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傻了。</br> 卓家的人卻沒停。</br> 他們抽刀,踢尸,動作流暢。</br> 殺氣騰騰,奔著百姓而來。</br> 他們比剛才那些道士更像匪徒。</br> 幸存的兩個道士趁機(jī)跑過去:“我們是……”</br> “哧!”</br> 也被斬于刀下。</br> 百姓們驚愕回神,驚恐尖叫,四散奔逃。</br> 剛剛還說腿腳不好,走不了不路的老婆婆躲到南昭雪身后,顫抖著說不出話。</br> 南昭雪面無表情,和封天極一左一右,長劍一擋。</br> 卓家人到了近前,打量他們倆。</br> 有個人認(rèn)出他們:“是你們,牛哥牛嫂?”</br> 封天極問:“卓二來了沒有?”</br> 那人蹭蹭刀的血:“來了,在前面。不過,二爺沒功夫見你。”</br> “所以,”南昭雪問,“你們的任務(wù)是,殺光這里的所有人?”</br> “沒錯,”那人毫無懼色的回答,“你們在,正好,一同去見閻王吧!”</br> 他話音落,一揮手,身后的人一起往上沖。</br> 野風(fēng)提著雙刀,首當(dāng)其沖,像一匹兇猛的小狼。</br> 她出手又快又狠,轉(zhuǎn)眼幾個府兵就被她砍倒。</br> 為首的人立時一愣,眼中滿是驚愕。</br> 他們?nèi)f萬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這么厲害。</br> 野風(fēng)卻越殺越興奮,她好久沒有這樣實(shí)戰(zhàn)過,自從跟了南昭雪,又學(xué)了不少近身格斗,這下全派上用場了。</br> “來!”</br> 南昭雪掃一眼這些人,一共有十二三個,現(xiàn)在還剩下七個。</br> “野風(fēng),一個人行嗎?”</br> 野風(fēng)頭也沒回:“沒問題!”</br> 她大聲說,放聲笑,肆意又張狂。</br> 封天極眼中掠過震驚,自野風(fēng)進(jìn)府,他就派人查過,這小丫頭有點(diǎn)身手,但也只能打打架,發(fā)發(fā)狠,這才短短時間,竟然有這么大的進(jìn)步!</br> 而且招術(shù)如此奇特,和南昭雪的很是相似。</br> 遲愣之間,南昭雪叫他:“走,去會會卓二爺!”</br> 封天極點(diǎn)頭,提劍跟上。</br> 卓二爺?shù)拇_是親自帶人來的,他本來真的以為,是有匪徒,還挾持了夫人。</br> 但到這里之后,卻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br> 金光觀當(dāng)然沒有那么神奇,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他夫人和這里的關(guān)系匪淺。</br> 但他沒追問。</br> 反正,能帶給他實(shí)惠的利益,至于其它的,也沒那么重要。</br> 所以,在拿到燈油的時候,他也是認(rèn)可,甚至心里有些期待的。</br> 二夫人見到他,給他看了自己手上的傷,還說這里的一切根基都要被毀,除非……能殺掉所有的人。</br> 他一下都沒有猶豫,立時同意了。</br> 這些普通百姓,本來就是應(yīng)該站在光環(huán)之下,仰望他們的。</br> 他們怎么可能當(dāng)著這些普通人的面,跌下神壇?</br> 于是,他下了殺令。</br> 他在前殿,看著外頭的廝殺,聽著那些哭喊,想的卻是等事情過去,卓家的聲望會因此更上一層樓。</br> 他們會成為圣輝村的保護(hù)神,僅次于已經(jīng)去逝的先皇。</br> 至于在這次事件中,死了多少人,誰在乎?</br> 就在此時,變故突生!</br> 他看到有兩個人提劍走來,氣勢如虹。</br> 封天極在院中站定:“卓鎮(zhèn)云,出來!”</br> 卓二爺仔細(xì)一看,這不是牛哥嗎?</br> 二夫人一見到他們,立即眼睛冒火:“老爺,就是他們,把這里攪成這樣。”</br> “殺了他們!”</br> 卓二爺回頭看看身邊的幾位高手,不慌不忙走出大殿。</br> 他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往下看。</br> “原來是你們,看來我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你們還有這么大的本事。”</br> 南昭雪冷冽的目光直刺他眼底:“卓二爺,我們又何嘗不是看錯了你。”</br> 她這一聲“卓二爺”,叫得極盡諷刺。</br> “你可真是心狠手辣,人前人后兩張臉,”南昭雪字字打他的臉,“對自己的妻子、女兒,甚至是父親,都能下狠手,你還有什么做不出?”</br> 卓二爺臉色微變:“你們在說什么,我不知道。你們今日大鬧金光觀,破壞先皇福地,實(shí)在為國法禮法所不容!人人而得誅之!”</br> 封天極冷笑:“先皇福地?先皇若是知道你們利用他的名聲,在這里做如此喪盡天良,畜牲不如的惡魔勾當(dāng),第一個饒不了你們!”</br> 卓二爺擰眉:“什么喪盡天良,畜牲不如,你莫要胡說八道!”</br> 南昭雪看他這樣,應(yīng)該是不知道這金光觀的地底下有什么。</br> 想來也是,二夫人應(yīng)該不會告訴他全部真相。</br> “那就得問問你的好夫人了,她可是個制香的高手,”南昭雪專往二夫人痛處戳,“不如讓她好好跟你講講,她是用什么制香,又是用什么保養(yǎng)容顏的,在給你父親的燈油里,又添了什么?”</br> 果然,一聽到南昭雪說“制香”兩個字,二夫人臉色瞬間變了。</br> “閉嘴,你閉嘴!”</br> “我為什么閉嘴?”南昭雪挑眉,“還是二夫人覺得你不夠制香師的資格?擔(dān)不起這個稱呼?</br> 沒錯,你如此殘忍,對那些女子剝皮制香,這種行徑豈是人能所為?”</br> “你胡說,胡說!我是最好的制香師,誰都比不上我,比不上!”</br> 她大聲呼喝,近乎瘋狂。</br> 封天極抬劍一指卓二爺:“不知道你的這位賢惠善良的夫人干了什么吧?她毒殺了鶯兒,還意圖害你女兒。</br> 當(dāng)然,這些你可能都不在意,畢竟你們是同一種人,一丘之貉!”</br> “稍后我也要帶你去這地下看看,讓你體會體會,那些女子遭受了什么!”</br> 卓二爺眼中閃過震驚,看向二夫人。</br> 看到他的眼神,二夫人低聲道:“你遲疑什么?不過就是死了幾個女子,那又如何?難道這些比你的聲望,比你的前途還重要嗎?”</br> 卓二爺又迅速回神,事到現(xiàn)在,他沒有回頭路,也不想回頭。</br> “多說無益,今天,你們必須留在這里,拿命來吧!”</br> 他一揮手,他身后有兩個人躍出。</br> 他一共帶了四名高手,剩下的兩個,還在他身邊,一步不離。</br> 這兩人一出手,封天極就意識到,他們的確是高手,夠得上江湖殺手的級別。</br> 他偏頭看一眼南昭雪:“小心些!”</br> 南昭雪略一頷首,提劍迎上。</br> 二對二,卓二爺以為,這不過就是手到擒來的事,這可是他花了大價錢請來的高手。</br> 然而,事實(shí)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