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秀沒想到,這人得了一顆火玉蓮子還不滿足,還要問其出處。
光是一顆火玉蓮子,江家便被滅了門,若是整顆火玉蓮,又該當(dāng)如何?
云霄宗派她來這偏遠(yuǎn)的宛中,也不過是探個路,主意也在火玉蓮上。
可是不說……
她根本沒那膽子。
“回……回前輩的話,弟子只是聽江家逃出的江婷說,她家老祖在是吉安縣的最西的一個火井里,發(fā)現(xiàn)不對。采蓮子的時候,火井噴出溶巖的非常厲害,江家老祖拼著重傷,也只搶到這一顆?!?br/>
盧悅微蹙了眉頭,“江家老祖是何修為?”
“結(jié)丹初期?!?br/>
霍玉秀頓了一下,到底不敢不把所有消息告訴她,“據(jù)江婷說,她家老祖是中了火毒,一動靈力,全身筋脈如在油鍋?!?br/>
“他……在火里是不是碰到什么東西了?”
盧悅緊跟著問出來。
地火之脈,有很多都是相通的,“還有,吉安縣在哪?你有宛中地圖嗎?給我復(fù)一個。”
“有沒有碰到什么東西,晚輩沒聽江婷說過,不過,江家老祖應(yīng)該也沒時間說,他逃回江家不過一刻鐘,宛中三大世家就一齊沖上了門,江家百余口,最后只有她一個十歲的孩子逃了出來。”
霍玉秀邊說邊捧出一枚玉簡,“晚輩臨來的時候,也特意弄了宛中的地圖,吉安縣就在天子山腳下東南處?!?br/>
這么近?
盧悅覺得她可能摸到什么了,一把吸過玉簡,主查吉安方向。
片刻后,收下玉簡道:“發(fā)信吧!把飛天金尸的事,通傳出去。”
“是!”
飛天金尸之事,太過重大,霍玉秀哪能不發(fā)信?
“……前輩,可以幫忙抓那個飛天金尸嗎?”
這里方圓萬里之地,只有元嬰修士,而元嬰對付飛天金尸,除非元后,否則……
時間拖得越長,也許那東西害的人就越多。
這人既然能憑一已之力,駭退那金尸,那么有她在,就多了一份保障。
霍玉秀大著膽子說出這話后,面對盧悅冷淡的眼神,心里嚇得滯住。
她知道她終是自私了,飛天金尸那樣厲害,堵殺它的人,沒人能說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
盧悅淡淡看了霍玉秀一眼,理也未理,抬腳間,一步跨出,直奔吉安縣方向。
懸關(guān)界再小,也有兩三個化神,雖然這些人平時潛居不出,可飛天金尸既然出來了,就不容他們自掃門前雪。
她這個外人,又何必淌這樣的混水?
盧悅打定主意,若是不幸遇到,就讓它再滾!
霍玉秀沒想到,這人說走就走,而且連風(fēng)婆和墨老怪身上的儲物戒指都沒拿。
結(jié)丹修士的身家啊,哪怕再差,也……
她正以為自己要發(fā)一筆大財?shù)臅r候,耳邊傳來盧悅不容違逆的聲音,“那二人身家,分一個給江婷。”
“是!晚輩一定幫前輩帶到?!?br/>
霍玉秀忙朝吉安方向躬身行了一禮,她能修到結(jié)丹,亦不是笨人,已然猜到這位前輩可能要進(jìn)地火之中,尋什么東西。
不過,高人的事,不是她能管的。
撿起兩枚儲物戒指,四望一眼間,她到底也害怕被飛天金尸看到,再命了小命,猶豫一瞬后,到底也往吉安方向去。
盧悅沒想到身后會吊著一個人,千里之地,看樣子挺遠(yuǎn),于修士實不算什么,可是越靠近吉安,她的眉頭就越攏得厲害。
遠(yuǎn)處黑煙滾滾,好像是發(fā)了什么森林大火。
火井里的東西,可以毀一個結(jié)丹修士,她可以想見溶巖噴發(fā)時,火井周圍的慘樣子,可是現(xiàn)在,距江家老祖死的時間,從萬里之外的云霄宗都來人的事上看,最低也應(yīng)該過了十天半個月了吧?
這么長時間,還是這般,就太不應(yīng)該了。
凡人面地天災(zāi)時可能無法應(yīng)對,修士呢?
那些個家伙,能爭搶火蓮子,怎么就不能抬抬手?
盧悅站在云端之上,嘆口氣后,到底手比心快,法決連出,以自身水靈力這引,請動四方風(fēng)云。
“下雨了,下雨了,到底老天不絕人??!”
