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機場,依舊有不少人往來。
傅清也一直到登上飛機,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著實沖動了,這大半夜的,她就這么跑出來了,都沒來得及跟家里說一聲。
只是在飛機上,也沒有辦法再打電話,一切都只能等到下飛機以后再來考慮。
傅清也看看自己的護照,然后包里的東西,畢竟是去國外,好在定位儀她是帶了,以及一些必需品。
接下來,她得在這趟飛機上待上十幾個小時。
而蘇嚴禮那邊,在跟愛麗莎商談了一個多小時以后,依舊無果。
女人只是笑著跟他說:"蘇先生,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我現在對你越來越有意思了。"
蘇嚴禮的神色很淡,淡到幾乎沒什么情緒,這份工作,當然很重要??墒窃僦匾?,也比不過其他一些事情,如果萬一拿不下來,他已經沒打算強求了。
人各有命。
事業也一樣。
沒有一個人能把工作上的事情做到完美。
蘇嚴禮在從愛麗莎這里告別的時候,就跟蘇晉說:"訂下周一回去的機票吧。"
"那這工作……"蘇晉傻眼了,他還沒有想過蘇嚴禮居然會臨陣脫逃。
"順其自然。"蘇嚴禮的這四個字證實了蘇晉的想法,他的確是沒打算在這邊繼續耗下去了。
"行。"
蘇晉正打開軟件,又聽見蘇嚴禮說:"她就沒有發消息過來了?"
"沒。"很遺憾,確實沒有。
蘇嚴禮揉了揉眉心,也知道自己那時候的話確實是有賭氣的成分在里面,"好好休息"這四個字用在情侶當中,意思很顯然,就是"我生氣了,快來哄我",不過他跟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得不到任何的反饋。
傅清也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就是不愿意跟他交流太多。
其實如果當時她回個一句話,他后續都能跟她聊出花來。
傅清也可能理解不了,他這么強烈的思念情感。
蘇嚴禮的沉默,讓蘇晉也覺得挺扎心的,作為一個同樣受到過傷害的男人。他挺理解被忽視的感受。琢磨了片刻后,他開口道:"慢慢來,只要見識到你的好了,女人不可能不被感動的。"
"你之前,怎么回事?"蘇嚴禮還是時隔多年,第一次開口詢問蘇晉之前的事。本來他覺得他忘的差不多了,可到現在,蘇晉都沒有重新找過,不就是忘不掉從前么。
果然,這個問題讓蘇晉僵硬了片刻,才嘆口氣道:"就是她覺得我沒錢,把我給甩了唄。就是挺狠,說叫我等她,這么多年了,半點音訊都沒有。"
蘇嚴禮若有所思,不做評價。
回去的事情定好了。那這邊合作的事,他就犯不著那么上心了,這次的時機顯然不對,放棄這次,以后或許會有大把的時間。
蘇嚴禮在酒店睡了會兒覺,腦子里一直就是傅清也的態度在打轉,隨后他又覺得自己像個女人,還挺多愁善感的。
只是,他是真的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
以至于,她還有點討厭他。
……
傅母這一天,就奇了怪了。
傅清也愛賴床不假,但是這段時間作息也是規律的,超過八點不起床幾乎沒有過,但今天還是沒有見到人。
"我上去瞧瞧。"這早飯總不能不吃。
只是當傅母進了傅清也房間以后,整個人的眉頭就都蹙了起來,房間里面被翻的亂糟糟的,床上哪里有個人影。
傅母趕緊下樓,問家里的保姆:"有看見清也起來嗎?"
"傅小姐難道不是在睡覺?"保姆阿姨道,"我今天五點就起床了,沒看見傅小姐起來過。"
傅母整顆心就懸起來了,自家閨女早些時候的確是愛跑出去玩,但是現在懷孕了,這種事幾乎沒有再發生過。
也就是懷孕了,才更加叫人擔心不是?
可更加叫人擔心的是,她的電話居然也打不通。
傅母這就沉不住氣了,連忙給已經去了公司的傅國山打電話。
傅國山道:"我是有什么東西落在家里了?"
