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是一面堵死的墻，現在從中間分開，露出里面的另一個房間。</br> 與此同時，一股子難聞的血腥氣瞬間撲面而來。</br> 南昭雪渾身血液似凝固住。</br> 房間里放著一張大桌子，和之前在一號房間看見的一樣，不同的是，這一張桌子顏色已成暗紅，不知道是本來如此，還是被什么染的。</br> 地下挖了幾道溝槽，都匯聚到右邊的池子里。</br> 池子也是暗紅，不難想象，原來裝的是什么。</br> 左右也有一個池子，但里頭放著的是一池清水，還有……一個人。</br> 里面的女子閉著眼睛，昏迷不醒，身上不著寸縷，泡在水里的皮膚泛著粉紅，水里像加了什么東西，她的肌膚看上去格外瑩潤光澤。</br> 南昭雪活了兩世，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br> 她上過戰場，戰爭殘酷，見過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首，再慘烈的都見過。</br> 可……沒有一個，像眼前這般，讓她覺得毛骨悚然。</br> 二夫人看著她白透的臉，笑得更加嫵媚，輕挪步到泡著女子的池子前：“你瞧，這就是靈泉的水，我說了，它有別的用處，這不就讓你看見了？這下明白了吧？”</br> 南昭雪聲音低啞：“明白什么？”</br> “這水呢，其實就是普通的水，只不過是我在里面加了點東西，能讓人的皮膚變得光潔，干凈，透亮，還能散發香氣。”</br> 南昭雪心說果然，難怪水中的女子看起來的確皮膚光澤得過分。</br> 她隱隱的猜到，等到皮膚泡好，這女子面臨的會是什么樣的命運。</br> “來，”二夫人沖她招手。</br> 那姿態語氣，好像是在邀請她去賞花。</br> 南昭雪站著沒動，靈女走過來一推她：“過去！”</br> “溫柔點，別把她的皮膚弄壞了，”二夫人提醒，溫柔地讓人發毛。</br> 南昭雪偏頭看看木牢里的女人，忽然間明白了什么。</br> 那個女人也往前爬了爬，手扒著木頭看著她，眼神微微急切。</br> 南昭雪心想：那個聰明的女子，渾身帶傷，應該就是為了避免這一步。</br> 這個時代的女子特別看重皮膚頭發，哪怕是小戶人家的女兒，都盡可能的仔細呵護皮膚，而這個聰明又堅硬的女子，用一道道傷痕，保住她自己的命，在這個不見天日，殘忍如修羅地獄的地方，存住一絲希望。</br> 南昭雪嘴角微可不察的一勾，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br> 二夫人手指點住桌案：“你不是想知道，我要怎么對你嗎？”</br> “其實很好猜了。”</br> 南昭雪看一眼水中的女子：“你要把我泡水里，和她一樣？”</br> “差不多吧，”二夫人微微抬頭，看向懸空的籠子，“知道為什么要把她們懸空嗎？”</br> 南昭雪搖頭：“為什么？”</br> “因為我發現，人在驚懼害怕的時候，皮膚就會變白，把她們懸掛起來，讓她們長時間保持這樣的驚恐，又好玩還能讓皮膚變白，真是一舉兩得。”</br> “那些棉墊子，還有纏的布條，就是為了不讓她們碰傷？”</br> 二夫人拍手：“說得對，沒錯！你果然很聰明，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br> “你要用她們的皮來干什么？”南昭雪不想問這么殘忍的問題，但又不能不問。</br> “這用處可多了，人也分好幾種，”二夫人豎著手指，“有的是少女，自帶天然體香，有的則不同，但也有特別的香氣，總之，人人不同，但對我來說，都是妙品。”</br> “你是制香師？”</br> 二夫人臉色驟然一變，本來媚氣十足的眼睛陡然變得鋒利，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胡說！胡說！閉嘴！”</br> 南昭雪心頭微動，上前一步：“為什么是胡說？那就是說，你不是制香師？還是說你不夠資格做制香師？”</br> 她說得又快又清楚，這些話像一把把刀，直插在二夫人的身上。</br> 二夫人情緒激動，像瞬間陷入瘋狂：“閉嘴，我說讓你閉嘴！”</br> 她轉頭狠狠盯住靈女：“你還愣著干什么？把她衣服扒了，弄上桌案！”</br> 靈女彈開匕首，眼中殺意四起：“我早就說趕緊結果了她，你非得廢這么多話！”</br> “閉嘴！你也來教訓我？”</br> 靈女不再說話，匕首指著南昭雪：“脫衣服。”</br> 南昭雪看著她，沒有絲毫畏懼：“如果我說，我不脫呢？”</br>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靈女語氣森森，“我要殺你，有的是法子。”</br> “用什么？毒嗎？”南昭雪偏頭看二夫人，似笑非笑，“像你毒死鶯兒那樣？”</br> 二夫人一愣：“你知道？你竟然知道？”</br> “我也說過了，我知道的遠比你以為的多。”</br> 南昭雪伸手，緩緩抽出腰間軟劍，寒光閃閃。</br> 這是臨行時，封天極給她的。</br> 靈女舔了舔嘴唇：“真是有意思。”</br> 話音落，她瞬間揮舞著匕首上來，直刺南昭雪的咽喉。</br> 南昭雪側身避開，抬手就是一劍。</br> 兩人迅速打在一處。</br> 二夫人驚感意外，她覺得南昭雪有點腦子，這讓她感覺到刺激，不像別的女人，要么嚇死，要么哭哭啼啼，沒趣得緊。</br> 可她沒想到，南昭雪不僅有腦子，還有身手。</br> 而且身手還挺不錯，能和靈女打在一處，足見其不是花架子。</br> 她心頭頓時一炸，這樣的一個人，早在一開始就能逃走，或者出手把她制住，為什么沒有呢？</br> 偏就跟著她一路走，一路到了這里。</br> 莫非……</br> 二夫人立即感到不妙，喝道：“靈女，快走！”</br> 她想得清楚，只要把南昭雪留在這里，就算有再好的身手也不怕，機關一打開，她就得困死在這里。</br> 靈女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她習慣聽二夫人的，邊打邊退。</br> 南昭雪怎么會輕易讓她們走，靈女和她動手沒占了上風，她甩手擲出一根銀針，趁靈女不備刺入靈女腿上穴位。</br> 這一招，她還是和封天極學的。</br> 靈女頓時感到腿上發麻，當即就走不動。</br> 只能揮著匕首承受攻擊。</br> 南昭雪知道，二夫人絕不會丟下靈女不管，倒不是兩人之間有多深的情意。</br> 而是因為，靈女的身份不同，她還得出現在百姓前，還得站在靈樹上扮演，繼續欺騙。</br> 二夫人心里著急，眼中兇光一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