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從小藥房出來的時候，看到封天極站在院子里等。</br> 她驚訝道：“什么時候來的？”</br> “沒多久，剛到一會兒，查到那個竹下散人了。”</br> “這么快？”</br> 南昭雪請他進屋，上了茶，這才問：“怎么說？”</br> “竹下散人，真名叫辛竹清，他是雍王府的幕僚，但也如你之前所說，此人有才學，但并非無心仕途，入王府就是走捷徑，他選中了雍王。”</br> “嗯，不意外，那他和太子之間可有什么來往？”</br> “并沒有，”封天極語氣篤定，“這一點可以肯定。”</br> “為何？”南昭雪倒有點好奇。</br> “這個辛竹清，曾有一個未婚妻，據說是青梅竹馬，感情甚好，就在快要成婚后時候，姑娘上街去買東西，被路過的一位貴公子看中，后來……事后，那姑娘剛烈，自盡身亡。”</br> 南昭雪清潤的眼瞳中泛起冷意：“那個貴公子，是太子？”</br> “正是，那時正是太子調查靈蛇派的事情，辛竹清的老家就在那一帶。”</br> 南昭雪眉梢微抬：“原來如此。這樣的話，辛竹清的確是不會投靠太子的。”</br> 那就奇了，阮姨娘分明就和太子妃有聯系，而南運程的前后竟然是雍王。</br> 這倆人搞的什么鬼？</br> 同床異夢到這種地步？</br> 還是說，兩邊都想吃，都想占隊，哪邊羸了就占哪邊？</br> 世界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br> 見她若有所思，封天極問：“京城里就讓他們亂去，如你所說，讓他們互相咬，左右沒咱們的事，你想不想出城去？”</br> 南昭雪收回思緒，南家的破事她也不想去管，南運程自己作死，她也樂見其成。</br> “去哪里？”</br> “聽說圣輝村那邊的道觀后山，有一株靈樹，在樹下許愿，可心想事成。”</br> 南昭雪短促笑一聲：“王爺還信這個？”</br> “這不是稀奇的，稀奇的是，聽說他們觀中有一位神人，可知過去，算未來。”</br> 南昭雪心頭微動，會不會……</br> 她當時穿越，到現在都不知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自己穿來，如果還有別人呢？</br> 或許圣輝村會有她回去的方法？就算沒有，能找到一個和她一樣的人，也是不錯的。</br> “好，什么時候動身？”</br> 見她同意去，封天極心中歡喜：“我盡快準備，找個由頭，向父皇說明一聲，盡快啟程。”</br> 南昭雪心說真是麻煩，出個門還得三請示五請示。</br> 天色漸晚，封天極命人擺了飯，想好好和她一起吃頓飯。</br> 燭影微晃，菜香酒香四溢，一切恰到好處。</br> 剛坐下還沒動筷子，封天徹卻來了。</br> 不僅他來了，還帶著蔣錦皓。</br> 本來兩個人的晚餐，又多出兩個，還是超級話多的。</br> 封天極都快煩死了。</br> 就在蔣錦皓第七次叫出“六嫂嫂”的時候，他忍無可忍，一拍桌子叫道：“百勝，把他給本王扔出去！”</br> 蔣錦皓一呆，百勝拎上他后脖子就提人。</br> “哎，不是，六嫂嫂，六嫂嫂！”</br> “堵上他的嘴！”</br> 蔣錦皓被扔出去，封天極目光掠向封天徹。</br> 封天徹一個激凌站起來，手悄悄摸了一個小包子：“那什么，六哥，我去看看我手下怎么樣了，要是能行，我就把他帶回王府休養。”</br> 他說完一溜煙地跑了。</br> 封天極用力嘆口氣，南昭雪有點想笑，抿抿嘴唇：“我也吃飽了，你自己慢慢吃。”</br> “……”</br> 第二天一大早，封天極就動身入宮，向皇帝辭行說明要出京。</br> 皇帝聽他說要帶著南昭雪一同去，樂得他沉浸在新婚里。</br> “去吧，好好緩緩心情，你現在新婚，就算是官員也該放假的，別虧待了人家，畢竟是給你沖了喜的。”</br> 封天極垂眸：“兒臣謹記父皇教誨。”</br> 興沖沖回王府，準備告訴南昭雪這個好消息，剛走到京兆府附近，就見前面圍著不少人。</br> “王爺，馬車走不了，繞路吧！”</br> 封天極往前看看，走這邊可以路過一家小吃鋪子，他記得南昭雪愛吃那家鋪子的小零嘴。</br> “等等再說。”</br> 他掀車簾往外看，看到趙冬初也在人群里頭，沒過多久，雍王也從另一個方向來了。</br> 他下馬車走過去，趙冬初抬眼看到他，急忙上前行禮。</br> “發生何事？”</br> “王爺，今天一早，又有幾具尸首掛在門前，也寫明了是靈蛇派尋仇，不過……”</br> “不過什么？”</br> 趙冬初壓低聲音：“不過，傷口卻有所不同，位置還是一樣，但其中一個乃是刀傷。”</br> 封天極微挑眉，雍王過來說：“六弟，我看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想著混淆視聽，掩蓋上一次的事，這一次如若有假，也不代表上一次也是。”</br> 封天極笑了笑：“五哥，這事兒我不便多問，案子的事還是你們商量著辦，我身子不好，也幫不上什么忙。”</br> 雍王噎了口氣，又問：“對了，古忠的那個兒子……”</br> “他殺人償命，沒什么可說的，證據齊全，人證物證移去大理寺，走流程就是。”</br> “還是說五哥有什么賜教？”</br> 雍王沒笑意的笑了笑：“沒有，古忠都死了……”</br> “古忠死不死，和他兒子的案子該怎么判沒關系，他活著也是如此判，結果不會更改，五哥的那個幕僚，要的不就是這個結果嗎？”</br> 雍王：“……”</br> “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br> 他轉頭走了，目光掃都沒掃地上的尸首一眼。</br> 這些尸首自然是假的，八成就是太子所為，用來欲蓋彌彰的。</br> 可越是這樣，越代表太子心里有鬼。</br> 南昭雪說得對，他們已經驚了，只要動起來，一切就辦。</br> 回府路上買了些小零嘴，又從庫房里拿出些東西，回院子去找南昭雪。</br> 南昭雪沒想到他動作這么快，聽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京兆府那邊的事，和他看法相同。</br> “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br> “明日一早，你也準備一下，看都帶些什么。”</br> “好。”</br> 次日清晨，南昭雪換上封天極給她的衣裳。</br> 顏色清雅，看似樸素，她又不習慣戴滿頭的首飾，這樣打扮起來，猛一看就是一個小家碧玉。</br> 野風穿了件緊身衣，頭發束起來，挎著腰刀，宛若一個俊俏小護院。</br> 崔嬤嬤被留下看院子，還要盯著南府那邊，她萬般不舍，拿著包袱不住叮囑。</br> 封天極一共備了三輛馬車，他和南昭雪坐的最后一輛，一路直出京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