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壯特別真誠的說。</br> “怎么會！”誰喜歡那個變態！</br> 穆簡松了口氣，趴在床邊一錯不錯得打量著李德壯，覺得他現下真的是好看極了。</br> 原本白皙的臉頰現下粉嫩粉嫩的，像桃花瓣兒。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不知為何亂了，蕩了兩縷在眉心。溫柔深邃的眼睛像是蒙了層紗，霧蒙蒙的莫名的戳人心。</br> 他湊得近些，放軟了語氣，孩子似的撒嬌。</br> “那李侍衛別趕我走好嗎？”</br> 李德壯深吸一口氣，只當他還是害怕一個人睡，往床里頭挪了挪，給他騰了半張床的位置出來。</br> 穆簡的臉上里面燃起孩子似的純然喜悅，卷著被子躺下，看著李德壯。他正微微仰起上半身將枕頭往他這邊挪，勻了一半給他枕。</br> 他挪枕頭的時候，便也轉過頭來，二人目光對上。</br> 李德壯沖他溫柔一笑，“不怕了吧。”</br> 黑暗里李德壯的眉眼格外的溫柔，又因眼尾的紅，添了一絲莫名的，說不出的風情。</br> 穆簡覺得自己的視線仿佛被牢牢鎖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向李德壯的臉。</br> 李德壯猛地被他摸了一把臉，疑惑道：“殿下？”</br> 穆簡愣了愣，自然而然地又摸上李德壯的額頭。</br> “好像沒有剛剛那么燙了。”</br> 李德壯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來。</br> 廢話！又不是真的發燒！</br> 穆簡也笑，“李侍衛對我真好。李侍衛會永遠對我這樣好嗎？”</br> “會的。”你可是主角。</br> 穆簡得了這句，終于心滿意足，拉著他的衣角睡熟了……</br> *</br> 李德壯花了三天的時間給線稿潤筆，將成品呈給太子的時候。</br> 那個坐在書房里紳士有禮，端莊自持，極有皇子風范的太子，露出了笑容。</br> 他一頁頁翻過去，笑容便愈深，翻到喜愛之處，還會停下來用手指細細摩挲。愛不釋手。</br> 太子心滿意足地合上手中的畫本。</br> “孤果然沒有看錯你。”</br> 我也沒有看錯你。</br> “這三日辛苦了。”</br> 那可不。</br> “今日便先歇歇，明日再來吧。”</br> 算你有良心。</br> 李德壯領命退下，回到西跨院還沒一刻鐘，管事的捧了個盒子，還領了個姑娘來。盒子里裝了三十兩銀子。姑娘……</br> 長得好看，身段也好。</br> 管事說：“這女子名為紅玉，是太子殿下特體貼李侍衛的。”</br> “……”</br> 這個意思李德壯還能不明白？！</br> 他忽然覺得這個太子，好像也沒那么差勁！</br> 但穆簡好像不明白，拉著李德壯的衣角。</br> “太子哥哥為什么把漂亮姐姐送給你？他為什么不給我？”</br> “……”你還小，你不懂。</br> 一旁的紅玉掩面一笑，蹲下身子，抬手想要摸摸穆簡的頭，卻看到一閃而過的寒光。那光稍縱即逝，極快，卻又極寒，像根針似的。</br> 紅玉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了。</br> “等殿下有了啟蒙宮女，便懂了。”</br> 穆簡仰頭問李德壯，“啟蒙宮女是什么？啟蒙宮女也會像紅玉姐姐一樣好看嗎？”</br> 李德壯選擇回答后半個問題。</br> “太子殿下肯定給你找個比紅玉姐姐好看的。”