吉安縣空有護城河,卻因為四方民眾逃進(jìn)者眾,再加上大家想救回一點是一點,而在短短的半個月內(nèi)河床漸現(xiàn),再不下雨,連吉安一縣,都沒法再呆了。
遠(yuǎn)遠(yuǎn)地,霍玉秀看到盧悅所為,心下卻安定了。
能對凡人生出的惻隱之心的大能,怎么樣,也不會太差,哪怕那金尸真的追了來,她應(yīng)該也不會看著人死。
“愣著干什么?”
盧悅已然發(fā)現(xiàn)她了,甩出一個似金似玉的缽狀法寶,“速去滄浪河請水?!?br/>
吉安這么大片地界,又被火燒了這么久,只憑她一個人救治,都不知要多長時間。
她的時間從來都緊,捸到一個修仙者,哪能放過?
“……是!”
霍玉秀接到這個刻著好些梵文的缽狀法寶,只一試就知道是上品法寶,微頓之下忙躬身一禮,往離此數(shù)百里的滄浪河去。
雖然上品法寶誘人心,可這位居然能那般放心地把東西扔給她請水,為得又是一方水土與百姓,她就是再貪,也下不去手。
更何況,又不敢。
盧悅神識中,遠(yuǎn)遠(yuǎn)看她神色不歪,就沒再管了。
云霄宗……
到底是道門,就像逍遙門、天地門一般,門下弟子哪怕莨秀不齊,大多數(shù)人,到底還是稟著正道。
盧悅只以她自己為云氣的中央,走到哪里,哪里的雨便下得更大些。
離此差不多八百里的墨家谷,正在掏人心吃的飛天金尸,好像感應(yīng)到什么,朝吉安方向望過來。
連這么遠(yuǎn)的水靈氣,都被她吸引,那……那人的本事,實不可辱,退走……還是對的。
一缽下去,差不多十萬斤的水,讓霍玉秀非常滿意,趕回來的時候,自動自覺地,幫著滅火最盛處。
半日之后,盧悅終于沒再發(fā)現(xiàn)火點,看著霍玉秀捧來的法缽,搖搖頭,“看在你做事還算勤勉的份上,此缽就贈予你了?!?br/>
?。?br/>
霍玉秀簡直呆住,上品法寶啊,雖然可能只是輔助性的,可價值……
“先別高興,吉安這番大火,一定有不少逃進(jìn)去的民眾被火灼傷,民生問題更是重中之重,三年之內(nèi),你得一力擔(dān)下?!?br/>
吉安城外,一片殘桓斷壁,可以想見當(dāng)時的慘烈。
死者已矣,活著的人,卻還要活下去。
盧悅可不相信,那些逃進(jìn)城的人,能帶上身家,帶上糧食。
“……是!霍玉秀謹(jǐn)遵前輩法旨?!?br/>
救助凡人,不過是治病救人,不過是回復(fù)生產(chǎn),于云霄宗她這個結(jié)丹長老來說,實在不算什么事。
“敢問前輩尊姓,晚輩一定幫著前輩揚……”
“不必!”盧悅抬手打斷她的話,“你記住,吉安之事,只是你自己心憐此方百姓,一切與某無關(guān)。”
魔門那邊知道她要進(jìn)火山弄光之靈氣,早在很多有名的火山地界,派人盯著了。
除非她想死,否則……
好不容易由明轉(zhuǎn)暗,她是瘋了,要跟人家玩新一輪的追殺?
霍玉秀瞠目,正要再勸的時候,被人家一個凌厲的眼神嚇住。
“……是!”
“記著,你在吉安,沒再見著我?!?br/>
“是!”
