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王府最熱鬧的年夜宴開始。</br> 酒香菜香,笑語歡聲匯聚在一處,大家團團圍坐,邊吃邊贊嘆。</br> 南昭雪和封天極坐在主座,像是第一次過年,像小孩子一樣期待歡喜。</br> 趁著熱鬧,沒有人注意,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封天極拉著南昭雪的手,悄然退出。</br> “去哪里?”</br> “跟我來。”</br> 穿過幾道月亮門,南昭雪抬頭看,入眼處,是滿眼星河。</br> 大大小小的各種燈籠,掛了滿處,每個都精致絕倫,還都寫著一句祝福的話。</br> 微風蕩起,點點光暈散開,深深淺淺,映著燈光,如夢似幻。</br> 一片片燈籠,和遠處的燈火,天邊的星辰,似連在一處,匯聚成璀璨星海。</br> 南昭雪驚喜道:“你這幾天就在忙這個?”</br> 封天極輕攬住她:“也沒什么好送給你的,王府都是你的,我也只能花點這樣的小心思。”</br> 牽著她繼續(xù)往前走,走到一個最大燈籠前。</br> 這是一朵花苞的造型,花瓣緊緊包裹。</br> 南昭雪站在燈下,封天極握著她的手:“這里,拉一下。”</br> 她細看,才發(fā)現(xiàn)燈下還有一根細繩,輕輕一拉。</br> 花瓣竟然慢慢綻開,如同徐徐盛開的真花。</br> 綻放的同時,還有淡淡香氣,直到露出花芯,芯中綻出一簇煙火。</br> 煙火明亮,也照亮南昭雪的眸子,映出最美的笑。</br> 煙火漸漸熄滅,但與此同時,漫天的煙花炸開,比之前天上那邊零散絢麗許多,各色花朵在夜色中,星海里。</br> “雪兒,新年快樂。以后我們年年一起過新年。”</br> “……好。”</br> 南昭雪聽見自己說。</br> 此刻,她徹底放下,想要回去的執(zhí)念。</br> 哪里是家?</br> 最愛的人在的地方,便是家。</br> 子時快到,南昭雪給封天極下了餃子,端出準備好的新年蛋糕。</br> “給我的?獨一份兒?”</br> “對,給你的,獨一份兒。”</br> 封天極滿眼欣喜:“那,我要和你分享我的獨一份兒。”</br> 其它桌子上的餅子也擺上桌,熱氣騰騰,年夜宴再次達到一個小高潮。</br> 宴席終要散,封天極和南昭雪回院子,其它的事交給管家他們。</br> 此刻靜下來,南昭雪換了衣裳,捧著個盒子給封天極。</br> “天極,送你的新年禮。”</br> “還有?”</br> “對呀,打開看看。”</br> 封天極又驚又喜,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把造型別致的小刀。</br> 這樣的刀,他從來沒有見過,很亮,觸之微涼。</br> “這樣,”南昭雪一按某處,刀一下子彈開。</br> “好精巧!”封天極贊嘆,“比暗衛(wèi)做的還要精巧些。”</br> “這里,還有這,都可以彈開,大小不一。”</br> 封天極把玩著,真是愛不釋手。</br> 這是南昭雪在琉璃戒中發(fā)現(xiàn)的,她以前繳獲的一把瑞士軍刀,送給封天極正合適。</br> “雪兒,我好歡喜。”</br> “我也是。”</br> 南昭雪伸手摟住他:“謝謝你,給我一個溫暖的家。”</br> ……</br> 夜色沉沉,天上的煙火也漸漸淡去。</br> 睡著之前,南昭雪還在想,這個年過得好,明天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br>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并沒有睡很長時間,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br> 她一下子驚醒。</br> “王爺。”</br> 封天極也瞬間睜開眼:“沒事,你繼續(xù)睡,我去看看。”</br> 他下床披上外袍,打開門,見月光里野風正和被攔的人說話。