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許老的饋贈</br> 第二天。</br> 周游和王浩都沒懶床,依照之前的約定一齊回到學院恭送許老,順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幫許老的。</br> “老師,難道你的家人沒一個來接你嗎?”</br> 王浩一邊收拾著許老的諸多書籍,一邊詢問開來。</br> 有兩個學生幫忙,許老倒是輕閑了許多,笑回道:“有,如果他們沒來的話,老頭子怎么會回去呢。早在昨天你們走后,老頭子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就將我這些年來淘到的玩意護送回了廣州;等一下我的寶貝孫女則親自開車來接我回去,順便將最后的東西帶回去?!?lt;/br> 王浩倒也沒想那么多,嬉笑道:“難怪我們今天就只需要整理這點東西而已。不過話說回來,老師以前似乎沒提起過你的兒孫任何事情,沒想到老師的兒孫還蠻多的嘛?!?lt;/br> 許老身體突然一頓,悠然地坐了下去。</br> 周游和王浩看到許老如此神情,就知道其中有故事。</br> 許老思緒了一下,就將一個本是鎖得好好的旅行箱打了開來,從中抽出十來本看起來很新、厚度不一的古怪手札,直接遞到周游的手里,說道:“這些書多數是我閑來無聊,將畢生的所見所聞記錄下來,編輯而成的簡易手札。原本這些手札是想傳給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孫,但想來想去,還是你們最適合繼承我的衣缽。”</br> “老師!”</br> 周游和王浩聽到這里,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看著許老的眼神充滿感動。</br> 許老擺了擺手,說:“說實在的,你們跟我學習了四年,對你們的脾性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這些東西到你們手里才是物盡其用,若是到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孫手里,那就是明珠暗投了?!?lt;/br> “這個……”</br> 對于老師的夸獎,周游和王浩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br> 許老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道:“好了,別再婆媽了,估計我那個古靈精怪的孫女就要過來,我們先將東西搬出去吧?!?lt;/br> 周游和王浩對“古靈精怪”這個形容倒很很感興趣,相對一笑之后,也就各自抬著分量不輕的裝書箱子走出了房門。</br> 可沒當他們兩人適應外邊刺眼的陽光,一輛紅色的寶馬就突然飛串了出來,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最終停在他們的跟前。</br> 而在這一瞬間,感官越來越敏銳的周游聞到了一股野菊花的香味。</br> “爺爺!”</br> 寶馬上走下一位戴著蛤蟆鏡、身材火暴到極點的辣女。而當寶馬辣女摘下蛤蟆鏡走到許老身邊身,周游這才徹底看清楚對方的容貌:</br> 或許這位寶馬辣女不是那種漂亮到讓人看得眼前一亮的女人,但她那性感緊湊的時尚新衣將堪稱完美的身體線條完美地勾勒出來?;蛟S你會覺得她的骨架大,看去起來有點肉感,可是她的身高恰恰好將這種肉感給均勻了,給人一種無言的豐美之感。如此再配合上她那雙凌厲、不羈的眼睛,使得她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成熟的嫵媚,走動之間將全身的優點都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讓人感覺到一股不可抵擋的妖媚氣息。</br> 如果說姚佳惠的“熟”是那種人妻的味道,那么眼前的寶馬辣女的“熟”就是那種如同辣椒般的張揚、刺激,給人一種征服的欲望。</br> 許老笑著介紹道:“她就是我所說的孫女許漫,她比你們大上一點點,你們想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隨意一點?!?lt;/br> 對于這位帶刺的御姐,聰明的王浩連忙打起招呼來:“你好,漫姐,我叫王浩,是老師的學生?!?lt;/br> 許漫雙眼突然閃過一通莫名其妙的神光,冷冷地問道:“你就是經常氣得爺爺直嘮叨的那個野小子王浩?”</br> 汗…</br> 王浩瞬間說不出話來。</br> 許漫馬上轉移到周游身上,直問道:“他是王浩,那么你就應該是周游了??