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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說,西園那位公主很是歡喜,調了不少過去。如是想來,熙華突然的小月必然是因為食了大量的蟹胥醬了。然而這蟹胥醬雖是宮里送來的,卻也不曾指名道姓說是送給了誰,熙華誤食了它而導致小月,誰又能紅口白牙地跑去王爺身前指控說是皇后悉心所為呢?不說熙華,便說是我,倘若我今日因為誤食了這蟹胥醬而導致腹中胎兒有何紕漏,只怕那皇后一樣是可以推卸地干干凈凈,縱然拓跋朔肯信我,皇帝如何肯相信自己的皇后會毒害皇孫?
甚而……我隱隱想到,彼時我與那熙華進宮覲見皇后,皇后待我二人雖是姿態可親,瞧著也不似尤為偏向著誰,然而這便正是皇后的高明之處,如此我與熙華不管何人得勢,她都穩操勝券。如今熙華遭禍,必然是皇后悉心送來那蟹胥醬所致,若拓跋朔對我不夠信任,必然是要疑到我的身上,而若拓跋朔十分信任于我,我再意外遭災,他更是必然會疑在熙華的身上,只當熙華自己滑了胎兒遺恨于我,存意陷害。
反之,我先遭災,亦是一般道理。
我心頭生冷,只覺那皇后當真是陰狠辣手,好一個一石二鳥。
作者有話要說:RP大爆發?。。。≠n給我飛吻、賜給我撫摸、賜給我力量吧!
第六十三章 云深不知處(下)
晚間拓跋朔過了重華殿,我即刻將那蟹胥醬的事對他說了,拓跋朔對那皇后本來便很是疑憎,聽得我提到那蟹胥醬一事登時便怒上心頭,反復只道:“我亦奇怪她那樣的女人怎會教一只貍奴便驚得如此,原是皇后從中搗鬼!”
我撫額嘆道:“莫說熙華公主貪食良多,便是臣妾今日亦險些兒便誤食了,只是皇后送了那蟹胥醬來卻也并不曾說明是賜給誰使用,卻也教人無從追究……王爺如今預備要如何行止?”
他蹙眉道:“皇后此舉,定然是為了三弟。”
我心頭一動,隱隱亦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熙華乃是高句麗國王的獨生女兒,倘若熙華為他誕下子嗣,不費一兵一卒,來日高句麗投誠于他便是指日可待。而目下犬戎已去,三足之勢已消,高句麗王族必然也會成為他來日爭取漠國皇位最大的助力。皇后是三王的生母,自然不能樂見其成。
我一念至此,乍然想起如今熙華落魄至此,高句麗王族倘若知情,會不會一怒之下向三王倒戈,于拓跋朔不利?我擔憂他仍是沉溺于失子之痛而罔顧眼下危機,忍不住道:“王爺,臣妾以為皇后此舉意在昭昭,王爺當務之急乃是穩住那熙華公主,切不可令高句麗對王爺暗生不滿,倒戈相向。”
拓跋朔似是未曾料到我會突然提起如此問題,聞言微微一怔,搖頭道:“宓兒不必憂心此事,我自有分寸?!彼f著微微闔眼,再開口時,便多了幾分沉怒的情緒。
“至于皇后那惡毒婦人……如今還不是時候,必有一日,我要與她新仇舊恨一并清算!”
我自然知道皇后于他更有著昔日的迫母之恨,痛他所痛,對那皇后我亦是惱恨地緊。然而見他許是一貫太過自信,只當那熙華公主對他一片癡心,然而倘若那熙華公主得知她此生再也不能懷有子息,卻不知會怨毒至何!然而他似乎自有主張,不欲多提,只攜住我手切切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宓兒如今更須小心在意?!币娢夷稽c頭,他目中一滯,恍然便浮上歉疚之意來,嘆道:“發生這樣多的事,我如今幾乎沒有臉面對你!”
我見他忽起傷感,反手握他手掌勸慰道:“王爺為臣妾做的已經很多,臣妾并非垂髫稚兒,臣妾曉得如何保全自身,保全腹中的孩兒。”
他輕輕頷首,卻將另一手極輕極輕地覆在了我已微微隆起的小腹,隔著柔軟的布料他掌心的熱度緩緩渡入,登時令我心頭綿軟了一片。他突然附在我耳畔溫聲道:“何時才能叫他動上一動,卻是跟我這父王打個招呼呢?”
