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遠(yuǎn)是座有兩千年歷史, 甚至可能更多的古鎮(zhèn)，如果真的放在古代，這里大約還能算得上是座城，有城墻, 有烽火臺, 還有演兵場, 只是隨著時間推移, 城墻基本已經(jīng)被損毀了, 現(xiàn)代才重新按照當(dāng)?shù)氐挠涊d重新修起來，變成了一座旅游古鎮(zhèn)。
    如果只是在古鎮(zhèn)里玩, 其實一天就夠了, 但因為這個古鎮(zhèn)住著很多當(dāng)?shù)厝耍瑸榱送苿咏?jīng)濟, 就在旁邊建了一個游樂場，企圖能把游客多留一天，再加上古鎮(zhèn)環(huán)山靠水, 既能爬山又能玩水，所以不只是游玩，如果沖著休閑來的話, 可能住上十天半個月。
    淡季的時候很不錯的民宿一天收費也就一百多，裝修的比較漂亮的兩三百，三四百都都有, 如果住差一點，離古鎮(zhèn)遠(yuǎn)一點的旅館, 六七十一天的也有，青年旅館二十左右就能租到一個上下床的床位。
    云青岑他們租的是兩層別墅，再加上院子有泳池?zé)炯艿鹊炔艜容^貴。
    不過因為這種別墅一般是兩個家庭一起出游, 可能還帶著孩子和寵物，所以嚴(yán)格算起來也不算貴。
    云青岑從景點的一個小賣部老板嘴里得知，這座古鎮(zhèn)以前是兵城，就是專門用來駐兵的城市，這里住的都是兵戶，有仗的時候拿起武器響應(yīng)號召去打仗，沒仗打的時候就種地耕田。
    老板還指著一邊說：“那些十幾代都在這兒的本地人說，那邊有個萬人坑，就是殺戰(zhàn)俘的地方。”
    不過老板怕嚇到云青岑，又加了一句：“咱們國家五千年歷史，哪兒沒死過人？說不定那些大城市把地基推了，多往下挖一挖還能挖出尸體。”
    云青岑在小賣部買了瓶水，又買了兩包最貴的煙——他不抽，但可以拿去周旭堯抽，也不算浪費。
    老板收了錢以后話就更多了：“這里最多的姓是滕，你從那條路走出頭，還能看到祠堂。”
    滕這個姓太少見了，云青岑活到這么到還沒見過姓滕的人，只知道百家姓里有這個姓，還不如復(fù)姓知道的人多，比如東方南宮公孫司徒，雖然姓這些姓的人也很少，很多人一生都沒見過姓這些姓的人，但都知道有。
    云青岑笑了笑：“我還以為沒人姓這個。”
    云青岑一笑，老板眼睛都花了，她抓了一把硬糖給云青岑，請云青岑吃，云青岑收下之后她就更熱情了。
    “有，聽老人說，以前這里除了個將軍，特別厲害，不過最后病死了，他就姓滕，后來他的家將屬官為了紀(jì)念他，都改姓滕，這座城就都一個姓了。”老板邀請云青岑跟自己一起烤電爐子，一邊烤一邊說，“不過這個是傳說，那邊的紀(jì)念館里沒有這一段。”
    老板：“古鎮(zhèn)里十有八|九都姓滕。”
    云青岑問她：“你也姓滕？”
    老板搖搖頭：“我是跟我媽改嫁過來的，我跟我媽姓，不過我媽跟我后爸生的妹妹姓滕。”
    老板還拿了幾個蜜糖橘給云青岑吃。
    等云青岑把老板肚子能挖的話都挖出來以后，他也就吃飽了。
    因為是淡季，游客不多，這個小賣部也沒什么顧客，老板一個人看店，抓著云青岑就聊了一大堆，期間還穿插著她自己的事。
    甚至還問云青岑有沒有女朋友，她有個侄女，正經(jīng)一流大學(xué)畢業(yè)，她想拉個媒。
    被云青岑婉拒之后她也不生氣，只是有點遺憾。
    云青岑走的時候，老板還給云青岑裝上了幾斤蜜糖橘，說是親戚送的，特別甜。
    收獲了老板的“友誼”之后，云青岑看這座古鎮(zhèn)也就更清晰了，就像老板說的，中國上下五千年，哪座城都死過很多人，不算出奇，但這座古鎮(zhèn)出奇的是因為外姓人少，還保有宗祠，也就是說他們的老祖宗一直有能吃到祭品——不止是錢和食物。
    有活人念著，想著，鬼魂也有可能成為鬼神。
    所以才會有混不下去的精怪待在這里。
    很多鬼魂在三代內(nèi)的親屬都去世之后就沒人記得了，時間久了，他們?nèi)绻蝗ネ短ィ蜁匀坏南⒃谔斓亻g。
