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煙火持續地嘭嘭嘭地響著,  混雜著周圍年輕人狂歡的聲音。
    寧芮星什么都聽不見了,  像是自動屏蔽了外面的聲音,  耳膜回響著的,  全是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落入眼底的，除了漫天的火星，還有江嶼略有些怔愣的眉眼,  呈現著明顯的驚訝。
    寧芮星再一次佩服自己，居然能讓一向處變不驚的江嶼,  露出這般吃驚的表情。
    可見,  她說的這句話,  對江嶼造成的影響有多大。
    脫口而出的一瞬間感覺剛好,  可一反應過來，寧芮星卻是有幾分尷尬,  別開眼，略不自在地說道,  “我，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江邊的冷風吹得人戰栗,  連帶著她的聲音,  不自覺地也帶上了點抖。
    就是不知道是冷著了，還是緊張的發抖。
    江嶼的眉眼沉沉的，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看,  就在寧芮星快要被他的默不作聲搞得神經緊張,  在他不動聲色的注視中敗下陣來時,  江嶼抬手，就將她拉入懷里。
    溫熱的氣息灑在敏感的耳垂上，像是有一股氣流，從身至心的，再傳遞到四肢百骸中，酥酥麻麻的。
    江嶼的嗓音透著一股無奈，還有明顯的笑意，“想嫁了？”
    聽著江嶼話里滿滿的調侃，還有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震動，寧芮星全身的氣血都往臉上涌了，像是遠處的煙花在腦海中炸開一般，剩下一片白茫，沉沉浮浮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思考，掙扎著就要從江嶼的懷里退出來。
    江嶼禁錮著她的腰，卻是不讓她動，附耳低聲道，“我也想早點娶你。”
    一句話，猝不及防的，將寧芮星的靈魂都跟著震了震，錯愕地從江嶼的懷里仰起頭。
    剛剛江嶼看著她不說話的樣子，差點就讓她以為，江嶼沒想過永遠和她在一起呢，以合法的關系。
    “可惜，”江嶼嘆了一口氣，字里行間也著實透露出了一股遺憾的意味，幽幽地說道，“你還小。”
    剛剛成年，豈不是還小。
    寧芮星的臉，因為江嶼的話又是一紅，期期艾艾地說著，“知，知道了。”
    這個跨年夜，她怕是忘不掉了。
    –
    自從跨年夜那天晚上說出那樣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之后，寧芮星每次見到江嶼，都有些不自在。
    她那天也只是突然而起的沖動，再說大學也沒有不能結婚的限制，反而有不少情侶領了結婚證，確定關系的同時還能增加學分，是以這樣的想法在她的腦海里一起，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說了出來。
    話一說出口，她方才覺得有些不恰當。
    兩個人剛談戀愛不久，雖然每次和江嶼的相處總會讓她萌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但畢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
    何況，還是由她提出的結婚，只怕江嶼會覺得她太不矜持了。
    寧芮星待在宿舍里翻著書，一想起那天晚上江嶼說的話，不由得更加害羞。
    她還沒到法定的結婚年齡呢，就對江嶼提出了結婚的請求。
    真的是太，太太太丟人了。
    萊音就在寧芮星的隔壁床，見她恨恨地錘著放在桌上的課本，面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悔恨中透著緋紅，不由得好奇出聲，“與與你想什么呢，臉色怎么一陣青一陣白的？”
    “想結婚。”
    寧芮星如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冷不丁地聽到寢室內接連響起的爆笑聲，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就直接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給說了出來。
    關鍵是，還是那樣一個令人歧義的字眼。
    寧芮星不用轉過身去看，大概也能想象到她們幾個人此刻的樣子，恐怕是已經笑得不可自抑。
    “這才多久，你就已經考慮起這個問題了啦？”
    “江嶼學長知道你這著急的想法了嗎？”
    ……
    就是江嶼知道她才會這么臉色多變，在加上她們現在又說起，寧芮星是想忘也忘不了了，伸手翻了張書頁，用在一本正經不過的聲音說道，“復習復習好嗎，小心掛科……”
    大學的期末考試和高中的不一樣，基本都是一個早上或者下午考一科，隔幾天在考一科，對于寧芮星她們這種專門靠背誦的專業來說，倒是十分有利。
    是以萊音她們幾個到沒有太在意，反正還有好幾天的復習時間。
    -
    時間匆匆一晃而過。
    寧芮星考完最后一門的時候，回到只有她一個人的宿舍收拾行李。
    她家就在本地，又距離學校近，自然不比萊音她們，需要匆忙地從坐飛機趕高鐵的，就連行李也是，背著電腦包，一個人就能輕裝上陣。
    反正家里什么東西都有，而且新年新氣象，缺少的東西自然就會買新的。
    以往喧鬧的校園都安靜了不少，白雪皚皚之下，一片空蕩蕩的。
    寧芮星先是給江嶼打了個電話，又拎起電腦包，鎖好門窗，這才走出宿舍。
    一出宿舍大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等著她的人。
    寒風一吹，寧芮星有些冷，跺跺腳步便往江嶼小跑過去，斜背著電腦包，邊搓搓自己的雙手取暖，仰頭問道，“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江嶼他們專業的課程到了大三很少，加上考試又安排得早，幾乎比寧芮星她們多出了一個禮拜的假期。
    他又不住在學校，從外面趕來接她，寧芮星還以為自己要等他一會呢。
    江嶼垂眸看了寧芮星一眼，拿起自己掛在手邊，特地為她準備的圍巾，在她的脖子上纏了一圈。
    “過來等你。”他輕聲回答著她的問題，怕還有冷空氣滲入，把她下巴處的圍巾壓了壓，讓圍巾能更緊地和她貼合在一起取暖。
    寧芮星忍不住瞇了瞇眼，一臉滿足，邊感嘆道，“好暖和啊。”
    江嶼看著她包裹成一團團的樣子，還有脖子上掛著的電腦包，忍不住輕笑出聲，“小學生。”
    寧芮星的長發披散著，五官很精致，組合在一起卻并不張揚，很嫩，透著一股乖巧的美感，加上她此刻背著的電腦包，就像是背著個小書包一樣。
    乍一看，的確有點像江嶼口中的小學生。
    寧芮星自認為惡狠狠地看了一眼江嶼，辯駁著，“大學生。”
    江嶼挑挑眉，眉眼都是顯而易見的愉悅，也沒開口反駁，轉而牽起寧芮星的手。
    “帶你回家了，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