</br> 穆簡眼睛一亮，故作懵懂地道：“我就喜歡紅玉姐姐，李侍衛把紅玉姐姐給我吧，等我有了更漂亮的，就讓給李侍衛。”</br> 李德壯有些為難。</br> 不是舍不得。主角想要的他肯定給。</br> 他就怕太子知道了，不高興。</br> 可他這一層猶豫和為難落在穆簡眼里，又是另一層意思。</br> 他眼底有些陰，“李侍衛是舍不得嗎？”</br> “不是，我怕太子殿下不愿意。”</br> 穆簡神情一松，“那便這樣嘛，你同我在一處，我們兩個就能一起和紅玉姐姐玩啦！”</br> 李德壯無所謂，點頭說好。</br> 紅玉卻不大高興了。</br> 原本太子殿下將她指過來，她心里異常抵觸。不過個侍衛罷了，日后能有什么出息！可見到人后，她便不這么想了，實在是李德壯模樣英俊，讓人春心萌動。結果又有個九殿下攪局。</br> 不過九殿下左右還是個孩子。</br> 紅玉并不將他放在眼里，她早晚是李德壯的人。因而平日伺候的時候，免不了勾一勾李德壯。</br> 比如穿衣的時候，會沖他嫣然一笑。遞茶的時候，手指會若有似無的掃過他的指尖。研磨的時候會故意揚手，將袖中香拂過去。</br> 李德壯有點坐不住了。</br> 倒不是因為她的撩撥，實在是有個女孩子在旁邊，他不好意思畫黃圖。</br> 還是兩個男人的黃圖。</br> 李德壯放下手中的筆，“紅玉，月色正好，你帶殿下出去玩一玩吧。”</br> 紅玉面上白了白。</br> 倒是穆簡極高興，親昵的拉住紅玉的手。</br> “紅玉姐姐，我們出去玩呀！”</br> 紅玉到底是個下人，不敢推辭，便和穆簡走了出去。</br> 西跨院本就偏，紅玉一個姑娘家，剛做了撩撥人的事情，就被李德壯趕了出來，面子上極掛不住，一股子怒氣，根本沒留意穆簡帶著她走到了哪。</br> “紅玉姐姐這手可真好看。”</br> 被抓著的那只手陡然被人摸了一下，一股猝不及防得冷意竄上來，紅玉心頭一涼。低頭對上穆簡明亮的眼睛松了一口氣。</br> 穆簡又去扯她的衣袖，幾乎將臉都埋了進去。</br> “這里好香呀。”</br> 紅玉心中一動。</br> “殿下覺得好聞？”</br> “好聞。”</br> “那殿下可知，李侍衛喜歡什么味道？”</br> “李侍衛呀……”</br> 穆簡往池塘邊上走，紅玉等著他的答案，也跟著往池塘邊走。站到塘邊了，他停下腳步，望著荷塘，似在思考。</br> 正月的天，還未和暖，又是夜里，一輪明月都被冷風吹得冰冷，撒下的光也像凄凄的白霜。</br> 穆簡側過頭，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眼中倒映的月光，卻讓人不寒而栗。說出的話卻又帶著孩子般天真的語調。</br> “我不知道呀，但我比較喜歡紅玉姐姐死了的味道。”</br> 紅玉心一驚。</br> “殿下，您說什么呢？”</br> 穆簡仍舊笑，“紅玉姐姐這么不安分的人，只有死了才不會亂摸了吧。”</br> 紅玉嚇壞了，眼前的人好似地獄里爬出的陰鬼。她轉身要逃，卻被穆簡一腳踹下了池塘。勁兒狠且重。</br> 紅玉不會水，在池塘里胡亂撲騰。</br> 濺起冰涼的水花，打碎了池塘倒映的月亮。</br> 嗚咽和水聲在寂靜冷清的長夜仿佛陰鬼在哭。</br> 穆簡不為所動，看著紅玉掙扎的力道變小，看著她沒入池塘，沒了身影，才抬手抹去面上濺上的水，仰頭望著月亮。</br> “這么冷。”</br> 他頓了頓，似是想起什么開心的事，笑起來。</br> “李侍衛懷里暖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