我聽他問的情摯,不由柔聲應道:“衛太醫說再過一個月……”
他肩膀一動,胳膊微抬便將我牢牢嵌入懷中,咬耳道:“宓兒可還記得那日我為孩兒想的名字?”
我被觸動心事,一時心中半為期許,半為憂傷,幽幽嘆了口氣,卻是半晌訥訥不語。他見我默然以對,只當我是忘記了,便有些不快道:“怎地宓兒竟不記得了么?”
我見他情急,亦知往事不可追,自己亦不應處處多思,沉溺于過往悲傷。因抬手撫他鬢角,柔聲笑道:“若是小王爺,便叫他恪兒,恪者,恭也,取其謹慎恭敬之意?!蔽彝∷鄄ㄓ鷿u和軟,“倘若是小宗姬,便叫她婧兒。女貞為婧,女才為婧,女姝……為婧?!?br/>
彼時他所期許,亦是我所期許,那些話便是再過多年亦是牢牢印刻在我心頭,無時或忘。今日說來,便如早在心上盤亙多日,竟是與他當初所說一字不差。他自然亦是心動神馳,慨然道:“恪兒……婧兒……”手上驀地使力,片刻便又放松,卻是望住我傻傻而樂,不知說什么才好了。
我見他難得心情有回轉,雖是不甘,卻也不再沉溺于熙華失子的悲傷中,便想著說些喜慶些的話來討他歡喜,因笑道:“如今府中連著出了兩件憾事,人人自寒,王爺可有想過操辦一樁喜事來去去晦氣呢?”
他卻似一怔,只當是出了這一連串的禍事,我必然是情緒低落,想要覓些歡喜事來振振心情,當下哪有不允之理。“宓兒歡喜什么盡管說來,縱然是要天上的日月,本王也當為你射了來!”
我聞言自是依依笑道:“臣妾可不敢如此貪心,倘若沒了日月,這人間百姓,花草鳥獸可都要怪罪臣妾了?!?br/>
他眉頭一揚,一臉笑意嘆道:“宓兒最是柔善體己?!?br/>
我莞爾一笑,卻是只頓了片刻便道:“王爺謬贊。臣妾不要日月,臣妾啊……臣妾只要千年人參,萬年雪,王爺且去覓了來罷。”
他一怔,登時醒悟卻是被我戲弄了,當下揚手便欲捉我,卻叫我足下一旋便閃身避過,躲到屏風之后兀自輕笑不已。他一步便追了過來,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逆光中直晃得我眼中一花,我眼見無處可避,只得依依央告:“好王爺,臣妾知錯了還不成么?”
他得了我的求告,這才勉強收了兇神惡煞的樣兒,卻是返身自榻上坐下,信手拍了拍膝頭,“過來?!?br/>
我面上一紅,少不得推卻道:“成何體統呢……”
他卻不以為然,驀地伸手便將我拉了過去,口中只道:“再要矯情,仔細本王現下便罰你閨房之樂。”
“是樂?難道不是苦么?”我被他桎住腰身,不得已在他膝頭上坐下身來,一時未曾聽清,只隨口辯道。未料他嗤得便笑出聲來,手上更緊了幾分,笑道:“怎么宓兒覺得是苦么?”
我這才醒悟過他所說為何,聽了他話臉上更是紅潮欲滴,只得攀住他手臂嗔道:“王爺如今愈發不知羞了?!?br/>
他笑了笑,卻是不曾再與我辯下去,只問道:“宓兒方才說要操辦一樁喜事,卻是指的什么?此時不說,過后我若不認,你可莫要生悔?!?br/>
我聽了他言歸正傳,亦不再頑笑,回身向他切切道:“王爺可還記得不久前臣妾提過的一樁事,繡夜跟漠歌……”
他登時明白過來,沉吟片刻道:“我只當是你與那丫頭情誼甚篤,縱多留得身邊一刻也是好的?!?br/>
我搖頭嘆道:“那丫頭自幼兒便跟著臣妾……”我說著話,心底驀地里想起了妝晨來,一別小半載,卻不知她如今處境何如,允祺是否肯照拂于她。然而昔日她為著允祺陷害拓跋朔,我自然知他心中不喜,如何提得?只切切道:“繡夜尚長著臣妾兩歲呢,如今臣妾早已嫁與王爺為妻,更有了惇兒膝下承歡,她卻至今仍是小姑獨處,一心只撲在臣妾身上……你教臣妾如何忍心呢?”
