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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嫻妃回了永平宮。
她再沒忍住,一把拿了一旁的花瓶摔在了地上。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滿心想著能惡心惡心宸貴妃,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竟然借口自己入宮時間尚短,不敢奢求回府省親的體面,反而是讓自己代她回府,給老夫人賀壽。
她是安國公府出嫁的姑奶奶,從潛邸到如今這妃位,也足有二十多年了,可她卻也不曾有過回府省親的先例。
可現在,皇上難得的給了她這樣的恩旨,卻是要讓她往寧國公府去。
這事兒若真的發生,嫻妃都不敢想,自己那嫂嫂安國公夫人會怎么暗地里戳她的脊梁骨,說她吃里扒外,甚至還連累了安國公府也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
便是娘親,許也心里會存了計較的。畢竟,娘親和寧國公老夫人雖是姑嫂,可這些年也不過是表面的和諧罷了。
所以,若是聞著她出府省親是為了給寧國公老夫人賀壽,娘親怕也覺著窩火的很。
一旁,石嬤嬤也沒想到貴妃娘娘簡簡單單一句話,便把自家娘娘弄到了這進退兩難的境地。
她不由嘆口氣,方才緩聲道:“娘娘,您特意出宮卻是給寧國公老夫人賀壽,這真的是萬萬不可的。要不,您借口身子微恙,和宸貴妃娘娘婉拒了此事吧?!?br/>
嫻妃聽著,更是氣的險些沒有暈過去。
是啊,方才她在皇上跟前,已經應下了此事,可她又如何能真的不顧及安國公府的臉面,就這樣往寧國公府去。
可她又沒有膽子在皇上跟前反悔,所以唯一的法子,也只能是裝病,然后石嬤嬤親自往宸貴妃跟前一趟。
宸貴妃當然不會不知她的小把戲,可到底也會點頭的。
可即便是宸貴妃點了頭,這件事情又如何能瞞得住眾人,只怕六宮妃嬪該是會看她的笑話,暗中笑話她偷雞不成蝕把米。
可再是羞、恥,再是難堪,嫻妃也想不到別的法子了。
所以,等到了第二天,顧珞正陪著慶和帝哄六皇子玩呢,卻見宮女緩步進來回稟,“娘娘,永平宮的石嬤嬤過來給您請安了,似乎是嫻妃娘娘今個兒染了風寒,連床都下不來了?!?br/>
顧珞雖知道嫻妃不會真就這樣出宮給寧國公老夫人賀壽去,可她心急成這樣,今個兒便裝起病來,倒是讓顧珞心中不由冷哼一聲。
很快,石嬤嬤便進來了。
“奴婢恭請皇上圣安,請貴妃娘娘安?!?br/>
石嬤嬤瞅這個時間過來,原就是想著皇上這個點該剛下早朝,依著慣例該會在御書房待半個時辰。
可她怎么都沒有想到,皇上這會兒竟然也在。
而且,更讓石嬤嬤驚訝的是,皇上竟然手中拿著撥浪鼓,親自逗、弄、著六皇子。
要知道,石嬤嬤自潛邸那會兒就侍奉嫻妃跟前了,對于皇上的幾個皇子,她其實是知道的,皇上往日里可從未這樣親自逗、弄、過皇子們。
可眼前,皇上和貴妃娘娘竟如尋常百姓家的夫婦一般,瞧著竟是那樣和諧。
瞧著這副畫面,石嬤嬤恍惚了半晌,這才回過神來??尚睦?,卻不由替自家娘娘覺得酸澀。
顧珞自然看出了石嬤嬤的酸澀,不過她也沒戳穿她,而是笑著開口道:“嬤嬤親自往本宮這里來,可是為了何事?”