傅母焦急道:"還落了東西呢,趕緊回來,你閨女不見了,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
蘇嚴禮在洗完澡,準備睡下的時候,蘇晉突然來敲他臥室的門。
他系好浴袍的帶子。才剛開門,就聽見蘇晉臉色嚴肅道:"你媽剛才來電話了,說清也好好的不見了。"
蘇嚴禮的臉色微變,沉著臉道:"你給她打電話試試。"
蘇晉起先已經試過兩遍了,這會兒又試了一遍,只有漫長的鈴聲不斷的響,并不見人接起。
蘇嚴禮自己又搶過去試了一遍。
"剛才你岳母本來想聯系你,沒聯系上,就把電話打到你媽那里。你說這人好好的會去哪里?"蘇晉想起某些不太好的原因,"我聽說孕婦在懷孕的時候,情緒比較容易崩潰,容易抑郁,你說清也會不會是……"
蘇晉說到這里,打了一個激靈,沒有再說下去了。
蘇嚴禮整張臉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傅清也是沒有怎么跟他交心過的,說實話他不太確定她內心是怎么樣的一個想法。
說傅清也內心敏感也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最開始姜婉一直在氣她,她也沒有護著她,從排斥這個孩子到慢慢接受,她的心里落差也很大,而且最后聯系,他的語氣也不好。
蘇嚴禮不敢去想傅清也這突然玩失蹤意味著什么,如果真是大家沒有考慮過的抑郁,他同樣身為患過類似病的人,不敢去想。
"去買機票。"他只冷靜的丟下一句話,"越快越好。"
蘇嚴禮換衣服的速度很快,整個人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蘇晉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冷酷的模樣,這一趟出差,真是讓他開了眼了,各式各樣不一樣的蘇嚴禮都叫他給看了個遍。
"最快的一趟是一個半小時以后的。"
蘇嚴禮卻早早到了機場,他在酒店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坐在機場外頭的時候,他整個人也是一聲不吭的待著。
蘇晉光看他兩只手不停的換動作,就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
這等飛機的時間,簡直就是煎熬啊。
蘇嚴禮看了無數次的表,最后蘇晉看不下去了,正要說兩句安慰他的話,就看見不遠處有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走了過來。
愛麗莎的臉色不太好看,外國人的表情分明。一旦放下臉色,那不悅情緒是誰都看得出來。她直直的看著蘇嚴禮道:"你要回去了?"
她正好在他酒店見老朋友,就看見他拎著行李走了出去,一問前臺是退房了,除了要回國,不然找不到退房的理由。
蘇嚴禮掃了她一眼,沒說話。
"你回去,生意呢。不談了?"愛麗莎的態度有點咄咄逼人。
蘇嚴禮淡淡道:"我既然都要回去了,那當然就是不談了。"
"回去做什么?見你那個心里都沒有你的太太?"愛麗莎有點諷刺的說,"一個心里都沒有你的女人,你倒是喜歡的緊,你們中國人女生聽說講究三從四德,怎么,現在男人也這樣?"
蘇嚴禮現在光是聽到傅清也的名字,心里頭就慌的不得了。那種心里不踏實的感覺太讓人難受了,他說話的同時,眼眶也帶了點猩紅,聲音卻格外冷酷:"愛麗莎小姐大概不明白,什么叫甘之如飴。我太太怎么對我,那是她的事。可是她既然嫁給我了,我就是喜歡對她好。"
他抬起眼眶來看她,道:"我把她娶回來,花了不少的心思。領證的那天,我更是高興到整晚都沒有睡著覺,我這么不容易,怎么可能不珍惜她?我就是喜歡她喜歡得緊了,天塌下來我都喜歡她。你用再多條件威脅我,但在她的事情上,怎么樣我都不會妥協。背叛是最無能的男人才會做出來的事。"
"是嗎?"愛麗莎不太相信一個男人會這么喜歡一個女人,她覺得無非蘇嚴禮只是覺得自己對他而言,誘惑不夠而已,"你今天要走,我不僅不合作,還會聯合其他人來給你們下絆子。"
換句話說,直接讓蘇家的生意在這邊玩完。
蘇嚴禮聽了,卻是淺淺的笑了。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淡淡說:"愛麗莎小姐可能不知道,今天我回去的決心有多強。一個小時以前。我母親打電話告訴我,我太太不見了。"
愛麗莎抬了抬眼皮。
蘇嚴禮卻突然沉下語氣:"今天你就算直接把蘇家大樓給拆了,我也回去定了。我老婆都不見了,你以為我在意這點生意?"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都帶了點哽咽,卻強忍著,"你覺得我太太不喜歡我,可是我喜歡她啊。你以為我不知道她不喜歡我么?我無所謂啊,我喜歡她就夠了,你再怎么強調她心里沒我,你以為能改變什么?"
他就不該來談這趟生意。
蘇嚴征處理得怎么樣,跟他有什么關系?
現在好了,他跟傅清也講話沒講透,還把她給弄丟了。
他媳婦兒不見了。
蘇嚴禮一個大男人,頭一回這么沒出息,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流了幾顆眼淚下來。
這么一個西裝筆挺,看起來就富得流油的大老板,還長了一張花心臉的男人,居然當眾擦眼淚,路過的不少人都好奇的看著他。
蘇晉涼涼的看著愛麗莎:"看到了嗎?你撩他做什么,他老婆只要出一點小事,他就能什么都不要的。你覺得能撩得動他么?國內的狐貍精就多了去了。他都沒有栽進去,你更加不可能的。"
人家富二代結婚,那都是年紀到了父母勸。
蘇嚴禮那天是連哄帶騙帶著人去領證的,比誰都樂意。
今天更是絕了,好家伙,大庭廣眾臉都不要了。估計愛麗莎再折騰,他動手都有可能了。
愛麗莎頭一次被人這么數落,臉色自然不好看。
"他太太這都消失了。別怕是跟其他男人跑了吧?"她踩著高跟鞋居高臨下的說了一句。
蘇晉的眼神有點復雜。
傅清也啊,那性子,也指不定還真能干出這種事。
字字珠璣。
……
"你才跟其他男人跑了呢!"
