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搖了搖頭,回到床上坐了下去,朝泰炘宇呵呵一笑。可是她腦袋一晃動,眼角的淚珠便隨之滑落。</br> “沒事,別擔(dān)心,奶奶好好的。”</br> 那笑容雖然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可是里面卻多了幾分不舍,幾分依戀。</br> 她是那樣不甘心,不甘心離開這個世界,不甘心丟下泰炘宇一個人,不甘心在不久后閉上雙眼,剩下干孫子一個人,孤孤單單的。</br> 如果是在兩年前,親孫子離開人世的時候,她絕對不會這樣留戀這個世界,絕對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決心,想要再多活幾年,</br> 那時候,她甚至巴不得自己早點死去。因為那樣,她就不會因為親孫子的離開而悲痛欲絕,也不用承受失去家人的痛苦。</br> 可是現(xiàn)在,她多想自己能多活幾年,多想再陪陪泰炘宇,看著他成家立業(yè)、娶妻生子。</br> 泰炘宇指著安心奶奶臉上那兩滴淚珠,皺著眉問:“可是,奶奶,你眼睛都紅了。你怎么了,怎么哭了?”</br> 奶奶這才回過神來,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珠,笑著解釋道:</br> “奶奶沒有哭,只是最近有點累,眼睛又干又澀,滴了太多眼藥水。你看,這根本就不是眼淚。好端端的,奶奶怎么會哭呢?別多想了,傻孩子。”</br> 泰炘宇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br> 最近的確沒有發(fā)生什么比較奇怪的事,和以前一樣。</br> 他實在是想不出奶奶哭的理由,可還是不太放心,追問道:“真的沒事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或者是我什么地方做錯了,惹您不高興了?”</br> “小傻子,奶奶疼愛你還來不及,又怎么會不高興呢?”</br> 泰炘宇的臉色頓時變得嚴(yán)肅起來:“那就是身體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或是睡眠不好?奶奶,我?guī)メt(yī)院瞧瞧吧,要真出了什么事,您可一定要告訴我,千萬別憋在心里。”</br> 聽他這樣說,奶奶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差點就哭了出來。</br> 她想,小泰炘宇真的長大了,都會關(guān)心人了,不枉自己這兩年來對他照顧有加。</br> “好了,真的沒事,我就是年紀(jì)大了,有時候想起以前的事,就忍不住傷感起來。”</br> “真的嗎?”泰炘宇半信半疑地問:“奶奶,你年紀(jì)大了,</br> 身子也不好,有什么事一定要說出來,千萬別一個人傷心。這樣吧,趁還有時間,我先帶您去醫(yī)院看看,可不能再耽擱了。”</br> 他神色慌張,眼睛里充滿了擔(dān)心,一邊激動地說著,一邊站起來想要抓住奶奶的手。</br> 他想把奶奶拉起來,又怕太過用力,弄疼了她,便控制了手上的力度,輕輕握住奶奶的手。</br> 泰炘宇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可他就是覺得,奶奶一定有什么事瞞著自己。</br> “她會不會得了什么重病?”</br> 想到這里,他更加著急了。</br> 可奶奶卻一把拉住他的手,慢慢地站起來。</br> 她抬起那只蒼老的,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撫上泰炘宇光滑細膩的臉頰。</br> 那雙瘦骨如柴的手上,血管與經(jīng)脈清晰可見,仿佛就是一塊披上了皮的骨頭,是那樣無力,那樣柔軟。</br> 看著泰炘宇眼神里面的擔(dān)心,奶奶不禁覺得寬慰起來。還好,她沒有白疼這個孫子。可是越這樣,她就越害怕,害怕在自己走后,泰炘宇會做出什么傻事。</br> 她輕輕撫摸著泰炘宇的臉頰,笑著說:“傻孩子,這么緊張干什么?奶奶只是沒有睡好,沒什么大問題,回去好好休息就是了。”</br> “可是……”</br> 泰炘宇正要說話,卻又被打斷了:“真是個小傻子,奶奶都不緊張,你緊張啥呀?”</br> “真的沒事嗎?”泰炘宇看著奶奶的眼睛,心里還是不太放心,第三次問道。</br> 奶奶點了點頭:“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好好休息就是了,用不著去醫(yī)院。”</br> “那我扶您回去休息。”</br> 說罷,泰炘宇攙扶著奶奶,往她的房間走了過去。</br> 直到將奶奶送到房內(nèi),他才放心下來。</br> “孩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到房門口時,奶奶突然問。</br> “什么?”</br> 泰炘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手機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打開備忘錄一看,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br> 他突然大叫一聲:“糟糕,今天是我女神天羽楚歌的演唱會,再不出發(fā)的話,就來不及了。奶奶再見,您好好休息,我待會兒再來看您,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br> “好好好,快去吧,路上小心點兒。”</br> 見奶奶點頭答應(yīng),他頭也不回地跑到自己的房間,匆忙翻出抽屜里的門票卷和錢包,直接奪門而出。</br> 這次的演唱會在「蓮花槃」舉行,也就是兩年前那個被魔物摧毀的,讓溫可欣喪命的地方。</br> 看著干孫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奶奶心里忽然涌起一抹悲傷。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還能守護他多久,陪伴他多久。</br> 小泰炘宇長大了,她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將離他而去,她又覺得心里充滿了無限的傷感與不舍。</br> 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眼前,奶奶這才關(guān)上了門。</br> 可是,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無力地趴在床邊,“噗”的一聲,嘴里吐出一口鮮血。</br> 地板上的血液,是那樣鮮紅,那樣刺眼,仿佛在暗示她,她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br> 奶奶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能再等了......</br> 她一定要在死之前把所有手續(xù)都交給律師,讓小泰炘宇能名正言順地繼承自己的遺產(chǎn)。這樣,她才能安心離開人世。</br> 待胸口的疼痛不再那么劇烈,緩過來一些后,奶奶什么都顧不上,沖到書桌前,撥響了電話。</br> 她拖著沉重的身子,將地上的鮮血全部拖干凈,將資料都準(zhǔn)備好后,便靜靜地坐在床邊,等待著律師的回信……</br> 奶奶已經(jīng)性命垂危,可泰炘宇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傻乎乎地,興高采烈地蓮花槃奔去。</br> 蓮花槃,其實就是兩年前的鳥巢。只不過在被魔物摧毀后,這里就換了名字。</br> 這是第二場在上海市中心舉辦的演唱會,同時也和兩件前那次一樣,改變了泰炘宇的一生.......!!!</br> 命運的齒輪開始朝不同的方向轉(zhuǎn)了起來.......</br> 泰炘宇:我不知道,那次與奶奶的離別,竟是為下一次永別做的鋪墊!而我的人生,也因此被強行改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