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勝和時遷,還有閆羅刀和野風,四個人都迎上來。</br> “王爺。”</br> “王妃睡了,一切安好。”</br> 四個人齊齊松口氣。</br> “百勝,安排個人,明天天一亮,去接碧月。”</br> 野風問道:“王爺,是主子說的嗎?要不然我去?”</br> “你不行,這邊還有事,離不開。”封天極對他們三個說,“你們去休息,不能這么熬,養好精神才能更好的辦事。”</br> “百勝留下,我跟你說一下明天的安排。”</br> “是。”</br> 他們三個看一眼窗子,一步三回頭地走了。</br> 封天極低聲對百勝說:“你辛苦一些,找一名暗衛,執本王的令牌,告訴他明天一早去接碧月。</br> 你今天晚上,即刻回王府,趕在暗衛前面。”</br> “但,不要現身,給本王全程盯住。”</br> 百勝呼吸微窒,聲音從嗓子里擠出:“王爺是懷疑……”</br> “百勝,”封天極拍拍他肩膀,“在這里,本王現在最信任的除了王妃,就是你。”</br> 百勝心尖一顫:“是,王爺,屬下明白。”</br> “去吧,路上小心些。此事不必對王妃說。”</br> “是。”</br> 百勝轉身離開。</br> 封天極回屋,輕輕回到床邊。</br> 南昭雪還在睡著,封天極嘴角微翹。</br> 雪兒從來不是個嬌氣的人,凡事都可以獨立做得到。</br> 這一點,封天極在王府院子時的時候,早就看出來。</br> 她對府里的下人和尋常人不同,不是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態,那種感覺很奇妙,封天極形容不上來。</br> 由此,他判斷,南昭雪把碧月叫來,定有深意。</br> 尤其是在坦白齒輪的事情之后。</br> 封天極強迫自己睡一會兒,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br> 睡著之前,他覺得好像忘了點什么,但一時又想不起。</br> 天近黎明,封天極被一聲撞擊聲,一下子驚醒。</br> 他剛睜開眼,南昭雪也醒了。</br> “什么聲?”</br> 封天極起身拿床邊的赤霄:“你別動,我去看。”</br> 推開窗子,一眼看到窗紙上的血跡,和沾住的一根羽毛。</br> 再往地上看,一只信鴿氣息奄奄,眼睛無神地看著它。</br> 封天極把劍放下,躍窗出去把信鴿撿起來。</br> 南昭雪已經點燃燈燭,封天極把信鴿抱進來。</br>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起,睡覺前被忽略的那一點是什么。</br> 卓鎮風還沒有回來。</br> 這只信鴿就是卓鎮風帶走的那一只。</br> “有信嗎?”</br> “沒有,”封天極看看信鴿,腿上空空如也。</br> “出事了,”南昭雪讓他把信鴿放在桌子上,“信鴿都這樣,沒信也說明一切。”</br> “這下要怎么辦?”南昭雪給信鴿上藥,“這邊宋昭也到了,雍王馬上就要抖起來。</br> 我們更不能不管卓鎮風。”</br> 封天極道:“明天我去找卓鎮風,”</br> “那怎么行?現在情況不明,對方既然敢扣下卓鎮風,就不怕再有人去找。”南昭雪不同意。</br>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有暗衛和半支默軍隨我一起去,料想一個小小的知州府,也攔不住我。”</br> 南昭雪抿著嘴不說話。</br> 封天極正想再安慰她幾句,她岔開話題道:“對了,宋昭到了,那幾個人怎么樣?沒事吧?”</br> 南昭雪感覺自己暈的這段時間,錯過很多事。</br> “宋昭要來的消息一到,閆羅刀就去通知他們,他們就找借口出去退走。</br> 雍王即便懷疑,也找不到人。</br> 宋昭也不知道他指的是誰,護城軍里的人那么多,除非他回去調軍中名冊核對。</br> 但這一次,他是有來無回。”</br> 南昭雪又不說話了。</br> 封天極輕嘆一聲,擁她入懷。