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極突然這么一問,百勝有點懵,一時沒明白過來他問的是誰。</br> “王爺,您說的是……哪個女人?”</br> 封天極差點氣笑:“剛才說到姚家,你說呢?”</br> 百勝猛地回神,恍然大悟。</br> “哦,按照行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br> “嚴密注意,不可大意,確保把她成功送入東宮。”</br> “是。”</br> “還不走?”</br> 百勝:“……”</br> “屬下這就去辦。”</br> 封天極暗自生氣,自己這些屬下,一個個,一點眼力都沒有。</br> “什么女人?”南昭雪好奇問,“姚家哪還有什么女人?”</br> “要不說姚家大爺是個人物,去外省任職,也并不老實,又偷偷養個外室,還生了個女兒,他那個外室看似柔弱不能自理,但實際上,能做下這種事,有幾個是柔弱的?”</br> 封天極語氣譏諷,“這不是,寒來暑往,她這個女兒長到十六歲,一直沒有認祖歸宗,現在開始著急,動心思了。”</br> 南昭雪聽著他這語氣,暗自好笑,真是直男有直男的好,最起碼對綠茶那些手段無感,能一眼看破。</br> “所以呢?王爺打算怎么辦?這個外室的女兒,長得漂不漂亮?”</br> 封天極看著她含笑的眼睛,摟她在懷,聲音暗啞道:“她漂不漂亮,與我何干?她們母女費盡心思都想攀高枝,自然就能有人送她們一程。”</br> “與你無關?”南昭雪眨眨眼。</br> “無關,”封天極低頭,“除了你,其它女子,都與我無關。”</br> “那……”</br> 后面的話沒說完,也沒辦法再說。</br> 南昭雪有點后悔招惹了他,連晚飯都沒有來得及吃,就昏昏沉沉入睡。</br> 封天極把吃的放在小幾上,給她端進來,一看她已經酣然入睡,不由啞然失笑。</br> 只好把東西又都搬出去,交給崔嬤嬤。</br> “若是一會兒王妃醒了,記得讓她吃,若是不醒,也不必吵醒她,明日一早,記得早早備上就好。”</br> “是,”崔嬤嬤應道,“王爺,您這是要……”</br> “本王出門一趟,”封天極披上大氅,“若是王妃醒了問起,就說本王去衙門,讓她不必擔憂,切不可多嘴。”</br> “是,老奴明白。”</br> 封天極又看一眼睡著的南昭雪,輕步出門。</br> 夜色深深,月光隱入云層,連星子也都不見,靜夜中寒風掠過,吹落些許雪粒。</br> 封天極帶著百勝出府,快馬出城。</br> 來到樹林外,與負責盯守的暗衛匯合,引他們到山路前。</br> 這條山路的確很窄,兩邊山壁高且陡峭,若是有人在上面埋伏,下面就會是死路一條。</br> 封天極抬頭看看,黑漆漆的,還有一些樹枝橫七豎八的伸出來,完全看不到頂。</br> “王爺,屬下愿意一試。”</br> 封天極看一眼暗衛:“不必。”</br> 這也不是什么必做不可的事,現在的太子猶如驚弓之鳥,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對這里做出安排。</br> 若是真有埋伏,豈不是讓暗衛白白送掉性命。</br> 想起南昭雪曾經說過的話,還有剛剛死去的暗衛,封天極不想再冒險。</br> 恰在這時,山路另一側有聲響。</br> 封天極打個手勢,率手下隱入林中。</br> 吱吱呀呀,來了兩輛水車。</br> 正是絕佳的時機。</br> 封天極把馬拴好,甩下大氅,跟在水車后,輕躍入車底。</br> 一名暗衛和百勝躍入第二輛馬車下。</br> 馬車穿過那條山時,果然,從頂端投下一片光亮,有人問:“干什么的?”</br> “水車!”</br> 光亮閃退,水車吱吱呀呀又往前走。</br> 那名暗衛微松一口氣,幸好沒有硬闖,否則不但丟了命,還打草驚蛇。</br> 這條山路不長,穿過去就豁然開朗。</br> 深夜一片寂靜,除了風聲,似乎還有……</br> 封天極側耳聽,像是有叮叮當當的聲響。</br> 水車停住,有人舉著火把過來。</br> “快點弄好,早點離開,沒事別亂走,這幾日務必小心。”</br> “是,是。”</br> 火把又離開,馬車被趕到一邊,車上大木桶里的水開始用木桶往外挑。</br> 封天極趁機從馬車上下來,暗衛和百勝立即跟上。</br> 離的遠了些,封天極說:“動作要快,在水車離開之前回來,最好能搭乘水車離開。”</br> “是。”</br> “一刻鐘,不管有沒有查到,還在這里匯合。”</br> “是。”</br> 三人分三個方向,各自離開。</br> 封天極順著聲音的方向,叮叮當當,不絕于耳。</br> 找來找去,找到一處山洞。</br> 山洞里有幾個人正在忙碌,三五個人一組,對著一大塊石頭,正在雕刻什么。</br> 一共五組,二十一人。</br> 旁邊還有監工的,手里握著鞭子,腰間還挎著刀,嘴里罵罵咧咧,不得抽兩鞭。</br> 封天極一眼就看出,此人是當過兵的,或者說,現在都有可能還是一名軍士。</br> 這些人是在雕什么?弄這么多大石頭,所為何來?</br> 那些干活的人,都是普通百姓,個個瘦弱憔悴,頭發散亂,手上身上滿是傷,看樣子不是一兩天了。</br> 正在納悶,就聽那個監工道:“趕緊干!別想著偷懶,讓我看到誰偷懶,就剁了誰!</br> 我可告訴你們,這是太子爺交辦的事,是送給皇帝陛下的大禮,要是耽誤了事,殺你們十次也擔待不起!”</br> 封天極心頭閃過一個猜測,眼神也暗下來。</br> 這個監工,毫無顧忌地和這些人說這些,八成早就存了讓他們死的心思。</br> 只是,現在還不是救這些人的時候。</br> 又看一下四周,觀察環境記在心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悄無聲息地離開。</br> 回到約定地點,那兩輛水車上的水也差不多了。</br> 暗衛和百勝先后回來,看他們平安無事,封天極打個手勢,三人又入車底,隨著水車離開。</br> 出山路,到樹林邊,便下了水車,回到林中。</br> 馬見封天極回來,輕輕打著響鼻。</br> “如何?探查到什么了嗎?”封天極問。</br> “回王爺,”百勝說,“屬上查到一處山洞,里面放著些破衣裳,還有些工具,像是用來鑿石頭,雕刻用的。”</br> 又一處?</br> “王爺,”暗衛說,“屬下發現幾間木屋,應該是搭建不久,不過,里面的東西很齊全,床榻被褥,還有一些日常用的東西,還有酒壇。”</br> “另外,屬下仔細查看過,在角落里,還有幾雙靴子,因像是軍靴,所以屬下仔細看了看,在軍靴里發現標記,乃是東軍侍衛所用。”</br> 東宮的侍衛和其它地方的侍衛不同,他們受東宮管制,軍裝和靴子與其它軍士有所區別,都會在里面做上他們的特殊標記。</br> “王爺,看來,這一切的確和東宮有關。”</br> 百勝雙手微握:“算是證據確鑿。”</br> 封天極回望黑沉沉的山:“不,還不是時候,繼續留守,暫時不要驚動,等本王的命令。”</br> “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