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重重地撞到身后的墻上,發出清脆的響聲。</br> 天羽頓時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整個人都不太清醒了。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尖銳而又刺耳,似乎是耳鳴,但又說不清具體是什么。</br> 爆炸之處的煙塵還未完全散去,只是比之前少了很多。</br> 望著那冉冉上升的陣陣塵埃,天羽就覺得一顆心揪得緊,疼得她喘不過氣來。腦海中閃過一道悲慘的畫面,她似乎看到溫可欣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樣子了。</br> 即使那只是自己的想象,即使現在還不能證明溫可欣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是天羽知道,處于那樣強烈的爆炸中,她恐怕是兇多吉少。</br> 眼淚再也止不住了,簌簌地往下掉落,如山泉一般噴發。</br> 天羽忘了反抗,忘了自己的使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br> 她只是流淚,只是哭,為自己最好的伙伴、最好的閨蜜而淚流滿面。</br> 此時的天羽,就像一個木頭人,沒有情緒、沒有表情,整個人都麻木了,傻愣愣的。</br> 可欣她……真的……死了么?</br> 雖然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可以動彈,四肢都沉重得抬不起來。可天羽的眼睛還能轉動,她的淚腺也完好無損。</br> 腦海中又想起九十九朔夜的那句話。</br> 她不害怕死亡,也不覺得失去生命有多可惜,只是為可欣感到不值。那樣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孩,真的要離開她,離開這個世界了嗎?</br> 一想到可欣的遭遇,想到她很有可能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尸骨無存,天羽就控制不住自己,眼中閃著晶瑩剔透的淚花。</br> 淚珠掛在眼角,從她臉上簌簌滾落,仿佛是一顆顆價值連城的珍珠。</br> 嘴里一次又一次地念叨著那個名字,那個從小陪她一起長大,和她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人的名字。</br> 天羽實在不敢想象,那樣一個美好的女孩子,上天為何如此不公,竟然讓她遭遇到這種事?</br> 一想到溫可欣,天羽腦海中便立馬閃過可怕的一幕——也許,她早就死了,整個人都被炸成了焦尸,再也不能站在自己面前,陪自己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也許,可欣連軀體都沒有了,整個人都被炸成了碎末,消散在空氣之中。</br> 腦海中浮現出的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讓天羽哭得更加厲害了。</br> 她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心疼那個像鮮花一樣美好的溫可欣。</br> 天羽無法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沒有溫可欣,她該怎么活下去?</br> 少了那個陪自己一起歡笑,一起玩鬧的人,天羽恍然之間覺得,活下去似乎沒有什么意思了。反正沒了溫可欣,她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了痛苦和孤獨。</br> 天羽不是自私,也不是沒有想到弦十郎司令他們。只是她現在的心情已經低落到了谷底,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去考慮別人。</br> 那些與溫可欣經歷過的點點滴滴,那些幸福的畫面,那些天羽永遠無法忘掉的記憶,正慢慢地拼湊起來,在她眼前劃過,一幕,又一幕,不停地重復著。</br> 她不敢想象,如果可欣真的走了,那她會變成什么樣子。</br> 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br> 于是,天羽閉上了雙眼,放棄了所有的希望,她不愿掙扎,只想陪著可欣。哪怕是黃泉地獄,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想陪著可欣。</br> 一顆淚珠劃過臉頰,天羽卻一動不動,準備接受來自那個神秘女孩的所謂的審判。</br> 雙眼緊緊閉上,淚水猶如山澗里的小溪,奔騰著流了下來,雖然平緩,卻連綿不絕。</br> “哼,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這個世界所謂的罪惡之源的鑰匙碎片們,也不過如此!”</br> 看到天羽楚歌露出了這么絕望的表情,九十九朔夜失望極了。</br> 她本來還以為自己可以好好跟天羽她們痛痛快快地大戰一場,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那樣弱。九十九朔夜頓時興趣全無,臉上的表情從期待慢慢轉變成嘲諷。</br> 她抬起了那只原本指著天羽楚歌頭顱的武器----「業火焚天」后,將劍刃指向頭頂的天空,正對著鳥巢上空那個被炸開的洞。</br> 烈日當空,強烈的光線,正好通過那個大洞照射下來。</br> 太陽的光輝照在九十九朔夜的業火焚天之上,那強大的力量,順著劍身,以極快的速度傳了下去。</br> “那么,去死吧,垃圾!”九十九朔夜眼中充滿了殺意。</br> 她眉目一凝,稚嫩的臉頰上隱隱透著幾分肅殺之氣,然后高高舉起手中的業火焚天,對準天羽的脖子。</br> 只要她揮動武器,那么,眼前那個愚蠢的人類,就會尸首分離。而她的項上人頭,也就保不住了。</br> 不知是經歷過了什么,九十九朔夜對于生命毫不憐惜。她似乎早就習慣了殺人,早就看慣了死亡,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無情到了極點。</br> 無論怎么看,她都不像一個純真可愛的小姑娘。但是那張白皙的小臉,又是那樣稚嫩。</br> 所以說,外表并不可信。越是美麗的花,毒性就越強。</br> 站在舞臺下的神樂微微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望著九十九朔夜那把舉得高高的武器,猜想她下一刻便要砍下天羽楚歌的項上人頭,奪走她的生命。</br> 可這時,神樂突然感覺到后方傳來一股強烈的殺意。那殺意化作一道強烈的狂風,將她寬大的軍服吹得呼呼作響。</br>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沒有片刻猶豫,轉身望向九十九朔夜所設定的爆炸之處,也就是溫可欣被“炸死”的地方。</br> 一個黑影從煙塵之中緩緩走來,身邊卷起陣陣強烈的狂風。</br> 當那道冷冽的狂風從身邊刮過,吹起身后的長發時,神樂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劃過一絲警惕。她瞪大了雙眼,額間閃過幾條黑線,暗道:“好快的速度!”</br> 想罷,她毫不猶豫地朝著九十九朔夜大喊:“九十九,趕緊從那個地方躲開!”</br> 接著,一股帶著殺意的狂風向九十九朔夜直沖而去。</br> 那個滿身傷痕,渾身都是鮮血,看起來已經快要不行了的女人,手持著「龍吟泉水槍」,從煙塵之中走了出來。</br> 她的衣裳全都破了,只剩下幾塊碎布,勉強能遮住身子。渾身上下布滿了幾十道傷口,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且全都變成了黑紅色,與鮮血融合在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br> 溫可欣滿目殺戮,雙眼閃爍著紅光,憤怒之情溢于言表。她持著手中的武器,向九十九朔夜處攻了過去:“請你,從她身邊滾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