    對鬼魂和精怪來說這里是個好選擇，說不定開宗祠祭祀的時候自己也能蹭點呢？如果被祭祀的老祖宗不在了，它們也能偷吃一點不會被趕走或發(fā)現(xiàn)，人都怕死，鬼和精怪也怕“死”。
    云青岑按照老板的指點走向當(dāng)?shù)厝说淖陟簟?br/>     這里的建筑幾乎都是木制房屋，風(fēng)格也都很偏明清兩朝的風(fēng)格，也有一些變化，但變化不大。
    街道用的也是石板，道路兩邊有暴露在外的水渠，用來排水，家家戶戶門口幾乎都有個水缸，這些水缸里養(yǎng)著魚或花。
    怎么看都像是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一顆遺珠。
    云青岑還看到不少人穿著漢服在這里拍照，有些還有專業(yè)的攝影團隊。
    以前還有劇組來這個采過景。
    還有人挑著扁擔(dān)，走在街上賣叮叮糖和麥芽糖，或者是吆喝著磨刀，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穿著的是現(xiàn)代的衣服，還真會給人一種時空倒錯的感覺。
    云青岑買了一小袋叮叮糖，有點很硬，化了還粘牙，但味道很好，沒那么甜，還有點面。
    他一邊吃，韓楠就在一邊饞，她也很多年沒吃過糖了，當(dāng)鬼的時間太久，食物的滋味她都忘了，就記得糖是甜的，辣椒是辣的，苦瓜是苦的，但具體是什么滋味她不記得。
    于是糖在云青岑的手里轉(zhuǎn)了一圈，都進了韓楠的嘴。
    他們到當(dāng)?shù)刈陟舻臅r候，宗祠的門緊閉著，大門是一種泛黑的木頭，上了一層漆，但表面的那層漆看樣子已經(jīng)磨損的差不多了，但木頭是好木頭，保養(yǎng)的也很好，宗祠的大門很高，估計有五米左右，兩邊是青磚壘起來的墻。
    莊嚴(yán)端莊，又死氣沉沉。
    云青岑：“晚上再來吧。”
    韓楠有些遺憾。
    云青岑看了眼不遠(yuǎn)處的監(jiān)控攝像頭，他對韓楠說：“晚上你來把這個攝像頭處理一下。”
    韓楠沒有二話。
    等云青岑轉(zhuǎn)完這一圈回到別墅，其他人都已經(jīng)在客廳里吃外賣了，他離開后給蘇銘發(fā)了個短信，所以并沒有人天一個地一個的給他打電話。
    云青岑一進來，一屋子的人就熱情沖對他說：“云總！蘇哥買的零食！”
    這里面有超市的零食，還有酥肉這些可以當(dāng)主食也可以當(dāng)零食的零嘴。
    只有周旭堯沒吃，看到云青岑之后周旭堯就對其他人說：“我們待會兒過來吃。”
    然后他走到云青岑面前，兩人對了個眼神，就走去院子里。
    蘇銘跟其他人一起坐車，戴著手套的手里還拿著一個酥肉，這炸得外酥里嫩的肉一下就不香了。
    他知道云青岑跟周旭堯認(rèn)識得早，也知道自己以前跟云青岑發(fā)生的事肯定會留疙瘩，但他無論怎么勸自己，都還是難過。
    他不覺得自己不如周旭堯能干啊！
    周旭堯也沒干什么，反而是他，公司的運營，推廣和聯(lián)系商場都是他在做，他為云青岑做了那么多，卻連沒做什么的周旭堯都比不過……
    蘇銘又憂傷起來，他情緒低落，東西也不吃了，坐在那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員工們也都察覺到了蘇銘的情緒，但都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男人的之間的友情也很復(fù)雜？也有“我跟他最好”的說法？
    林苗以前雖然不是蘇銘的粉絲，但在公司這么久，她覺得蘇銘是個不錯的人，至少對她們這些員工不錯。
    她以前還有一段時間不喜歡蘇銘呢——可見人的立場都是跟著屁股變的，到哪個山頭唱哪個山頭的歌。
    “你怎么不開心啊？”林苗把一包薯片遞給蘇銘。
    蘇銘有氣無力的朝她笑了笑，接過了那包薯片，然后小聲抱怨：“云青都不叫我一起去。”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恨不得現(xiàn)在就出去問清楚，再拿把刀把周旭堯捅了——但這個念頭一閃即逝，蘇銘自己都沒當(dāng)真。
