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覺得封天極所說有理。</br> 與柔嬪本來就沒有什么交情，不可能因為臨死正巧碰上，就替她報仇。</br> 出皇宮，南昭雪說：“她應該是中毒，毒性很厲害，如果不是看到毒發，恐怕也不會容易察覺。”</br> 退去的古怪的紅，又恢復如常，再晚去一會兒，根本不會發現。</br> 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她肉眼可見的憔悴。</br> 但這也說明不了什么，畢竟將死之人，誰還能容光煥發？</br> 南昭雪沒覺得有多棘手，反而有些躍躍欲試。</br> 拓拔玉兒，是個不錯的對手啊。</br> 時候不早，封天極催促著她休息，趴在暖融融的懷里，她沉沉睡去。</br> 琉璃戒微微光芒一閃，又消失不見。</br> 她和封天極，都沒有察覺。</br> 次日，百勝就來送消息，說是一大早京兆府就請了封天徹去衙門，有好個大商戶，以及官員家里有報被盜。</br> 還留下字條和標記，懷疑是江洋大盜所為。</br> 封天極一本正經道：“嗯，那就讓老七趕緊加強巡防，將近年關，不能讓百姓人心不安。”</br> “是。”</br> “七王爺問，京兆府那邊總得拿回兩件東西去交差，不知……”</br> “到時候讓暗衛送還幾件就是了，”封天極動作一頓，似想到什么，“陳家去報案了嗎？”</br> “報了，陳大人先報的，”百勝回答，“陳大人丟了一對玉瓶子，是去年皇上賞的，另外，陳小姐丟了一套頭面。”</br> 封天極手指輕點額頭：“陳大人的東西交給老七，讓他親自送回，還有陳小姐的頭面。</br> 另外，告訴老七一聲，讓他再置辦一兩件首飾，要精致，最好能有點意義，不必太貴重。”</br> “是，屬下謹記，一定稟報七王爺。”</br> 百順轉身去辦，南昭雪哭笑不得：“你們聯手對付人家陳大人？”</br> “當然不是，我們敬重他還來不及，只不過，他為人正直，為官清廉，實在沒什么我們能幫得上的。”</br> “那現在就是，沒有困難，制造困難也要幫？”</br> “這話說得切貼。”</br> 南昭雪：“……”</br> 其它官員丟了東西未必敢報案，因為自身就不干凈，但凡是敢報的，要么丟的實在貴重，比如御賜之類，要么就是清廉的，不怕查。</br> “給陳小姐的東西，我來準備吧，”南昭雪說，“七王爺那個耿直男，未必能送到人家心上。”</br> “有理。”</br> 南昭雪淡淡道：“我也算還了七王爺的恩情。”</br> 封天極下意識問：“什么恩情？老七對你有什么恩情？”</br> “沒有七王爺身披紅衣，準備公雞，我也不能嫁到王府來。”南昭雪語氣幽幽地說。</br> 封天極：“……”</br> “不是，我……你聽我說，這事兒……”</br> 南昭雪“呵”笑一聲，對外面的小廝道：“通知廚房，今天中午吃雞！”</br> “是！”</br> 廚房里接到指令，廚娘們聽說是王妃想吃，卯足了勁兒，齊心協力，一連做了好幾道與雞相關的菜肴。</br> 封天極：“……”</br> 雞是無辜的。</br> 臨近中午，火鍋店里的廚房也忙得熱火朝天。</br> 時遷推出新鍋底，獲得大家的一致好評，鮮掉眉毛的香氣在街上回蕩，吸引無數人。</br> 一人站在火鍋店門前，頭上戴著的帷帽遮住他炯炯放光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吞了一口唾沫。</br> 這該死的……味道。</br> 他邁步往里走，店小二迎上來：“客官，您幾位？”</br> “一人。”</br> 他聲音暗啞，似是刻意壓著嗓音。</br> 店小二并沒有在意，打開門做生意，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很正常，掌柜的早就吩咐過，無論見到多么奇特的客人，都不要面露驚訝，更不許去打探人家的隱私。</br> “客官，您要稍等一會兒，在這里坐坐吧，小的給您上一壺茶。”</br> “現在里面滿座，您等翻桌后就能進去。”</br> “翻桌？”對方語氣中有一絲驚訝。</br> “正是，就是有客人吃好了，離開之后。”</br> 客人微微點頭，店小二引著他到休息區，又上一壺青桔茶。</br> 他依舊沒有摘下帷帽，慢慢咂了一口，一愣，叫住轉身的小二：“小二哥，這茶……”</br> “哦，這是我們特有的茶，客官慢用。”</br> 客人掀開茶壺蓋，仔細看看里面的茶水，若有所思。</br>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忽然聽到傳來一陣敲擊樂聲。</br>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br>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br> “嘿嘿嘿嘿，參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br> “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br> “嘿嘿嘿嘿，水里火里不回頭哇！”</br>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br> “噗！”這客人一口把嘴里的茶吐出來。</br> 震驚地看向小方臺。</br> 一起等侯的客人不少人都打著節拍，跟著唱，熱火朝天。</br> 我去……什么情況？</br> 他心口砰砰地跳。</br> 聽著這歌，感覺無比玄幻。</br> 這一曲唱完，店小二笑著過來：“客官，二樓有個包間騰出來了，請您上樓。”</br> “好。”</br> 他跟著小二上樓，一邊走，一邊看向小方臺，那里的人并沒有散，似乎還在準備下一首。</br> “小二哥，那些唱曲的是什么人？”</br> “他們是我們這的駐唱，唱得不錯吧？客官們都很喜歡的。”</br> “駐唱？”他試探著問，“那，有主唱嗎？”</br> “有，客官，您很懂啊。”</br> 他隔著帷帽的臉，微微笑笑。</br> 老子當然懂。</br> 到二樓包間，店小二拿菜單讓他點。</br> 一見菜單，他眸子微微一縮，心潮澎湃激動。</br> 一口氣點了好幾樣，又試探著問：“我一個人，但又想多嘗幾樣……”</br> “那沒關系，您可以點半份，”店小二笑瞇瞇地建議。</br> “這也行？”</br> “行。”</br> “好，那就這樣吧。”</br> 店小二拿單子下去，麻利地上鍋上菜。</br> 湯底一開，香氣冒出來，他不爭氣的眼淚就從嘴角流下來。</br> “小二哥，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吃飯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著，菜上齊了，你能不能幫我關上門？</br> 如果我沒需要，請不要進來打擾。”</br> “沒問題，客官，您慢用，有事您叫我。”</br> 店小二退出去，他把頭上的帷帽摘下來。</br> 露出特殊的容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