</br> “雪兒,別擔心。那個地方我熟悉,知州府也不難闖,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嗎?</br> 他們那些人,攔不住我。</br> 即便有什么埋伏,也奈何不了我。”</br> “我帶著你給我的鳥銃,好不好?”</br> 南昭雪又何嘗不知,除了封天極之外,再沒其它人可以勝任。</br> 想一起去,偏偏她又剛剛暈了這么久,不用說,封天極也不會同意。</br> 再者,她自己都沒底,萬一又暈一次呢?</br> 封天極已然十分危險,不能再給他增加風險。</br> 南昭雪想說,要不要去胡思齊那里借點兵,但又一起想,那個萬年老二,處處比不過封天極,借不借還一定。</br> 再說,胡思齊的軍隊再強,也比不起默軍。</br> 何況,私自借調兵馬,也是大罪,將來被皇帝知道,又少不了麻煩。</br> 還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行那一招。</br>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出發?”</br> “天一亮,”封天極吻吻她,“我早去早回,現在雨停好走,我爭取兩天回來,好不好?”</br> “那你讓暗衛去接碧月的時候,把小鷹隼給我帶來,等它到了,我讓它去找你。”</br> “好。一言為定。”</br> “你也要好好的,多休息,操心的事不必管。</br> 卓閣老和卓大人都在,還有曹縣令,小十現在也可以。</br> 他怎么著也是皇子,有擺不平需要出頭的,就讓他去。你……”</br> 后面的話,被南昭雪以吻堵住。</br> 又養了一會兒神,封天極輕輕起身,看一眼閉著眼睛的南昭雪。</br> 他知道南昭雪沒睡著。</br> 也沒有叫她,輕輕在她頭上一吻,穿好衣裳,轉身出去。</br> 聽到他離去的聲音,南昭雪睜開眼,看到他放在床邊的赤宵劍。</br> 迅速下地,拿著寶劍推開窗子,看到封天極的背影剛出院子。</br> 雙手緊握赤宵,他怎么會忘?</br> 他只是留給她,讓她防身罷了。</br> 她在卓府,能有什么危險?用得著用這么好的劍?</br> 真是個傻子。</br> 南昭雪嘀咕幾句,抱著劍放回原處,躺在床上沒有半點睡意。</br> 一會兒罵皇帝,一會兒罵珍貴妃,一會兒又罵雍王,一會兒又罵沒見過面的知州。</br> 能罵的都罵了個遍。</br> 這些人自己不好過安穩日子,折騰她的夫君干什么?</br> 睡不著,索性起來,到院子里晨練。</br> 不多時,野風來了,見她起來,欣喜地上前問安。</br> “主子,您沒事了?”</br> “沒事,之前就是有點累……”</br> 話沒說完,閆羅刀的聲音在院子外頭響起:“王妃,屬下求見!”</br> 南昭雪帶著野風往外走:“怎么了?”</br> “王妃,您好了嗎?王爺吩咐屬下,要好好保護您。”</br> 南昭雪心頭一暖:“王爺還說什么了?”</br> “王爺說,讓屬下一會兒就過來,您一定在院子里晨練。”</br> 南昭雪:“……”</br> “對了,王爺說,百勝哥今天有事,下午才能回,時遷哥在廚房,給您做早膳。”</br> 南昭雪心頭的暖意蕩開,一時不知說什么好。</br> 卓閣老和十皇子帶著卓大爺和曹縣令也來了。</br> 大家見她平安無事地站在這,都很高興,上前來七嘴八舌的詢問。</br> 南昭雪一一認真作答,向大家表示謝意。</br> 卓閣老總算松口氣,現在他才發現,他幾乎是把南昭雪當成了親孫女來疼愛。</br> 昨天一聽說她昏迷不醒,真是心急如焚。</br> 胡老先生也不例外,把了好幾次脈,手指都是抖的,從來沒有這么為病人擔心過。</br>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br> 大家熱鬧地吃過早膳,各自去忙。</br> 卓閣老才微嘆一口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