    林苗：“可能是有其他事吧，私事之類的，哎呀，你不要生氣，云總對你怎么樣我們都知道的。”
    蘇銘忽然有了精神，他坐直了身體：“你們覺得他對我好？”
    林苗點點頭，很認(rèn)真，也自覺很有道理地說：“就像云總要出去逛，也沒跟周哥說，只跟你說了。”
    然后她還朝同事使了個眼色。
    同事們也一臉嚴(yán)肅，義正言辭地說：“林苗說得對。”
    “他們說不定是在商量其他事，每個人都有除了工作以外的事。”
    “云總對你很信任的。”
    ……
    蘇銘聽完之后好受多了。
    然后又開始吃酥肉，自從離開娛樂圈之后他就沒有再刻意控制過體重，現(xiàn)在他重于不瘦得像竹竿了。
    娛樂圈就這樣，現(xiàn)實中看著正好的身材和臉上鏡之后要胖不少，所以上鏡好看的，在現(xiàn)實生活中都偏瘦——甚至有些病態(tài)。
    但蘇銘還是會去健身房，就怕他長出一身肥肉，云青岑嫌棄他。
    他可知道云青岑是個外貌協(xié)會，選員工都要選長得好看的，更別說朋友和……那什么了。
    蘇銘想到這兒，臉有點紅，把薯片包裝撕開，像是掩飾什么一樣一片又一片沒停頓的吃起來。
    別墅的院子里，冷風(fēng)吹拂，云青岑把兩包煙遞給周旭堯說：“你拿去抽吧。”
    周旭堯受寵若驚，接過煙的時候表情都有些不可思議，云青岑卻忽然說：“這個鎮(zhèn)的大姓是滕，至今每年還要祭祖，有宗祠。”
    周旭堯的表情一愣，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他：“祭到哪一輩？”
    云青岑：“一千多年前的祖宗還在祭。”
    周旭堯都無語了，他只能說：“祭得夠久，能祭到一千多年前的……全國上下一只手?jǐn)?shù)得過來。”
    誰家的族譜能記到二十代都算了不得了，更別說一千多年前，那得多少代。
    是這個古鎮(zhèn)特有的生態(tài)促成了這個結(jié)果，因為基本都是一個姓，祭得是一支祖宗，才有這個可能。
    云青岑：“我今晚要去他們的宗祠看一看。”
    周旭堯當(dāng)然不會讓云青岑一個人去，他跟著說：“我跟你一起去。”
    云青岑點點頭：“凌晨三點到四點最好。”
    這個點，哪怕是夜貓子都該準(zhǔn)備睡了，或者是在被窩里看手機。
    古鎮(zhèn)內(nèi)都是石板路，車進不來，所以也不擔(dān)心交警。
    他們聊過之后就回到了室內(nèi)，其他人零食都吃得差不多了，云青岑出去說了一聲之后，他們就一起去了古鎮(zhèn)，古鎮(zhèn)其實并沒有什么好玩的，街道兩邊的建筑雖然都很有風(fēng)味，但除了專門來拍照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只是看看。
    賣東西的鋪子倒是很多，還有賣蠶絲被和絲綢睡衣的，就打開店門，讓游客看到蠶繭和他們怎么絞絲。
    還有賣牛肉干和小玩具的，更少不了景區(qū)特有的“特產(chǎn)店”，這些特產(chǎn)全國各地都有，實在沒什么特色。
    但云青岑一行還是買了不少東西，顏鈺買了三條絲巾，林苗買了幾包牛肉干，另外兩個員工一個買了件真絲睡袍和幾條絲巾，另一個也買的是絲巾，畢竟這玩意拿回去送禮比較拿的出手，又因為淡季，所以東西買的比旺季的時候便宜。
    為了刺激消費，絲巾還是買三送一。
    蘇銘帶著相機，還給云青岑拍了很多照片，以及無數(shù)張合照。
    晚飯也是在古鎮(zhèn)吃的，吃的也簡單，有河鮮有炒菜，還有店家自己釀的米酒。
    天黑之后古鎮(zhèn)的燈亮起來，燈籠連成一片，也很適合拍照欣賞。
    就在他們在路邊買燒烤的時候，忽然聽見遠(yuǎn)處有人喊了一嗓子：“歸兮——魂來——”
    林苗問燒烤攤的老板：“老板，今晚有活動嗎？”
    老板是土生土長的當(dāng)?shù)厝耍氖鄽q，看起來很憨厚：“這是我們當(dāng)?shù)氐牧?xí)俗，每年這個時候都要持續(xù)一個月，本來停了二十多年，后來不是游客來了嗎？我們鎮(zhèn)長覺得這也是個特色，就又開始了。”
