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妃氣得胸口疼,身上疼,感覺哪哪都疼。</br> 南昭雪沒有被傷到一點,還看了一通熱鬧。</br> 珍貴妃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br> 偏偏封天極還在這里,她一貫都是慈母的形象,現在被這形象束縛住,連句重話都不能說。</br> 她難受得閉上眼。</br> 封天極道:“母妃好好休息,兒臣先告退了,改日再來問安。”</br> 珍貴妃想留,可把他們留下來干什么?</br> 無奈又不甘,擺擺手算是答應。</br> 一出宮門,南昭雪就忍不住笑:“她真是自作自受,本來沒事兒好好的,在宮里過日子不好嗎?</br> 非得閑得難受,把咱們招進宮來,就好像在說,我好無聊,快來打我氣我吧!”</br> 封天極被她逗笑:“高興了?”</br> “我本來也挺高興,”南昭雪拉著他手臂,“走。”</br> “去哪?”</br> “你說呢?”</br> 太后宮中附近,果然有人把守,原來是神策軍,但現在出了這種事,神策軍人心惶惶,都有點心不在焉。</br> 封天極和南昭雪在不遠處觀察。</br> “表面是神策軍,應該還有暗中的人手,是容家自己的人。”</br> 南昭雪覺得在預料之中,又多少有點感嘆:“都說這皇城巍巍,如鐵桶一般,我看倒未必。</br> 防守嚴密,防的是那些普通百姓吧?</br> 但凡有點本事的也防不住。”</br> 封天極無奈笑:“好吧,你說得也對。</br> 我在皇宮內安排了眼線,想必其它人也是如此。”</br> “那我們還能悄悄進去嗎?”</br> “當然。”</br> 封天極帶南昭雪繞到側門:“這里知道得人不多,而且這道門從里面封死,尋常人進不去。”</br> “抱緊我。”</br> 南昭雪抱住他,他嘴角噙笑,縱身躍過宮墻。</br> 宮墻那一側是一片花叢,平時無人打理,又是這個季節,看起來亂蓬蓬就像一團枯草。</br> 目光所及之處,也是一片蕭瑟。</br> 南昭雪暗想,堂堂太后,也算風光一生,死后的地方破敗至此,皇帝涼薄,連派人打掃都不曾。</br> 封天極倒不在意,這里好與壞,都與他無關。</br> 一路去正殿,容妃當時抄佛經用的東西都還在。</br> 紙張散了一地,毛筆也掉在地上。</br> 一陣涼風吹過,紙簌簌翻動。</br> 南昭雪低頭看著上面寫的文字,臉上露出譏諷的笑意。</br> 抄經之人,沒有半點慈悲之心,一肚子陰謀算計。</br> 就算在抄寫之時,都還想著如何害人,如何布局逃走。</br> 這樣的人,憑什么認為,佛祖會保佑他們?</br> “雪兒,你來看。”</br> 她收回思緒,快步走過去。</br> 封天極指著地上的一塊磚:“你看。”</br> 南昭雪仔細看:“這塊磚的磚縫略寬,也比其它地方干凈,似乎是經常被挪動。”</br> “正是,”封天極手指在磚上輕按,“這應該有個機關。”</br> 南昭雪側首看到一旁的多寶架。</br> 上面的東西還挺多,但都蒙了塵。</br> 其中第三層的一個寶瓶,也落了一層細細的灰。</br> 但……這灰未免太均勻。</br> 落灰,也不是胡亂落,更不可能所有地方都一樣薄厚。</br> 她剛要伸手碰,被封天極一把抓住:“我來。”</br> 她拿帕子遞給他:“仔細臟了手。”</br> 封天極笑笑,接帕子輕輕搬瓶子。</br> 沒動。</br> 果然有鬼。</br> 再轉。</br> 瓶子被輕輕轉動,剛才封天極發現的那塊地磚“咔”一聲,彈開。</br> 南昭雪過去看,好像是個什么開關。</br> 封天極依舊不讓她碰,自己下手往左側一扳。</br> 剎那間,空中浮現一團巨大的光影,模模糊糊的映在墻壁上。</br> 是一個佛像。</br> 封天極微微驚訝:“這是怎么回事?”</br> 南昭雪卻瞬間懂了:“原來如此,這就是容妃所謂的什么佛祖顯靈。”</br> “半空中何以會出現佛像,雖然模糊,但確實是佛像。”封天極奇怪,雖然知道是假的,但也驚嘆巧妙。</br> 南昭雪輕笑:“因為這是白天,所以可能會覺得模糊,但如果是晚上,那可就清楚多了。”</br> “雪兒知道?”</br> “知道,”南昭雪在屋子里轉了轉。</br> 這種把戲,對于她一個現代人來,就是雕蟲小技,班門弄斧。</br> “還有機關,再找,這地底下應該有暗室。”南昭雪語氣篤定,“找到暗室,一切就都明白了。”</br> 封天極相信她的話,立即開始找。</br> 南昭雪看著那個佛像,猜測大概位置。</br> 兩人合力,不到一刻鐘,就找到一間暗室入口。</br> 封天極打亮火折子,在前面走,讓南昭雪跟在他身后。</br> 暗室并不大,里面的陳設也挺簡單,沒有什么灰塵,可見短時間內被人用過。</br> 暗室四角擺著幾個圓形的凸面的像是鏡子一樣的東西,中間桌子上放著一個佛像。</br> 還有一個像喇叭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br> “這些都是什么東西?”封天極只認得佛像。</br> 這里的布局,和南昭雪預想的幾乎一樣,東西雖然都挺粗糙,但造出上面的局,綽綽有余。</br> 在這個時期,能找到這樣的凸透鏡,而且一找還是四個,十分難得。</br> “這種東西也是一種鏡子,但和平時照出的人像不同,會把照到的東西扭曲變大,映在殿內上空。”</br> 南昭雪用最好理解的說法解釋,“這個,其實是個喇叭,但經過改造,發出的聲音也會不同。”</br> “你上去,我來說一句話,你聽聽。”</br> 封天極有些猶豫。</br> “放心,這里就是這點簡單的東西,沒有其它的,我不會有事。”</br> 封天極這才上去。</br> 剛到殿內,就聽低沉轟鳴的聲音響起:“天極,雪兒想和你一起白頭到老。”</br> 封天極原本嚇一跳,這聲音實在嚇人,若是梵音誦經聲,會更加讓人敬畏。</br> 但他聽到南昭雪后面的話,那點驚嚇消失無蹤,只余下滿心歡喜。</br> 他奔回暗室,擁住南昭雪:“我也想。”</br> 南昭雪一怔,哭笑不得之后也輕擁住他。</br> 本來是覺得,說其它的,可能會嚇他一跳,說這句會更容易接受。</br> 沒想到……</br> 好吧,也確實不是撒謊。</br> 她輕輕拍拍封天極的后背:“剛才乍一聽到聲音,是不是挺驚奇?”</br> “不錯,這是怎么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