</br> 來的是百勝,還有一個穿著軍裝的人,是巡防營的。</br> “何事?”</br> 百勝帶著那人立即上前:“王爺,大事不好了。”</br> 封天極聽完稟報,臉色陰沉似水:“百勝,叫起府中所有府兵,一半人到王妃這邊來,其余的人守住王府所有出口。”</br> “是。”</br> 話音剛落,身后南昭雪道:“不必,我與王爺一同去。”</br> 封天極回頭:“這怎么行?”</br> “怎么不行?”南昭雪走到他身邊,“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放心。”</br> “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時間緊迫,別耽誤了,百勝,去叫起府兵,守好家門。”</br> “……是。”</br> 南昭雪拉著封天極回屋,拿出緊身騎裝換上,束好頭發(fā):“我得跟你去才能放心,上次的事情,我不想再發(fā)生,與其讓我在家里等,還不如一同去。”</br> 封天極無言以對,換好衣裳帶她去書房。</br> “這把劍你帶上。”</br> “不用,”南昭雪一笑,“我有兵器,劍用不慣。”</br> “你有?”</br> “是啊,王爺忘了,我用雙刀。”</br> 封天極點頭,又從書架格子中取出個箱子,里面是一套薄甲。</br> “本來想過兩日,帶你出城去玩的時候再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今晚便用上了。”</br> 南昭雪當即穿上,合適又漂亮,還不沉重,薄甲光芒冷冽,映著她漆黑的眸子。</br> “真好,我很喜歡。”</br> “那就好,走吧!”</br> 事不宜遲,現(xiàn)在也不是閑聊的時候。</br> 百勝和百戰(zhàn)也換了戰(zhàn)衣,準備好馬等在門口。</br> “王爺,要招默軍進城嗎?”百勝問。</br> 封天極略一思索:“暫時不必,不過,要通知他們,隨時待命,京城中的暗衛(wèi)同樣。”</br> “是。”</br> 百戰(zhàn)看一眼南昭雪,有點詫異,這個女人穿上軍裝還挺颯爽的。</br> 不過,颯爽有什么用?這是去平亂,又不是去添亂。</br> “走!”</br> 封天極一聲令下,和南昭雪并駕齊驅,急鞭策馬,帶領一隊府兵,直奔皇宮方向。</br> 夜色深濃,火把扯開濃濃的暗色,還未到皇宮門口,就看到一片火光滔滔。</br> 封天徹帶著巡防營,比他們早到,他穿著鎧甲,手中執(zhí)劍,火把亮如白晝,映著森冷刀兵。</br> 聽到馬蹄聲響,他立即回頭看。</br> 看清來的人是封天極,趕緊策馬迎上來。</br> “六哥,太子起兵謀反,火燒東宮,此時已經(jīng)挾持了十弟,正在望江亭中!”</br> 望江亭,就是當初長公主跳水時,那座假山上的亭子。</br> “起兵?”封天極短促笑一聲,“他哪來的兵?”</br> “我也正在納悶,據(jù)報應該是一些神策軍。”</br> 封天極眸光冷厲:“神策軍統(tǒng)共也不過一萬人馬,令牌還在父皇手中,即便他能掌控一部分,也斷然不敢如此。”</br> 南昭雪低聲說:“就怕此時的太子猶如困獸,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也不想讓別人好好活。”</br> 封天極點點頭,這極有可能。</br> “父皇那邊有消息嗎?”</br> 封天徹搖頭:“還不曾,所以我暫時只能先等在這里。”</br> 里面的情況暫時不明朗,如果魯莽闖入,萬一是計策,謀反的就是他們。</br> 按本朝律法,巡防營須得有圣旨才能入宮,若是私自帶兵攜兵器入宮,與謀反無異。</br> 南昭雪也不急,反正現(xiàn)在里面也沒有什么重視的人,林妃娘娘早在宮外。</br> 還未等到圣旨,遠處又有馬蹄聲奔來。</br> 還沒到跟前,那個已經(jīng)滾下馬,踉踉撞撞地跑過來。</br> 南昭雪立即嗅到來人身上的血腥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