    云青岑又掏錢讓他烤了六十塊錢的串，老板就笑呵呵的邊烤邊說：“這可不是傳說，這是真實的故事。”
    一般講故事的人都要來這么一句。
    不過他雖然這么說，但估計他自己都不信，聽的人當(dāng)然不會怎么信。
    “我們這個鎮(zhèn)周朝的時候就有了，這可是有記載的，那些考古學(xué)家說也說有。”老板拿蒲扇扇了扇碳，邊扇邊說，“一開始我們這鎮(zhèn)是個屯兵的城，應(yīng)該比現(xiàn)在大，后來戰(zhàn)亂就毀得差不多了嘛，當(dāng)時這個鎮(zhèn)是一個將軍坐鎮(zhèn)，我們這些人都是他的家將的后代。”
    “這個將軍死得早，二十五六就戰(zhàn)死了。”老板說，“好像是因為他坑殺的戰(zhàn)俘太多，當(dāng)時的皇帝賜死了他。”
    老板想了想：“就跟那個白、白什么來著？”
    周旭堯提醒道：“白起。”
    老板狠狠點頭：“就跟白起差不多！他沒后代，所以死后家將和下屬收斂他，都該姓滕，跟著他姓，他就有后了，世世代代都要祭拜他。”
    “八四年的時候。”老板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說，“我們這里不太平，小偷多，畢竟是個鎮(zhèn)，又都是平房，養(yǎng)狗的都少。”
    “正好八四年又恢復(fù)了每年一個月的‘喊魂’，就是那個月，十幾個小偷先后出了事。”
    老板認(rèn)真道：“有幾個死了，還有幾個斷了手腳，剩下的瘋了一段時間。”
    老板指著天空說了一句：“我們祖宗保佑著我們呢。”
    “從那以后，每年只要是‘喊魂’月，就不會有小偷。”
    聽完這個其實不恐怖的故事以后，燒烤也烤好了，他們就坐在路邊支著的桌椅上吃，林苗她們還叫了幾瓶啤酒，老板坐到一邊玩手機去了，林苗轉(zhuǎn)頭看了幾次，發(fā)現(xiàn)老板沒看他們之后，林苗才說：“我覺得肯定是八四年的那個月他們自己動了死刑。”
    林苗篤定道：“怕事情追究到自己頭上，才甩給所謂的祖宗，正好還能靠這件事嚇嚇其他小偷。”
    蘇銘也說：“反正民間故事，聽聽就可以了。”
    他們都是不信的，因為全是無神論者，哪怕真有其事，事實擺在他們面前，他們都能在自己的知識儲備里找個勉強能解釋的科學(xué)道理。
    他們吃了沒一會兒，“喊魂”的隊伍就過來了。
    所有人幾乎是同時看過去，這是個相當(dāng)龐大的隊伍，最前方是兩個開路的人，就是喊號子，來回就那四個字，拖得老長。
    中間就是抬轎子的人。
    但抬的不是明清時候的轎子，而是更早的那種，方形底座，四周有立柱欄桿和屋頂式的蓋頂，這種轎子四面都應(yīng)該是帷幔，但這個轎子沒有，轎子上坐著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袍子，袍子上繡著虎紋，臉上帶著面具，看身形也應(yīng)該在二十到三十之間，不胖不瘦，因為是跪坐著的，所以也看不清臉。
    “這轎子像是日本的。”林苗小聲說。
    顏鈺敲了下她的頭：“應(yīng)該說日本的像是咱們的。”
    林苗：“我們的轎子不應(yīng)該是電視劇那種嗎？”
    顏鈺：“那你該看看趙氏孤兒，最早的轎子好像就是從戰(zhàn)車演變來的。”
    云青岑則是看著轎子上的人，那人坐的筆直，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
    當(dāng)這行人路過的時候，坐在轎子上的人忽然轉(zhuǎn)過頭，戴著面具的臉朝著他們。
    他戴的面具看起來很有質(zhì)感，不像是塑料之類的，更像是鐵，這面具還很立體，花紋凸起粗獷，又有一種野蠻的力量美。
    云青岑跟對方的目光對視，但僅有兩三秒，對方就轉(zhuǎn)過了頭。
    隊伍繼續(xù)喊著號子往前走。
    云青岑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他的臉上也終于時隔多日，再次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容。
