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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困獸

    雍王一聲令下,他手下那些人立即圍攏過來,準備把抱著草藥的人拿下。</br>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著?還想抓我老頭子不成?”</br>  “抓的就是你,讓你胡說八道,動搖人心,你居心何在?”侍衛(wèi)大喝一聲。</br>  “呵,我胡說八道?老頭子和草藥打了一輩子交道,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嗎?</br>  這種草的確和治療疫癥的草藥很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br>  不信你們叫幾個郎中來,一看便知!”</br>  一言出,不少人開始議論。</br>  “老天,我們在吃牛吃的草?這……”</br>  “不管什么草,能治病也行啊。可你沒看見,有的人都肚子疼了!”</br>  “就是,要照這種吃法,沒病也得吃出病來?!?lt;/br>  “還說什么即便不是疫癥,也能讓大夫給我們看,分文不取,我看這不是什么送藥,是拿我們的命試藥吧!”</br>  “誰說不是……”</br>  聲浪漸漸傳播,一陣陣躁動。</br>  眼看局勢要失控,雍王也顧不得其它。</br>  一指抱草藥的人,喝道:“來人,給本王割掉他的舌頭!</br>  當著本王的面還敢胡言亂語,妖言惑眾。”</br>  雍王眼露兇光:“誰再敢如他一般胡說,以儆效尤!”</br>  聲浪暫時被壓住,人人都閉緊嘴巴,不敢再多說。</br>  抱草藥的人把懷里的那捆草往地上一摔,雙手叉腰。</br>  “來,割我的舌頭!我看看誰敢?</br>  老頭子活了多半輩子,皇帝老子也見過幾回,還是頭一回聽見有人要割我的舌頭?!?lt;/br>  他跳著腳,腰間的圍裙一顫一顫:“來吧,割!今天我就張大了嘴,瞪大眼睛,看誰割!來!”</br>  “啊~~~”</br>  “……”</br>  他這么一鬧騰罵街,尤其那句“皇帝老子也見過幾回,”直接把侍衛(wèi)們給驚住了。</br>  回頭看雍王,雍王也無比錯愕。</br>  “你……你是……”</br>  胡老先生半張著嘴,含糊不清地說:“老頭子姓胡,活了六十多,都是姓胡!怎么的?”</br>  南昭雪輕輕推一下十皇子。</br>  十皇子揣好令牌,小跑著過來:“胡老先生,您這是干什么呢?”</br>  “雍王兄,這位是胡老先生,聽說我要來,特別熱心腸,要跟著我一起來。</br>  一早就到這里來幫忙,這是……有什么誤會嗎?”</br>  雍王額角的青筋都在突突跳,悶了好久,才扯出個難看的笑來:“原來是……胡老先生,失敬。</br>  早就聽說老先生古道熱腸,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剛才的事的確是誤會,還請老先生莫要怪罪?!?lt;/br>  雍王說著,還向胡老先生行個禮。</br>  但胡老先生完全不吃這一套,跳著避開:“別,這可不是什么誤會。</br>  這些草藥本就是不對,我是實話實話,實打?qū)崳 ?lt;/br>  揚著脖子,張開嘴:“不是要割舌頭嗎?來,快點!我傷口止血的藥都準備好了。”</br>  雍王:“……”</br>  “雍王兄,老人家不辭勞苦,一路跟來,忙碌不停,怎么會有這樣的誤會?</br>  還要割他的舌頭,是不是太草率了?今日是他,方可說是誤會,如果是別人呢?</br>  沒有名望的普通郎中,指出草藥有問題,難道就活該被割舌頭嗎?”</br>  十皇子朗朗有聲,字字都清晰傳入在場人的耳中。</br>  不少人點點頭。</br>  “是啊,這位小公子說得有理?!?lt;/br>  “什么小公子,這位是十皇子!”