前輩高人的威脅太明顯,霍玉秀哪里敢不應(yīng)承。
盧悅轉(zhuǎn)身踏出,直奔地圖中標(biāo)注的火井。
這里,很早以前應(yīng)該有村落,周圍好些地方,還可以看到房基,大概是后來這井通了地底溶漿,以至村落被人遺棄。
可是檢查半晌后,盧悅卻沒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丁點火靈氣流動的跡象。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沒有火靈氣,是不可能養(yǎng)出火玉蓮的,到底是她得的消息為假,還是……
盧悅的眼睛慢慢亮起,如果消息不假,那應(yīng)該就是火精出動,吞噬了所有。
只是,她在吉安縣,連動靈力,或許早被那東西所知,現(xiàn)在下去……
盧悅沉吟著,再次慶幸自己的雙丹田,里面的家伙再厲害,在她變成結(jié)丹修士的時候,或者……可能……,會主動來找她。
就像它動江家老祖一樣。
想定之后,她干脆就坐在這火井邊,握起兩塊中品靈石,用第二丹田,回復(fù)靈力。
火井正中,半天咕嘟冒一個泡,半天咕嘟冒一個泡,沒一點更改……
一夜過后,盧悅整理身上的東西,再不委屈自己,撐起一道靈力護罩,直接跳入火井。
……
飛天金尸之事,終于通過飛劍傳書,驚動整個宛中,然后漫延出去。
而應(yīng)該一起聚頭商議的墨家一人未至,就太奇怪了。
想到那只飛天金尸,是墨家老大契約的東西,眾人哪里還能忍得住,一齊殺向墨家。
霍玉秀身為云霄宗弟子,又是幸存者,當(dāng)然也被各方相邀。
不過她甚聰明,現(xiàn)在真正的大人物還沒來,他們這些人再多,也不過只有三兩個元嬰,根本不可能是那金尸的對手,無論找來的人,多么的舌燦蓮花,她總不離吉安縣城。
理由更是充份,“張道友,實在對不住,那位前輩臨走時,嚴(yán)令我必須守護吉安三年,君子一諾,重于千金。某雖為小女子,可答應(yīng)的事,一個吐沫一個釘,所以,道友還是不要再說了?!?br/>
過來相勸的人,還能說什么,拱手正要走的時候,數(shù)道遁光,帶著濃郁的血腥氣,直沖過來。
霍玉秀心中一驚,正要喝問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看到迅速移動過來的似人非人怪物,死死抿住嘴巴。
真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現(xiàn)在,她該怎么辦?
飛天金尸飚來,正要再動手時也一眼看到她了,它頓在當(dāng)?shù)厝⒑?,由著逃跑的人沖進(jìn)到縣城,自己慢慢后撤。
原以為都過了兩天,那人怎么也應(yīng)該離了這里,卻沒想到,它還是在不遠(yuǎn)處的火井旁,感應(yīng)到她的氣息。
既然如此,那就給個面子。
逃出生天的幾個人,一齊軟倒于地,喘得跟風(fēng)箱都有得一比了。
“墨家……墨家被……被飛天金尸……滅門了,我們……我們一群十五人過去,也……也只?!?br/>
只剩三個半。
霍玉秀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個老道,臉色灰黑,分明是中了尸毒。
“飛天金……金尸怎么走了?”
風(fēng)老二滿是希冀地看著霍玉秀,“是那位前輩還在此嗎?霍道友,還請速與我們引見,我大哥中了金尸尸毒,只有元嬰以上修士,才能幫著逼出。”
霍玉秀嘴角一抽。
當(dāng)他風(fēng)家的臉比別人的大嗎?她前兩天,還被那風(fēng)婆婆追殺呢。
“不對,飛天金尸退走,是因為看到了霍道友。”
旁邊的張家人道,“霍道友,那位前輩既然能駭退飛天金尸,可否……可否讓……”
“張道友!”
霍玉秀厲喝一聲,“有些話,張道友還是三思而說的好,那位前輩機緣巧合,救下我不假,可你也當(dāng)知道,那金尸……,沒有化神修士出面,根本不可能攔下。”
又在黃泉路上轉(zhuǎn)了一圈,她更感激那個給予庇護的人了,“再說了,那位前輩現(xiàn)在具體在哪,我也絲毫不知?!?br/>
天子山方圓千多里,第一次見面,那人滿頭大汗,丁點靈力未用,那……肯定是找什么東西,找得還是對她非常重要的東西。
此時,飛天金尸既然已經(jīng)退走,那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再行添亂,只要再忍個幾天,懸關(guān)界幾位化神老祖定然會出面。
到時,云霄老祖自然也不會不管她。
“此種變異尸王,從來都是齜牙必報,墨家被滅,各位應(yīng)該早有心理準(zhǔn)備才是?!?br/>
不避著墨家人,反而還找上門,沒把這幾人殺完,霍玉秀都覺得他們命大了。
……
盧悅不知上面的一切,摸索著行到天子山下方時,她已經(jīng)被這溶漿底部的世界,給驚得忘了時間。
流動的火紅色溶漿,就在身邊,明明天子山上都熱得那樣讓人無耐,可這下面……,入目之處,除了火紅色溶漿,還有……還有一條條閃著冰寒之氣的溶液。
火與冰,好像融合到一起,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又好像各不相屬,有些交匯的地方,愣是留下大片大片的空間,就好像,她現(xiàn)在呆的地方,雖然小得只有百來個平方,可五行靈氣濃郁非常,甚至比扶光峰的靈氣還要充沛……
但是,上古大戰(zhàn)之前,離現(xiàn)在有多長時間了?
盧悅沒法仔細(xì)計算,只可以肯定,至少十萬年朝上。
那……
人屠子師父所說的那位大能,當(dāng)年又是何種修為?
她瞪著遠(yuǎn)方,那個隨著巖漿流動,而慢慢飄來的另一個綠色盎然的世界,失聲在當(dāng)場。(未完待續(xù)。)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yōu)質(zhì)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