他亦點頭,道:“如此,便是宜早不宜遲了?!?br/>
我聽他說得篤定,陡然想起迄今為止我卻并未問過漠歌的心意,只當他必是問過了的,因笑道:“漠歌很歡喜罷?”
拓跋朔卻似有些許遲疑,停了片刻方道:“自是歡喜?!?br/>
我見他面色有豫,不由微微遲疑道:“怎么,難道那漠歌竟是嫌棄繡夜婢子之身,不能配他么?”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快,語氣亦不由重了幾分,嗔道:“繡夜便是婢子,亦是臣妾身邊最是體己之人,臣妾將繡夜許了予他,可是對他莫大的體面?!?br/>
他見我似有不快,忙出言哄慰道:“宓兒不必憂心,那漠歌只說自己從軍之身,但起戰事則死生未卜,不愿拖累無辜女子罷了,哪里是嫌棄你那丫頭呢?你身邊的人,便是本王亦青眼相看,他焉敢隨意輕視?何況凡事自有本王作主,他縱然不愿,又哪里由得了他!”
“他必得甘愿,否則,臣妾不是促成一對怨偶了么?”我仍是計較。
他忙連連保證道:“是,是,必教他心甘情愿,八抬搭橋來娶了你那體己人過門,這下可滿意了?”
我回身瞪他,卻是再繃不住面色吃吃一笑,道:“漠歌當真是個有良心的人,否則臣妾也不必巴巴兒地定要將繡夜許了給他?!?br/>
他頷首笑道:“我明白?!鳖D了頓,“你便是整日里繡花閑逛實在膩歪了,總要尋些樂子打發時間。如何,這為人媒妁的滋味可是過癮?”
我知他存心調侃,自然不甘白受他戲弄,仰首道:“自是過癮,如何,王爺可需臣妾慧眼識珠,為王爺仔細尋覓個解語花呢?”
他眼中一黯,故意揚手嚇我,卻將將自我腰際頓下,輕輕覆了上去,咬耳嗔了一句。
“再敢說這樣的話,仔細我收拾你?!?br/>
又斷續說了會子閑話,外頭卻忽然來了傳報,只說是營里來人有事要找他。他一貫公私分明,溫聲哄了我幾句便自行去了,將人引去了書房。我亦未曾在意,想著總要將此事告訴繡夜知道,便喚了她進來,只提了一提,便見她一張素白的小臉登時漲紅如同滟滟紅霞,我不由笑道:“由來男婚女嫁,最是平常不過,你卻羞的什么?”
一旁靜竹亦是含笑,勸道:“繡夜妹妹還不快謝過王妃大恩,這可是你一生的大事,咱們王妃費心為你操辦了。”
繡夜被我與靜竹二人輪番調侃,當下更是羞赧難堪,跺跺腳便打簾兒跑了出去,口中卻道:“奴婢在小廚房還煮著一鍋晶湯梨水呢,可要小心過了火頭了!”
我情知她到底是小女兒心思,當下也不拆穿她,由著她去了,只與靜竹相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我家宓兒的BB,啥時候才能生出來啊?要不,下一章?
第六十四章 有暗香盈袖(上)
來人竟然便是漠歌。拓跋朔稍晚回來重華,不過隨口一提:“如此,你那丫頭的事便算是定了?!?br/>
彼時我正立在案前臨著一張白宣,聞言筆下一頓,最后一筆竟生生捺了出去,不由撫額輕嘆:“呀,真是可惜。”
“可惜?”他走到我身后探頭一看,“夜窗藹芳氣,幽臥知相親。愿致溱洧贈,悠悠南國人。呵,好詩,我的宓兒當真的德才兼備?!?br/>
我聽他夸贊,情知他必是誤會了,忙搖手辯道:“不不,這詩可不是臣妾所作?!?br/>
“喔?!彼徽?,卻也并未在意,順著我站的位置向窗外望去,映入眼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