</br>  “我聽說十皇子剛被封為恭親王……”</br>  “這可了不得,這么年輕!”</br>  “你們聽他剛才說的,這才叫年輕有為呀!”</br>  “可不是,真讓我想起當初大破金光觀時,戰(zhàn)王殿下的風采!”</br>  “那當然了,人家是親兄弟!”</br>  “呵,也看怎么說,雍王不也和他們是親兄弟嗎?”</br>  “這倒是……”</br>  雍王臉色泛白,計劃好的事,件件都出現(xiàn)紕漏,讓他殘存的理智近乎消耗殆盡。</br>  “小十,你這是干什么?質(zhì)問本王?怎么,剛封了王,就想和本王對著干?”</br>  雍王似笑非笑,眼底冷光如蛇:“父皇下旨,賑災之事交予本王,你要想搶功,也得看看情勢!”</br>  “雍王兄,我沒有要搶你的功,只是想讓事情盡快得到解決,還大家一個安寧的生活罷了!”</br>  十皇子環(huán)視眾人:“你說他們是瘟疫,就把他們驅(qū)趕了來。</br>  熬藥吃藥,現(xiàn)在草藥出了問題,不說趕緊查明問題來自何處,反而要殺說真話的胡老先生,這是何道理?”</br>  “道理?”雍王緩緩理一下袖口,“你和我講道理?”</br>  “有何不可?即便父皇面前,大是大非面前,我也要據(jù)理力爭!”</br>  雍王極慢地笑笑:“是嗎……”</br>  南昭雪始終關(guān)注著雍王的一舉一動,手指輕撫腕間手鐲。</br>  雍王已如困獸,難保不會做出什么喪失理智的事情來。</br>  若是他當真敢動手,就先下手為強。</br>  卓閣老后退兩步,低聲對南昭雪道:“我看這雍王的狀態(tài)不太對。”</br>  “他自出紫山朝寺以來,事事不順,件件看似計劃順利,但中途卻又發(fā)現(xiàn)與計劃相去甚遠。</br>  此時,草藥再出問題,他自是近乎崩潰。何況……”</br>  卓閣老問:“何況什么?”</br>  “何況,面對十皇子,他的危機感更重?!蹦险蜒┰挼阶爝呌指牧?,“閣老,要做好準備,雍王有可能會孤注一擲?!?lt;/br>  “你是說……”卓閣老一驚。</br>  “這里都是他的人,我們這邊除了我們幾個,就是普通百姓,能與之抗衡的不多。”南昭雪目光冷銳,“不得不防。”</br>  南昭雪想說的是,當日給雍王下的假疫癥的藥中,還有一點點荼之華的粉末。</br>  一向習慣極其能忍能裝的雍王,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易怒易暴。</br>  他本就耐心所剩無幾,再加上藥物刺激,定會消耗得更快。</br>  南昭雪兵行險招,就是想在眾人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br>  本來是想告訴封天極的,但卓鎮(zhèn)風那邊出了岔子,封天極要帶人去找,為不讓他分心,也就沒有提。</br>  面對卓閣老他們,荼之華是假太子妃留下來的東西,在他們眼中就是邪惡之物,更不能提。</br>  她目光掠向一個方向,早發(fā)現(xiàn)宋昭剛才就退走。</br>  連帶著乞丐小胖子他們幾個也不見了。</br>  南昭雪低聲道:“閣老,我去去就來。”</br>  她退出人群,深吸一口氣,捕捉眾多氣味中的一縷淡淡藥味。</br>  順利找到一處破舊院子,聽到里面有打斗聲。</br>  “撲通”有人倒地。</br>  南昭雪走進院子,便看到小胖子他們幾個面帶興奮的圍觀。</br>  中間是閆羅刀,以及,剛剛被打翻在地的宋昭。</br>  宋昭肩膀上的傷甚至都沒來得包扎,此時被閆羅刀踩著背,肩膀上再次滲出血。</br>  “放開,放開我!你是誰?竟然敢管我的閑事,簡直混帳!”</br>  閆羅刀腳上用力,宋昭痛呼一聲,感覺骨頭都要被踩斷。</br>  南昭雪在他面前站定:“宋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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