石嬤嬤忙恭敬的回道:“回稟娘娘,我家娘娘昨個兒晚上染了風寒,今個兒竟是連床都下不了了。太醫院那邊也已經請了太醫,說是怎么著都得將養大半個月。所以,娘娘怕是不能往寧國公府給寧國公老夫人賀壽了,娘娘心中覺得不安,所以才特意差奴婢過來,說一聲?!?br/>
石嬤嬤的話才說完,沒等顧珞開口,一旁的慶和帝卻是輕笑一聲,道:“嫻妃竟然病了?朕看她怕是平日里憂思過甚,這才病倒的吧。”
聽著皇上言語間的陰晴不定,石嬤嬤嚇都要嚇壞了。
皇上這是責怪自家娘娘借著寧國公老夫人壽辰,昨個兒故意給宸貴妃難堪。
這么想著,石嬤嬤忙要請罪。
沒想到,還沒開口,慶和帝卻是看著她,冷冷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若再有下一次,讓朕發覺她居心叵測,朕絕不輕饒?!?br/>
石嬤嬤聞言,更是嚇的臉色蒼白。
卻在這時,石嬤嬤瞧著宸貴妃身后輕輕挽了皇上的手,像是在勸皇上息怒一般。
可出奇的是,就這么一個小小的動作,皇上竟真的像是息了怒火。
石嬤嬤瞧著心中更是一陣復雜,不過她也不敢多留,很有眼色的便退下了。
瞧著石嬤嬤離去的背影,顧珞忍不住道:“皇上,嫻妃姐姐既肯打發了貼身嬤嬤過來,臣妾當然得給嫻妃姐姐這個面子。偏皇上冷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臣妾仗著皇上的恩寵,故意給嫻妃姐姐沒臉呢?!?br/>
見她絲毫都不計較昨日受的委屈,慶和帝忍不住嘆息一聲,“朕的珞兒,怎么就這么大度呢?”
很快,石嬤嬤往未央宮去,出來之后臉色極其難看的回了永平宮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六宮。
當然了,大家也都聽說了,石嬤嬤是因著嫻妃娘娘染了風寒,特意往未央宮去的。
想到昨日嫻妃故意惡心宸貴妃,到頭來卻不得不裝病,才能勉強推掉往寧國公府給寧國公老夫人賀壽之事,眾人便覺得嫻妃真的太蠢了,這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想到最終卻弄的這樣沒臉。
翊和宮
魏貴妃和嫻妃明爭暗斗這么些年,也嫌少見嫻妃這樣難堪過,所以,自然是忍不住,哈哈就笑了起來。
“嫻妃竟也有今日,只是她這次好不容易有了這回府省親的體面,她卻裝起病來。可想而知,日后這樣的體面,她再不可能有了?!?br/>
沒等魏貴妃在幸災樂禍,這時有宮女緩步走了進來,“娘娘,敬惠長公主遞了請安折子入宮,說是明個兒往宮里來和娘娘吃茶呢。”
聽著宮女的回稟,魏貴妃方才的得意一下子就消散了。
這敬惠長公主這個時候往宮里來找她吃茶,魏貴妃當然不難猜出她是什么心思。
畢竟,皇上賜婚的旨意已下,那平陽侯府二房的姑娘即將成為自己的兒媳婦。
作為平陽侯府長房媳婦的敬惠長公主,又怎么可能絲毫動靜都沒有呢?
不過,她拖到今日才遞了請安折子入宮,可想而知這幾日依舊因著她那兒子意外去世的事情,還對她耿耿于懷。
畢竟當初,敬惠長公主一口咬定是她的侄兒和平陽侯世子生了爭執,不小心才摔下樓梯,這才生了意外的。
所以,可想而知,敬惠長公主心里對魏貴妃的恨。
可偏偏,皇上卻讓平陽侯府的姑娘成了二皇子妃,敬惠長公主便是為了平陽侯府,也得退這么一步的。
對此,魏貴妃卻不見得什么歡喜。畢竟,她打心眼兒里其實是看不上平陽侯府這姑娘給自己當兒媳的。
一旁,南嬤嬤見自家娘娘這神色,怎能不知道娘娘的心結,可她還是不由勸著娘娘道:“娘娘,殿下這門婚事雖不如娘娘的心意??僧吘官n婚的旨意已下,娘娘若是晾著敬惠長公主殿下,這事兒若傳到皇上耳中,怕是覺得您對著婚事不滿,更對皇上心存怨懟呢。”
“而且,長公主殿下自幼就養在太后娘娘跟前,若由她幫四殿下在太后娘娘跟前說話,太后娘娘未必不會站到我們這邊。畢竟,太子殿下和姜家姑娘那丑事,太后娘娘心里不會沒有計較,更不可能愚蠢到不找后路,便是為了護國公府日后的榮寵,太后娘娘也該考慮考慮該支持哪個皇子的?!?br/>
“可皇上如今膝下就這么五個皇子,大皇子腿疾自不用說,太子殿下又是這么一樁丑事,那么唯一可能爭這儲位的,唯有二殿下,四殿下,還有六殿下了?!?br/>
“可六殿下不過是一個奶、娃娃,太后娘娘瘋了才會選她。所以就只剩下二殿下和四殿下了?!?br/>
“太后娘娘現在肯定還下不了決心,持觀望態度,可也正因為這樣,若有敬惠長公主拉近四殿下和太后娘娘的關系,這不是最合適不過了嗎?”
