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的體溫,如同冬日里的一把烈火,讓處在朦朧狀態中的崔貞炫,找到了一份安全感。</br> 她本能的抱緊秦宣,身子和唇齒的顫抖頻率,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降低,直至眉宇間的冰霜散盡,臉色總算有所好轉。</br> 天色漸暗。</br> 這間面積不大,卻異常豪華的房間里,亮起了三種顏色交織的氛圍燈,整體光線偏弱,極具曖昧氣息。</br> 床上,秦宣和崔貞炫相擁而坐,窗外海風吹來,撩動崔貞炫三千青絲,她的發香掩蓋了海風的咸腥,發梢輕輕拍打在秦宣耳畔和雙肩上,不免有些酥麻。</br> 浪漫,有時候源于意外。</br> 當下的旖旎氣氛,遠勝于所有事先的精心設計。</br> 良久。</br> 崔貞炫逐漸意識清醒,鼻腔里充斥著秦宣那令人舒心的氣息,一股暖意游走全身,同時也讓她面色緋紅。</br> “好點了嗎。”秦宣問道。</br> “好多了,謝謝……”</br> 崔貞炫下巴仍然頂在秦宣右肩上,眼神卻兀自驚慌失措的閃躲,“還、還要多久才能好。”</br> “不確定,看具體情況吧。”</br> 秦宣緩聲道:“那老東西的邪功陰寒之氣太重,我這特殊的體質可以替你祛除。”</br> “還需要做別的事情嗎……”崔貞炫聲音越來越小。</br> 秦宣沒看見她的表情,都知道她是一副什么樣的情態了,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這也情有可原。</br> “不用。”秦宣說道。</br> 就這一瞬間,崔貞炫心弦被狠狠的撥動了起來。</br> 其實秦宣完全可以說謊,用救人的借口做些不軌之事,只要崔貞炫想活下去,一般不會太抗拒。</br> 但他沒有。</br> 崔貞炫向來最討厭那些心思不純、靈魂骯臟的人,這和她做人做事一貫富有原則直接相關,所以這一刻的秦宣對她來說,十分值得信賴。</br> “又欠你人情了。”崔貞炫難為情的嘀咕道。</br> “涉及生死攸關的事情,沒必要在意這些,我還擔心你醒來的時候會說我耍流氓呢。”秦宣苦笑道。</br> “我要是真那么傻逼,你會怎么做?”</br> “那還用說嗎,肯定不管你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一天到晚,我就是后者,從不以德報怨。”</br> “噗嗤。”</br> 崔貞炫直接被逗樂了。</br> 難怪初見秦宣就感覺他與眾不同,原來不僅是長得帥和實力高超的緣故,大抵是因為他身上的那份灑脫從容,以及愛憎分明,從不掩飾。</br> “看來要是把你惹毛了,你可不懂得什么叫做憐香惜玉呢。”崔貞炫調侃道。</br> “美女見多了,沒一般人想象中那么令人著迷,這話如果聽著不舒服,你可以說我是普信男。”秦宣淡然說道。</br> “普通又自信的男人?”崔貞炫挑了下柳眉。</br> “是普天之下最值得信任的男人。”秦宣說道。</br> “咯咯咯。”</br> 崔貞炫樂得不行了,笑得花枝亂顫,無形中忘記了羞怯,“要不是因為某些緣故,看你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差點信了。”</br> “什么緣故?”</br> “二月二,龍抬頭!”</br> “……”</br> 秦宣尷尬不已。</br> 時光匆匆。</br> 半個月后,游輪即將抵達無主之地。</br> 此刻秦宣依然和崔貞炫同坐床上,毫無阻隔的緊緊相擁。</br> 這是最后一次了。</br> 經過秦宣純陽之氣的滋潤,崔貞炫已無后患。</br> 這對于崔貞炫來說,是目前為止她有限的人生中,最奇妙、也最難以置信的半個月。</br> 她和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青年,以這樣的方式,共同度過了特殊的十五天時間,至今都感覺不可思議。</br> 最明顯的感覺,就是因為這半個月的零距離接觸,讓她覺得像是跟秦宣相識已久,宛若故交,再無任何陌生感。</br> 就在秦宣準備推開崔貞炫的時候,她雙手突然使了點力,讓秦宣一下子沒能掙開。</br> “怎么了?”</br> “沒、沒事。”</br> “你該不會因為這陣子的朝夕相處,喜歡上我了吧?”</br> “少臭美了,你怎么那么自戀啊!”</br> 崔貞炫陡然松開了秦宣,看著有點生氣的樣子。</br> 秦宣也沒多想,直接起身穿戴齊整,看著行程即將結束,也準備下船了。</br> 然而就在這時。</br> 崔貞炫猛地沖到秦宣面前,不由分說的吻了過去,在秦宣嘴唇上重重一咬,給他嘴皮子咬出血來。</br> 隨后,崔貞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沒有再留下任何言語。</br> 秦宣足足在原地愣了兩三分鐘,這才用大拇指擦了下嘴唇,看著拇指上的血跡,再度陷入了沉默。</br> 命運似乎是個輪回。</br> 曾經崔貞炫被洗腦,對秦宣一發不可收拾的涌出愛意,那是畸形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的。</br> 而今,崔貞炫那段記憶被抹除。</br> 兩人在船上不期而遇,完全是個嶄新的開始。</br> 秦宣怎么也沒想到,這女人……</br> 又特么淪陷了!</br> 秦宣長嘆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再去找她。</br> “希望她只是因為這半個月的接觸,一時上頭了吧,時間會抹平一切。”</br> 秦宣喃喃自語,隨即縱身躍下游輪,再次踏入了無主之地。</br> 這次從龍國來古武界,一路上可謂是異常驚險了,原本半個月的路程,硬是耗費了接近一個月才抵達。</br> 還好聽了玄機老人的話,否則帶上那么多人,后果不堪設想。</br> 收回這些心思,秦宣加快腳步,一路前行。</br> 即將接近一片樹林的時候,他陡然察覺到一股強烈殺氣襲來,這股殺氣濃重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br> 至少是上百人的殺氣匯聚在一起,才有可能形成如此沖天之勢!</br> 下一瞬。</br> 果真有上百人浩浩蕩蕩的,從樹林里沖了出來。</br> 為首者,赫然是沐紫冰的父親,沐歸元!</br> 見到沐歸元那滿臉怨恨之色,秦宣第一時間猜測到,必然是那天晚上沐紫冰帶去的十幾個幫手之中,有人平安歸來,并且告知了沐歸元。</br> 這其實都不需要猜了,事實正是如此。</br> 有幾個人順利歸來,目的是為了找沐歸元討要好處,畢竟沐紫冰已經死了,她許諾過的利益,只能由沐歸元來給,倒不是他們吃飽撐著沒事干。</br> 所以。</br> 此刻沐歸元是攜帶著喪女之痛而來,這份傷痛,足以讓他無視秦宣天玄王的身份。</br> 即便是魚死網破,他也要給沐紫冰報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