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做檢測化驗，光憑瓶子里沖出來的味道，南昭雪就能聞出來，這兩種藥，絕不是同一種。</br> 也就是說，齊王妃吃的藥，早、中、晚各自一類，毫不相干。</br> 南昭雪心中微驚，如齊王妃自己所說，她的體質特殊，不怕毒藥所侵。</br> 若非如此，尋常人照這么吃下去，也早就死透了。</br> 即便如此，她的身體也飽受摧殘，難怪臉色差，身體也差。</br> 南昭雪反復回想與齊王妃見面的這兩次，覺得她說的話，已經有了八分可信度。</br> 雖然故意吃錯藥，讓身體不好，這種爭寵或者帶有其它目的手段，也是時常有，但像齊王妃這種吃法的，不可能是自己給自己下。</br> 會是誰？蘇幽芷？</br> 雖然蘇幽芷很可疑，但……齊王妃說，她自嫁入齊王府就開始吃了。</br> 那時候，蘇幽芷還沒有入王府。</br> 不過，這也不能確定與蘇幽芷無關。</br> 若是蘇幽芷與齊王早就相識，為了順理成章入王府，特意在齊王回京路上，演一出苦肉計呢？</br> 一時間，思緒紛亂。</br> 齊王府的事情，南昭雪并不想多管。</br> 可這個齊王，出現的時機有點巧，而且是如此奇特的方式。</br> 出于軍人的職業敏銳，南昭雪覺得定不尋常。</br> 這可不是現代社會，覺得哪個極品親戚不好，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便是。</br> 齊王若要作妖，她與封天極若是沒有半點防備，不知己知彼，只能被動。</br> 與其被迫迎擊，遠不如早早掌握情況。</br> 對方不動便罷，若是敢動，就給他致命一擊。</br> 何況，齊王府也有那個奇怪的湖中石陣。</br>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她都不能視而不見。</br> 正胡思亂想，聽到外面橘座在叫。</br> 她從小屋里出來，見百勝正在逗它。</br> “王妃，”百勝上前稟報，“暗衛傳來消息，您上回要的東西，都打造好了。”</br> “甚好，準備一下，晚上與王爺一同過去。”</br> “是。”</br> 百勝又道：“回王妃，方才屬下回來的時候，看到宮中馬車駛去齊王府。”</br> “宮中？”</br> “正是，是內務府的車，應該是皇上賞賜的什么東西。”</br> “屬下趁他們不備，還拿到一樣。”</br> 百勝拿出一個小盒，雙手遞上。</br> 南昭雪打開看，里面是一支小小的參，也就食指大小。</br> “這是……”</br> “去看王爺與閣老談完了沒有，若是沒事，請王爺來一趟。”</br> 南昭雪說完又一思索：“不必，我自己去。”</br> 走到前院時，正看到閆羅刀和張列。</br> 閆羅刀親親熱熱摟著張列的肩膀：“我可聽王爺夸贊你，弓箭用得了得，能讓王爺夸贊的人，可不多。</br> 張大哥，你可不能藏著掖著，今天得給我露一手。”</br> 南昭雪看著張列被傷的那邊肩膀，手臂都僵著。</br> 百勝心中暗笑：閆羅刀這小子，太壞了。</br> 閆羅刀聽到動靜也轉過身，急忙行禮：“王妃！”</br> 張列也抱抱拳：“王妃。”</br> “干什么去？”南昭雪明知故問。</br> “回王妃，王爺說張大哥是弓箭的一把好手，屬下想見識一下。”閆羅刀爽快道，“時大哥分給我一粒金豆子，若是張大哥贏了我，我就請你酒喝！”</br> “王妃，王爺是謬贊，沒想到，他還當真了，我實在不敢獻丑。”張列趁機訴苦，想讓南昭雪制止。</br> “本王妃可不管你們的事，隨你們去比。”</br> 南昭雪不接茬，帶著百勝去找封天極。</br> “時遷把金豆子分給閆羅刀了？”</br> 百勝笑說：“不只閆羅刀，還有屬下，三顆，我們一人一顆。”</br> 南昭雪笑著點頭。</br> 到前面書房，卓閣老和十皇子剛走。</br> 南昭雪進屋，封天極見她手里的盒子，詫異道：“哪里來的？”</br> “是百勝偷來的。”</br> “偷？”</br> “嗯，他回來時，遇見宮中賞賜的車輛，去齊王府，順便偷出一件，發現這個。”</br> 南昭雪把小參拿出來：“王爺識得此物？”</br> “之前不識得，也是見過之后才知道的，”封天極說，“這參別看個頭小，卻極為珍貴。</br> 它生長在雪山上，比傳聞中的雪蓮還要珍貴些。”</br> “不錯，”南昭雪贊同，“這東西我還是頭一回見，以前只在醫典上見過圖。”</br> “如此看來，皇帝也并非完全不在意齊王。”</br> 封天極抿唇半晌：“這恐怕……不是父皇賞的。”</br> 南昭雪一怔：“王爺的意思是……”</br> “這支參，如果我沒有記錯，在我凱旋那一年，父皇十分高興，恰逢番邦進貢，這參就是三件貢品之一。”</br> “所以，這支參，當時賞給珍貴妃？”</br> “正是。”</br> 南昭雪一時無言。</br> 奇哉怪也。</br> “王爺，”南昭雪略一思索，“由此可以斷定，雖然他們不是母子關系，但是，也絕非尋常。”</br> 封天極從未懷疑過，南昭雪的鑒定結果有誤，順著她思路往下想。</br> “此事，我會好好查一查，或許可以給圖公公去封信，當年宮中的事情，也許他會清楚。”</br> “好。”南昭雪把盒子蓋上，“那這東西，要送回給齊王嗎？”</br> “不必，”封天極說，“就留給你吧！</br> 上回要冰魄珠，她就是秘密行事，這次送東西，定也不是光明正大。</br> 極有可能就是借著父皇賞賜的時機，讓人夾帶，所以，即使丟了，也沒人敢說。”</br> “也對，”南昭雪把東西收好，“對了，王爺，今天晚上有空嗎？我們一起去暗衛一趟。”</br> “東西都造好了？”</br> “正是。”</br> “好，一同去。”</br> 當夜，南昭雪和封天極帶著百勝，一同去暗衛所在的地方。</br> 暗衛們自得到消息，王妃今天晚上會來，早都巴巴等著，打扮得精精神神。</br> 上面行禮，大聲道：“見過王妃，王爺！”</br> “東西已經備好，請王妃過目。”</br> 南昭雪仔細看，情不自禁贊嘆：“果然不錯，和圖紙一般無二，辛苦了。”</br> “為王妃辦事，不辛苦。”</br> 封天極掃他們一眼：馬屁精。</br> “不過，王妃，這些是干什么用的？”他們實在好奇。</br> 暗器是打過無數，但這么奇怪的東西，還是頭一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