聽著這番勸說,魏貴妃最終笑了笑,看著南嬤嬤道:“還是嬤嬤考慮的深遠?!?br/>
而此時的慈寧宮,慶和帝剛從未央宮出來,往慈寧宮去給太后請安。
許因著昨日慶和帝當眾維護宸貴妃的事情,郭太后難免就有些埋怨。
而且,這會兒就兒子和她兩人,她說話便沒了太多的避諱。
只聽她沉聲道:“哀家且不說顧氏從入宮不過一年,就從妃位升為貴妃,執掌六宮。哀家就單說說新人入宮這事兒,皇帝,你可知你這樣獨寵貴妃,前朝后宮會如何議論你。何況,貴妃膝下還有六皇子,太子又出了丑事,只怕早有人擔心貴妃和六皇子的獨寵,擔心皇上被蒙蔽雙眼,糊涂到……”
沒等郭太后說完,慶和帝卻是滿目的諷刺道:“擔心兒子如何?擔心兒子生了廢太子的心思,更擔心兒子想讓六皇子坐上這太子之位?”
且不說慶和帝如今沒這樣的心思,畢竟,六皇子如今還是個奶、娃娃,他不會做他想,而且,他確實也想給太子最后一次機會。
可也正因此,太后方才未出口的話,更讓慶和帝覺著諷刺。
這些人,自己如今身子康健,卻早已經有人想著自己百年之后,江山歸誰的問題。
慶和帝雖說不覺得震驚,可心中卻還是覺著這些人其心可誅。
看著兒子眼中的諷刺,郭太后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言了。
所以,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到了寧國公老夫人壽辰之事。
“嫻妃昨日也沒太大的壞心思,否則,怎么會替宸貴妃求回府省親的體面。要哀家看,宸貴妃也未免太記仇了些,一個女人家,那般記仇,這樣的人可是德不配位。”
慶和帝雖知道母后對貴妃的不喜,也因著他對貴妃的獨寵,母后心中已經是和貴妃生了嫌隙。
可真正聽到母后說這番話,慶和帝還是不由道:“母后,寧國公老夫人這些年怎樣苛責貴妃,這些,母后不會不知道。之前,母后不也因著這事兒,對貴妃多有庇護和憐惜嗎?可現在,母后卻要裝起糊涂來,把這不顧孝道的帽子強戴在貴妃頭上,母后這樣做,不覺得心虛嗎?”
郭太后萬萬沒有想到兒子會這樣懟她,所以滿是震驚和傷心的看向兒子。
慶和帝卻并不準備退一步,反而是繼續道:“母后,貴妃是怎樣的品性,其實您心里是清楚的??扇缃瘢鸀榱怂^的江山社稷,愣是要雞蛋里挑骨頭,挑貴妃的錯處。甚至連新人入宮,兒子未能寵幸她們,您都能當面給貴妃難堪。”
“兒子敢問母后,您可還記得當年貴妃那姨娘救下淳王世子的事情?”
郭太后被問的不由急了,“母后當然記得這事兒?!?br/>
慶和帝聞言,直接就道:“既母后記得這事兒,那兒臣懇請母后,待貴妃多些寬容,勿要再為難她了?!?br/>
“至于后宮這些新人,兒子都沒什么興趣,母后若心疼她們,便召了她們陪您打打牌,聊聊天?!?br/>
郭太后哪里見過兒子這樣冷冷的樣子,等到兒子拂袖而去,她這才忍不住拍著桌子道:“他為了護著貴妃,竟不惜這般態度待哀家,真是哀家的好兒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