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本來也沒打算饒過這個婆子。</br> 想著讓她帶路，到時候再結果她。</br> 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br> 她清楚聽見，前面有人在說話。</br> “二位，二位，這是干什么？就是喝多了，想……想借個宿，沒必要這樣吧？我跟你們說，我可是做生意的，祖上都是做香料的……”</br> “做香料？”</br> “沒錯，我家祖上，曾在宮中效力，那可是一等一的制香師，服侍貴人的。”</br> 南昭雪微微笑，時遷這謊話可真是張嘴就來。</br> 不過，聽這意思，這些人對香料還真是挺感興趣。</br> 回想二夫人在大靈樹下，聽到她提起“制香師”三個字時，就如同癲狂，看來，這些人平時應該慣用香做事。</br> 香和藥，有異曲同工之妙，用好了自然是好，若用不好，就能害人，甚至取人性命。</br> 南昭雪低聲對那婆子說：“你還有什么遺憾嗎？”</br> 婆子一怔，沒明白她的意思。</br> “你在這里，害了多少人？”</br> 婆子臉色微變：“我……”</br> “你不必對我說，直接下地獄，去和那些死去的冤魂說罷！”</br> “哧！”</br> 南昭雪迅速處理好，把人拖到一棵樹后隱蔽起來。</br> 飛快尋向時遷的方向。</br> 時遷成功用香料讓領路的人帶他去見花自憐。</br> 南昭雪目的地和他一致，暫時沒有現身，在后面跟著就行。</br> 花自憐此時正對著鏡子，細細觀察她這張臉。</br> 她實在很不喜歡。</br> 可又不得不細細保養。</br> 鏡子里的人表情陰郁，眼神狠毒，和八面玲瓏，柔美嫵媚的花自芳完全不一樣。</br> 可在人前，她還是要學花自芳。</br> 不管她愿不愿意。</br> 抬手挑了點香粉，在香爐里攪動，香氣四溢，她深吸一口氣。</br> 她喜歡制香，也最擅長制香，只有有這種時候，她才能真正的沉浸其中，身心快樂。</br> 沒過多久，院子里有腳步聲響。</br> “花小姐，小的有事求見。”</br> 花自憐被打斷，心里不痛快，沒有答言。</br> 外面的人又重復了一遍，她才懶洋洋地說：“進來。”</br> “小姐，小的在莊子門口抓到一個人。”</br> 花自憐掃他一眼：“人？哪來的人？路不是封了嗎？”</br> “許是從別處來的，另一個方向的小路，這家伙喝了些酒，想來借宿。”</br> 花自憐這次眼皮也沒抬：“這種事還用報我？殺了吧。”</br> “小的本來也想這么做，但……此人說，他祖上是制香的，還說曾在宮中效力，制香手段了得。所以，小的想，或許對小姐您有用處，特意為稟報一聲，若是無用，小的再去斬殺他。”</br> 果然，花自憐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致，停下手中動作：“制香？”</br> “是，還說有不少的制香方子。”</br> “把他帶進來。”</br> “是！”</br> 時遷在院子里等候，目光溜溜亂轉，他琢磨著給干點什么，引起主子的注意。</br> 否則，主子現在還不知道他來了呢。</br> 該用什么法子呢？</br> 時遷正琢磨，里面的人出來：“走，進去，見花小姐。”</br> 南昭雪指尖捏著一枚銀針，想著她有幾成的把握能射中。</br> 此時，她看到時遷做了個小動作。</br> 雖然時遷跟她的時間還不長，但因為他與疑似穿越過來的老閣主有關，所以，南昭雪對他多有關注。</br> 她記得，每次時遷做出這個小動作時，就是有主意的時候。</br> 他準備干什么？</br> 一晃神，時遷已經進了屋。</br> 花自憐打量時遷，見他相貌都不能算一般，心里頓生鄙夷。</br> “就是你，會制香？”</br> “沒錯，”時遷飛快看一眼花自憐，心里也納悶，這女的怎么和花自芳一樣？</br> “那你身上可有現成的香？”</br> 時遷點頭：“有啊。”</br> “拿出來瞧瞧。”</br> 時遷身邊的那個人一推他：“快點，這是花小姐給你機會！”</br> 時遷慢吞吞從隨身掛著的一個錦囊里摸出一個小紙包。</br> 紙包顏色陳舊，一看就不像新物件，他身邊的那人頓時一皺眉：“這是什么？這種臟東西也配拿到蘇小姐面前……”</br> “閉嘴！”花自憐卻是目光凝重，盯著那個小紙包。</br> 時遷雙手遞上：“小姐請看。”</br> 花自憐接過，打開紙包，借著燈光一看，臉色微微一變。</br> “這是你的，還是你從別處得來的？”</br> “當然是我的，這是我父親給我的，原來多，我留在家里，出來闖蕩只帶了這么一點兒。”</br> “你家在哪？”花自憐急忙問。</br> 時遷摸摸鼻子，眼睛泛起笑意：“這香應該出自哪兒，小人的家就在哪。”</br> “不可能！你……”</br> 花自憐說到這又頓住，仔細打量時遷：“果真？”</br> “果真。”</br> “既如此，你身上應該還有其它的香方，”花自憐重新坐下，目光卻灼灼地盯著時遷。</br> 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br> 時遷身邊那人上前就要搜他，時遷后退一步：“干什么？還想動手？”</br> “花小姐要你的東西，那是你的福氣，你還敢不給？”那人兇神惡煞，“你要不給，也沒事，殺了你，東西照樣得到。”</br> 時遷沒有半點害怕：“哈哈，殺了我？那你殺了我試試，看能否把東西弄到手？”</br> “你……”</br> 那人剛要動手，花自憐道：“慢著。他既然這么說，就一定有防備。”</br> “還是小姐聰明，”時遷拱拱手，“方子何其珍貴，我怎么會放在身上？都在我的腦子里。”</br> 他沖那人一挑眉：“殺了我，挖出腦子來，它會告訴你嗎？”</br> “那你說，你要如何才肯說？”花自憐笑容陰鷙，“扒皮如何？或者削骨？”</br> 時遷：“……”</br> 這娘們兒真毒。</br> “咳，”時遷頓時慫了，收起剛剛擺出來的英雄氣概，“倒也不必這么麻煩，我說個辦法，小姐能做到，自然就可。”</br> “說。”</br> “我們有規矩，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我們這一脈，有特殊的規矩，在對外人說方子前，要向香神奏明稟報。”</br> 花自憐略一晗首：“我有所耳聞。”</br> “所以，我想請小姐幫忙準備，拜香神所用之物，待拜過香神之后，自然可以為小姐寫一兩個香方。”</br> 時遷目光微閃，快點答應，老子好趕緊通知主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