    旁邊的周旭堯看得心驚，但是沒有說話。
    如果云青岑對誰有了興趣，那那個人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悲的是，周旭堯明明知道這個，知道自己也只是曾經(jīng)讓云青岑有興趣的人中的一員，但時至今日，他已經(jīng)離不開云青岑了。
    他愛云青岑已經(jīng)愛成了習(xí)慣，愛成了本能，現(xiàn)在要是讓他不愛云青岑，就跟從他心頭挖肉一樣，疼不疼是一回事，而是人根本沒法做到。
    一旦挖走，人就死了。
    所以周旭堯無論心里多不是滋味，該裝聾作啞的時候他總是會裝聾作啞的。
    畢竟云青岑的興趣來得快走得也快，他當(dāng)云青岑的幫手，反而比當(dāng)云青岑的情人來得好。
    情人總有膩味的那一天，云青岑又并不是一個“忠貞”的人，他只對自己“忠貞”，忠實于自己的欲|望，別人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所以真正成為云青岑的情人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要時刻擔(dān)心云青岑厭煩變心。
    而云青岑不變心的概率太小了，大約只有百分之零點一。
    這么一想，周旭堯覺得自己現(xiàn)在跟云青岑的關(guān)系正好，他希望云青岑能適應(yīng)他在身邊，習(xí)慣他的存在以后再去說別的事。
    他不一定要成為云青岑的愛人，只要他能占住云青岑身邊的位子，云青岑一旦有事第一個想起的是他就夠了。
    回去的路上，云青岑的腦子里還浮現(xiàn)著剛剛坐在轎子上的那個人，因為戴著面具，所以更顯神秘，更讓人想一探究竟。
    就像一個不著寸縷的站在面前，多看幾眼也就沒感覺了。
    但是當(dāng)一個西裝革履，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人站在眼前，就會讓人忍不住想扒掉他的衣服。
    越禁欲，越誘人。
    云青岑笑了笑，所以說人的本性就是犯|賤。
    唾手可得的不會珍惜，反而見怪不怪，輕易就能扔開。
    半遮半掩，看似難以得手的，才叫人魂縈夢繞。
    坐了一早上車，下午和晚上又在古鎮(zhèn)玩了那么久，回去之后除了云青岑和周旭堯以外，其他人都累了，他們都準(zhǔn)備洗漱之后就睡覺，睡得很早也很快，晚上十一點，所有人都回了房間。
    云青岑則是躺在床上玩手機，韓楠他們出去閑逛了，至于被困在這房子里幾只鬼也被韓楠領(lǐng)了出去。
    這幾只鬼云青岑沒有管，放他們離開這房子已經(jīng)算是云青岑“善良”了，要是再讓馬哥引渡他們?nèi)サ馗窃魄噌涂梢詷?biāo)“圣父”兩個字在頭上。
    他看了會兒信息，給每個人都回信，聊了一會兒才道了晚安，然后去看微博。
    之前的事已經(jīng)平息了，辱罵云青岑的人都消失了，倒是收到了幾條莫名其妙的私信，云青岑看了一眼就拋到一邊，轉(zhuǎn)去看起了電影。
    等到了凌晨四點，云青岑才離開房間，周旭堯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
    “走吧。”云青岑換好鞋，跟周旭堯一起走出了門。
    晚上寒風(fēng)呼嘯，云青岑不覺得冷，他的目光看向古鎮(zhèn)祠堂的方向，那邊似乎跟其它地方?jīng)]什么不同。
    但云青岑就是覺得，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著他。
    一如他晚上見過的那個臉戴面具的男人。
    都等著他去揭開那層神秘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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