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臘月二十六,南昭雪忙碌又歡喜。</br> 她在小藥房里又忙碌半晌,中午的時候匆匆吃幾口碗,又要去忙,連一貫的午睡都放棄了。m.</br> 封天極一把拉住她:“怎么忙成這樣?小睡一會兒。”</br> “哎呀,不行,我忙著呢!”</br> 封天極橫抱起她:“就兩刻鐘,耽誤不了你太久。”</br> “那你得陪我。”</br> “好,陪你。”</br> “兩刻鐘的時候叫我,我去忙了你再走。”</br> “好。”</br> 習慣使然,又的確有點累,她說是不睡,也很快睡著。</br> 兩刻鐘的補覺,精神奕奕。</br> 封天極想去她的小藥房看看,被她推著出院子。</br> 一直到黃昏時分,才算是忙完。</br> 封天極正在院子里等她。</br> 披著一身星光,站在月影中,笑吟吟地看著她。</br> 南昭雪笑著向他跑過去:“什么時候來的?”</br> “剛到一會兒,累了吧?我讓廚房燉了湯,暖暖身。”</br> 屋子里暖融融,熱湯熱菜,南昭雪吞一口下肚,渾身都舒坦。</br> 兩人邊吃邊小聲說話,燭火輕搖,暖人暖心。</br> 次日一早,崔嬤嬤伺候著南昭雪洗漱完。</br> “嬤嬤,府里的年利什么的都發了嗎?”</br> “回王妃,還沒有,一般都是二十九才發,今天才二十七。”</br> “不用等二十七,一會兒我和王爺說,讓他吩咐管家,怎么也是準備妥了,今天就發了,然后分分班。</br> 大家輪流去街上逛逛,買些愛吃的,京城有親人的,愿意回去探望,也準假。”</br> “是,老奴替大家多謝王妃!”崔嬤嬤喜出望外。</br> 她就是家人在京城里,家里備年貨什么的都幫不上忙,雖然是心甘情愿,但多少總會有點遺憾。</br> “一會兒吃了早膳,讓院子里的人都到齊,這邊我親自來發。”</br> “是!”</br> 封天極穿著身勁裝,從外面進來,看她和崔嬤嬤一臉喜氣:“怎么了?這么高興?”</br> 南昭雪把想法一說,封天極點頭:“這個好,應該。我稍后和管家提一下,以后每年改在二十五,這樣更早些。”</br> “多謝王爺!”</br> “王爺這兩日在忙什么?”南昭雪問。</br> 封天極搖頭:“保密,還不能說。”</br> “王妃呢?”</br> 南昭雪哼道:“我也保密,不能說。”</br> 說到做到,封天極吃過早飯就去找管家說此事。</br> 管家笑說:“王爺王妃說得極是,只是老奴定這個日子也是打聽了的,其它的府中都是三十或者初一才發,老奴也是想著,府里人多口雜,太特別了,出去萬一有哪個人說起來,給王爺惹事。”</br> “無妨,”封天極不在意,“咱們看咱們自己,下人們高興,干活也賣力,伺候得也更好,不必管別人家。</br> 今年的獎賞,除了往年都有的,再每個人多加一個月的月錢。</br> 告訴他們,王府里有了王妃,本王高興。</br> 只要他們好好做,處處以王妃為尊,本王必不會虧待。”</br> “是!”</br> 消息傳下去,府里的人都很高興,不但早發,還多了一個月的月錢!</br> 本來戰王府的月錢年利就比其它府里豐厚,這下就更多了。</br> 他們都在心里感念,記得王爺和王妃的好。</br> 領到錢和東西,管家給分了班,可輪流出府,或買些東西慰勞自己,或回家探望親人,或找府里的先生給寫封家書,寄些銀子。</br> 封天極在府里安排了一個負責寫書信的先生,有哪些家丁下人,想寫家書,一律不許推辭,好好對待。</br> 光是這一點,就讓很多家丁心生感激。</br> 南昭雪院子這邊就更熱鬧了,丫環婆子們站成排,一雙雙眼睛,熱切地看著桌子上擺著的東西。</br> “銀子都算好了嗎?”</br> 崔嬤嬤回道:“回王妃,都算好了,您過目。”</br> “我就不看了,照算好的,加上兩個月的。”</br> 大家面露喜色,互相對視幾眼,藏不住的欣喜。</br> “領到銀子的,到碧月那里領別的。”</br> 還有?</br> 碧月站在桌子前,每個紙包或者小罐子上都貼著標簽,上面寫著名字。</br> 一一配發,隔著紙包就能聞到香軟的味道。</br> “東西要盡快吃,別放太久,壞了就不能吃了。</br> 罐子里的可以放久些,可以互相品嘗,不準因此心生嫉恨,更不準打架。”</br> “在本王妃這里做事,好好做,聽話,認真,是唯一的出路。</br> 本王妃喜歡聰明人,但不喜歡自作聰明的。”</br> “若是敢動歪心思,害主子,害別人,無論是誰,發現一次就逐出院子。</br> 聽明白了嗎?”</br> 眾人垂首齊聲:“是,王妃。”</br> “領了東西,找嬤嬤排班,說明情況,就可以上街,回家了。”</br> 丫環婆子們歡歡喜喜,紛紛拜謝。</br> 那個被派了差事的小丫環等別人都走了,才上前說:“王妃,奴婢試著約那個同鄉小姐妹,她說,年前很忙,要等過完年才有空。”</br> “不急,有了消息稟報本王妃便好。”</br> “是。”</br> 南昭雪想著,這個結果也不錯,省得馬上過年,還得盯著雍王府那邊,簡直煩死。</br> 反正現在巡防營和城門那邊都是封天極和封天徹的人,雍王那個側妃也有人暗中盯著,她也跑不了。</br> “野風,來。”</br> 南昭雪對野風招招手。</br> 野風到近前,南昭雪從衣柜中取出幾個包袱,打開其中一個。</br> “這是給你的,你去換上試試,我看看合不合身,不合適還能改。”</br> 野風低頭一看,眼睛瞬間紅了。</br> 那是一套胡服,是她在家鄉時穿的衣裳。</br> 不只衣裳,還有皮靴,斗篷,樣樣都全。</br> “主子……”</br> “快去吧。”</br> “是。”</br> 野風捧著包袱走了,南昭雪拿另外一個。</br> “崔嬤嬤,這是給你的。”</br> 崔嬤嬤又驚又喜:“哎呀,這……這可是上好的毛料,老奴這……”</br> “你是我的管事婆子,自當氣派些,過年期間少不了跟著我出門,你該有的排面兒。”</br> 崔嬤嬤豈能不知,南昭雪就是讓她別有什么心里負擔而已,她一個婆子,要的什么排面兒。</br> “是,是,老奴多謝王妃。”</br> “還有這些,給你兒媳,你這個做婆婆的,整日在王府,也幫不上家里的忙。</br> 下午安排好院中事宜,交予你碧月,你就回家去,過了年再來,別讓人家挑理。”</br> 南昭雪故意壓低嗓音,聲音帶笑:“拿這些堵你兒媳婦的嘴。”</br> 盒子里是一支發簪,一只玉鐲和一對珍珠耳環。</br> 雖不是特別華麗,但用在崔嬤嬤兒媳這樣的平民身上,既顯幾分貴氣又不會特別扎眼。</br> 可見南昭雪是精心挑選過,并非隨意拿來賞人。</br> 光這是這份心意,就足讓崔嬤嬤感動。</br> “王妃,您處處為老奴著想,老奴……”</br> “還有呢,別的都是其次,這個最重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