傅清也站在人群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鼻子都給氣歪了。
這愛麗莎小姐實在是太缺德了,搶她男人就算了,居然還要在這里造謠她的人品。好歹也是領了證的啊,能說跑就跑么?
于是她忍不住這么喊了一句。
這聲音宏量的,蘇嚴禮和蘇晉,以及愛麗莎,都朝她看了過來。
傅清也本來還覺得有點冷,有點暈,這會兒精神狀態好的不得了,她是個大美女啊,哪怕懷了孕,也相當的出色。
美女看美女,眼光很挑的。她本來還以為這愛麗莎是何方神圣,能讓蘇嚴禮跟她經常吃飯,現在見到了,也不過就這樣而已。
至少沒有傅清也想象中的那么驚艷。
傅清也挑著下巴看她,對待情敵,怎么能輸!還是這種造謠她的情敵!
向來溫和的傅清也微垂眼皮,略彎嘴角,那氣勢也相當的足。她沒什么情緒的說:"愛麗莎小姐,這么光明正大講人家壞話不好吧?挑撥人家夫妻感情更加不好吧?"
她說完話,又自顧自搖搖頭道:"也是,對愛麗莎小姐來說,這能有什么不好的。畢竟對你來說,你恨不得把我男人騙床上去。這么光明正大的小-三,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你爸爸知道你這么浪嗎?"
傅清也用英文翻譯的時候,還特地跟她解釋了一番,"浪"是什么意思。
愛麗莎整張臉上寫滿了憤怒,以及一點難堪與惱怒,卻為了在她面前凸現自己的高級,不得不保持優雅:"你就是蘇先生的太太?"
一旁的蘇晉心道,這還用問么,看看蘇嚴禮這幾乎快要裂到耳根的笑容,就知道這肯定是啊。
傅清也道:"都撕你了,不是太太還能是什么?其他女人有這么無聊在這里懟你嗎?"
她說完話,又拿起手機,對著她拍了一張。
愛麗莎有片刻的不解,就聽見傅清也道:"你的照片我已經拍了,你要是講話再這么賤,我就全網公布你勾搭有婦之夫,到時候你可是第一個全球都知道你人品有問題,你做生意,做去唄。我倒是要看看你口碑還能不能維持下去。"
到時候就別說威脅蘇氏了,那得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見要對付女人,還得是女人來。
傅清也說的話,其實沒什么效果,一來人家的公關團隊不是白養的,二來她也不可能花這個錢去買一個全球熱搜。
但,這能氣人呀。
面前愛麗莎咬牙切齒的模樣,她就知道自己這話扎了她的心了。
國外噴子。哪里比得上傅清也一個天天沖浪上網的選手啊。
愛麗莎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別高興的太早。"
放完狠話,就再也留不下去了。
整個過程,蘇嚴禮是連半句話都沒有插進來,全靠傅清也一個人擺平。
傅清也勉強給自己的發揮打了一個及格分,然后歇了一會兒,正要回頭去看在邊上不說話的男人。一轉頭,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攔腰抱住了。
蘇嚴禮摟著她要的力氣很大很大,幾乎要把她的腰給折斷了。
她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有寶寶呢。"
蘇嚴禮的手松開了一點,這會兒心里落差很大,他剛開始太擔心了,那根弦崩得太近了,這會兒一旦放松下來,情緒就有些收不住。他靠在她的肩窩里,喘了好一會兒氣。
傅清也摸摸他的頭發,剛才她都聽見了。
其實她下飛機有一會兒了。但是不知道蘇嚴禮住在哪個酒店,所以就在機場停留了一會兒她,打算問問蘇晉,他們住哪兒。
可是電話還沒有打,她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
那是蘇嚴禮。
他看上去好可憐,說自己媳婦兒不見了。
傅清也那會兒聽得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心疼。沒想到他居然丟人丟外面了也不在意。
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早點出現的。
但是傅清也又想聽聽他還能矯情到什么地步。
如果不是愛麗莎突然造謠她,跟其他男人跑了,她估計還得聽一會兒,蘇嚴禮也得再難過一會兒。
蘇嚴禮這會兒抱著她不動,傅清也也任由著他抱著,她男人的身材還是很好的,不管什么時候抱著都是種享受。
"我以為你不見了。"蘇嚴禮悶聲說,"我就說好好的人怎么會不見呢?都把我給嚇傻了。媳婦兒,我以后再也不出差這么久了。"
再嚇一次,他可能就沒了。
一直到傅清也注意到有人調侃的看著他們,傅清也才推開了他。
蘇嚴禮的眼神立刻暗了下去,她還是不太喜歡親近他,還是嫌棄他。
傅清也看了看一旁的蘇晉,輕輕的咳了一聲:"有人。"
蘇嚴禮這才也看了眼蘇晉,又看了看傅清也身上穿得單薄,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給了她:"別凍著。"
蘇晉道:"今天不走了?。?amp;quot;
傅清也說:"我才剛下飛機,可經不起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