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晴也沒有太在意,又喊了一聲,其它的丫環婆子聽見,趕緊進來伺候。</br> 丫環們倒沒什么,她們當中大的也就和南若晴差不多大,小的還要小上幾歲,對男女之事根本不懂。</br> 但幾個婆子卻察覺出不怎么對勁兒來。</br> 看南若晴這樣兒,怎么像是和男人歡好過?</br> 這個念頭讓她們渾身打激靈。</br> 這不可能,可這痕跡,還有屋里未散完的殘留絲絲味道……</br> 有心眼活泛的,仔細回想,總覺得是上似乎睡得太沉了一些。</br> 但想歸想,誰也不敢表露,更不敢多說一個字。</br> 南若晴起床梳洗,雖說身上酸痛,但心里舒坦,太子可盡折騰她,就說明是喜歡她。</br> 太子身邊女子眾多,想要什么樣的沒有?為什么單單就喜歡她呢?</br> 這就說明她特別,優秀,不是那些女子可比。</br> 只要她牢牢抓住太子的心,入住東宮,那是指日可待。</br> 她心里美滋滋,瞇著眼睛養神,任由丫環婆子給她梳頭戴首飾。</br> 聽丫環說好了,她睜開眼,看到頭上的步搖時,頓時沉了臉,甩給丫環一個耳光。</br> “你瞎了?昨天南昭雪頭上戴的是赤金鑲八寶的步搖,你今天給我戴支六寶的,是暗諷我被她壓住風頭嗎?”</br> “奴婢不敢!”</br>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南若晴擺手,“把她拖下去,打三十耳光。”</br> “小姐,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真不是故意的……”</br> 南若晴絲毫不理會,坐到桌前吃飯。</br> “穗兒,”吃到一半,她自然的又叫了一聲穗兒。</br> 沒人應答。</br> 她一愣,這才發現,自從醒了,還沒有見過穗兒。</br> “穗兒呢?還沒起?”南若晴沉了臉,“這丫頭慣會躲懶。”</br> “回小姐,穗兒被夫人叫走了,還沒回來?!?lt;/br> 南若晴心里略有點不安:“被母親叫走了?可說有什么事嗎?”</br> “這……奴婢不知。”</br> “沒用的東西,”南若晴把筷子一扔,“不吃了。”</br> 她起身去見阮姨娘,一路上心里暗自嘀咕,多少有點心虛。</br> 阮姨娘的院子里靜悄悄的,平時正是熱鬧的時候,怎的今天沒動靜?</br> 莫非是去陪父親用膳,還沒有回來?</br> 她腳步剛一頓,婆子從屋子里出來:“小姐,夫人請您進去?!?lt;/br> 南若晴快走幾步進屋,屋子里也靜得很,她進來以后,那婆子就出去了,還關上房門。</br> 靜得讓人有些壓抑。</br> 南若晴的不安越發濃郁,她走到床邊,看著阮姨娘的臉色。</br> 阮姨娘還沒起床,靠著床頭閉著眼睛,眼下一片青黑,披頭散發,看上去無比憔悴。</br> 南若晴一陣驚慌難受:“娘,您怎么了?病了嗎?”</br> 阮姨娘沒理會她。</br> “娘,您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該和您頂嘴,娘……”</br> 阮姨娘重重吐一口氣,睜開眼看著她,眼白布滿血絲。</br> “娘……”南若晴被她這個眼神嚇住了。</br> “跪下?!?lt;/br> “娘?”南若晴睜大眼。</br> “跪下。”</br> 南若晴瞬間委屈,倔強地不肯跪:“娘,您這是干什么?我知道錯了,可我昨天也受罪了,跪了南昭雪,腿都成那樣,您今天還讓我跪?”</br> “一會兒讓曹婆子給你收拾東西,你去城外寒青觀住?!?lt;/br> 南若晴如遭雷劈:“娘,您在說什么?這會兒讓我去寒青觀?您要干什么?”m.</br> 她忍不住抱怨:“您瘋了吧?”</br> 阮姨娘臉色陰沉,壓著嗓子低吼:“誰瘋了?究竟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膽敢和太子廝混!你是嫌活得長嗎?”</br> 南若晴臉色一白,震驚地看著她,嘴唇微顫著說不出話。</br> “晴兒,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大的事,你為何要瞞著我?”</br> “娘,我只是想,將來給你一個驚喜……”</br> “這是驚喜嗎?”阮姨娘氣得心口痛,“你驚得我魂兒都沒有了!”</br> “實話告訴你,”阮姨娘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來干什么,是來找穗兒那個賤婢的吧?”</br> 南若晴點頭:“娘,她……”</br> “她死了,”阮姨娘眼神陰戾,“該死的賤婢,明明知道,卻不回稟,還幫著你隱瞞,處處遮掩,甚至和你換裝,讓你出去私會!她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都難消我心頭之恨!”</br> 阮姨娘審問了穗兒之后才知道,守院的婆子之前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穗兒,而是和穗兒換了衣服的南若晴。</br> 通常她與太子私會,都是去外頭,太子來府時的并不多。</br> 南若晴呼吸急促:“娘,您……”</br> 阮姨娘把心一橫:“趕緊收拾東西,去寒青觀,至少明年過了暑再回來。”</br> 南若晴無法理解:“為什么呀?娘,快要過年了,我為什么要走?</br> 我和太子在一起又如何?您不是一直想讓我嫁入高門嗎?難道還有比東宮還要高的門嗎?</br> 娘,只要我嫁入東宮,哪怕不是太子妃,將來也是皇妃,南昭雪又算什么?你也就能揚眉吐氣了!”</br> 阮姨娘恨鐵不成鋼,眼睛通紅地看著她:“你想得太天真了,晴兒,東宮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個天大的坑!風火雷電什么都有。</br> 娘只想你得嫁高門,做個當家主母,尊貴無憂,不是去送死!”</br> “您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會死?太子對我極好,那么多女人,她偏偏愿意出東宮來找我,娘,我……”</br> “啪!”一個耳光,抽得南若晴眼淚都流出來,后面的話也都被打斷。</br>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阮姨娘,長這么大,她從來沒有挨過娘的打。</br> 阮姨娘并沒有心軟:“回去收拾東西,我會派人看著你,不許出觀一步?!?lt;/br> 南若晴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br> 不能出觀一步,那她還怎么見太子?</br> 太子是不會到那種地方去找她的,這么長時間不見,那還有什么情分!</br> “若是……”阮姨娘聲音艱澀,“你有了身孕,我會親自喂你吃藥,打下來。”</br> 打下來。</br> 南若晴四肢百骸都冷得徹徹底底,這是要斷了她的生路。</br> “為什么……為什么!”</br> 南若晴嘶吼,阮姨娘卻沒有回答。</br> 直到她失魂落魄一般地出去,阮姨娘才下床奔到窗邊,淚流滿面:“女兒啊……娘是為了保住你的命啊!”</br> ……</br> 南昭雪正翻看游記,聽到野風的稟告。</br> “什么?”她覺得不可思議,“南若晴被阮姨娘強行送出府,不知道去了哪?”</br> “主子,是的,還帶著包袱,像是要出遠或者長時間出門?!?lt;/br> 南昭雪猜不透其中緣由,她知道阮姨娘一定會震驚惱怒,哪怕是痛斥打南若晴一頓也是可能的,但最終會按下,或者想辦法籌謀,成全南若晴。</br> 但,送出府是什么操作?</br> 她隱約覺得,這事不同尋常。</br> 她叫出封天極派給她的暗衛:“去看看,南若晴被送去了哪里?!?lt;/br> “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