李德壯的面前,抬手將他鬢邊的碎發攏了攏,舉止親昵的,好像他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生過。</br> 他還是會在李德壯面前撒嬌的孩子。</br> “李侍衛這么驚訝做什么?難道你認為我不配,不該坐這個位置?”</br> “我沒說,殿下自己腦補的。”</br> 穆簡看著他,眼神越來越熾熱,垂下的手,倏然抓住了李德壯的手腕,將李德壯逼至無路可去的墻上。一只腿強行卡入他的雙腿之間。</br> 李德壯驚呼一聲。</br> “穆簡!”</br> 穆簡停住了,沒再亂動嚇著他。</br> 他湊到他的耳邊笑道:“李侍衛回來看到我成為王爺了,怎么不高興?”</br> “我能高興嗎?!”</br> 反正都已經撕破了臉。</br> 李德壯也懶得再和他裝了。</br> 嫌棄,厭煩,害怕,冷漠,一覽無余。</br> “一個強了我,欺騙我的人,成為了高高在上的王爺,我難道還要載歌載舞的替他慶賀嗎?!”</br> 穆簡挑眉,“有什么不可以嗎?”</br> 李德壯肺都要被他氣炸了。</br> 他要不要臉!</br> 偏偏那個人就是不要臉的。</br> 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br> 穆簡的鼻尖親昵得蹭著李德壯光滑白皙的臉,感覺到他在自己的懷里顫抖,騰出一只手來,摸摸他的臉,又順著他的腰線緩緩往下摸。</br> “李侍衛是因為想我,才興奮的顫抖的嗎?”</br> “我去你媽的,不是!”</br> 李德壯又是掙扎,又是破口大罵。</br> 可任憑他怎樣掙扎,都推拒不開身前的這個人。</br> 他像是發了瘋,一只手留戀的在他的腰上緩緩摸了摸。擰著眉,很不滿意,“好不容易給你養胖了點,出去一趟,又瘦了。”</br> 李德壯覺得危險,覺得不能夠這樣下去。</br> 深吸一口氣,“穆簡,你放開我。”</br> “不放呢。”</br>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討厭你,恨你!不會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br> 這句話一出,穆簡居高臨下得盯了李德壯好一會兒,久到李德壯覺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被這個人掐死。</br> 這個時候,穆簡忽然笑了。</br> “那又怎么了?”</br> 那又怎么了?!</br> 李德壯瞪大眼睛。</br> 穆簡彎腰,湊到他的耳邊,看他因為憤怒和恐懼,而紅透的耳垂。</br> 他忍不住想要咬他,咬疼他,讓他哭著為剛才那句話認錯。可又舍不得,只要將他的耳垂含進口中。</br> 騰騰的熱氣將李德壯裹住。</br> “我喜歡你,就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