茨憷侠蠈崒嵉臉幼樱y怪爺爺經常在我面前表揚你呢。”</br> 周游尷尬了。</br> 他倒是想不到許漫對自己兩人有如此截然不同的態度。</br> 王浩倒是辯駁了起來:“漫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你也看到了,老師帶出來的十四名學生里也就我們兩人到場而已,可見我們是多么有心,怎么能這樣稱呼我呢。”</br> 許漫卻笑話道:“對啊,你的確很有心。爺爺的課程你或許不敢曠,至多就是睡覺而已,不過其他的課程你就是十曠其七,剩余的三還是睡覺。這還不止,爺爺好心帶你去考古,你居然用諸多垃圾借口推辭,不是有病就是家里人出事,像你這樣的‘有心’學生,爺爺沒被你氣死絕對算好運的了?!?lt;/br> 許漫將“有心”兩字咬得很重。</br> “誤會,這全是誤會!”</br> 王浩連連解說,可他的話越說越虛弱,明顯是心虛。</br> 看到戰敗的王浩,許漫得意地轉移注意力,死死地看著周游,只可惜周游一點心虛也沒有,用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回敬許漫的逼視。</br> “不愧是爺爺最驕傲的弟子?!?lt;/br> 許漫點著頭贊嘆道:“爺爺常說你認真、真誠,看起來倒是有那么點味道?!?lt;/br> 話完,許漫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了周游,讓王浩越發覺得不公平。可是王浩不敢對許漫進行任何的挑釁,對于許漫這個的奇女子,王浩寧愿選擇憋屈,也不愿意與她正面交鋒。</br> 許老笑著問道:“怎么樣?我這個孫女很厲害吧?”</br> 周游和王浩果斷地點下頭來。</br> 許老解釋道:“小浩啊,你也別氣餒,我這個孫女連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被幸免,更別說你們了。不過只要你們知道到她是省臺XX節目的主持人,或許你們的心情會輕松一些?!?lt;/br> 周游和王浩聽得差點把眼睛給瞪出來。</br> 雖然這個節目一周只有一次,但許漫以輕松娛樂的態度,另類獨特的觀點來諷刺現實生活里的點點滴滴,再配合上許漫的上鏡,所以這個節目的收視率高得可以,可以說是省臺最有看點的節目之一。這個節目,甚至連周游和王浩這兩個不怎么看電視的家伙總要抽空看一下,足見其吸引力之高。</br> 現在,周游和王浩總算知道許漫的嘴巴為什么這么犀利了。</br> 許漫畢竟年輕,被自家爺爺說得臉有得色,隨手從包里抽出一張墨綠色的古怪名片遞給被自己說得最慘的王浩,說:“對了,聽說你們要開古玩店,你們可以拿著這張邀請卡在下個星期天到廣州參加一個私人的古玩交流會。”</br> 許老看到這張邀請卡,臉色驟然黑了下來,厲聲責問道:“小漫,你還跟這幫人有聯系?”</br> 許漫聽到許老的語氣,知道自己犯了爺爺的忌畏,連忙解釋道:“不是的,爺爺。這張邀請卡是他們要走老爸的關系硬塞給我的,連給我拒絕的機會。這不,我把這東西給他們不也是轉移一下沒必要的風險么?”</br> 王浩低聲嘀咕起來,臉中的不滿之色越發濃厚:“把風險轉移給我們,這未免太過分了吧!”</br> 許老哪里不知道王浩的心思,用一個相當無奈的語氣解釋道:“你們也別想岔了。這邀請卡的確是古玩圈里一些有名望的人發出來的邀請卡,不過一般只針對熟悉的人,不隨意邀請外人。只不過我那個兒子,也就是小漫的父親的身份有點特殊,不能牽涉到這種黑市買賣?!?lt;/br> “黑市買賣?”</br> 周游想到了一個可能,卻沒什么把握。</br> 許漫不想大家有什么誤會,連忙解釋道:“古玩圈里的老人多多少少也能淘到一、兩件有價值的,不過未必就是自己喜歡的,所以就有了相互溝通有無的私人交流會??墒沁@些年伴隨的盜墓的日益猖獗,使得交流會里總是出現一些不干凈的明器,變相地摸黑這種本來是很好的聚會性質。而我老爸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參與其中,連我這個做女兒的也不能隨意介入,避免拖累到老爸。”</br> 明器指的是古代人們下葬時帶入地下的隨葬器物,即冥器。</br> 周游和王浩都聽得直點頭。</br> 他們隱約能猜到許老的兒子,許漫的父親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自然對這樣的事情有所諒解。</br> 許老補充說明道:“說實在的,你們想開古玩店,或多或少就得介入這個越來越不干凈的圈子。畢竟所有的古董是不可能靠著門面買賣收來,必須靠你們的主動出擊,必須互通有無,這樣你們的古玩店才能生存、壯大下去。”</br> “多謝老師的指點。”</br> 周游和王浩可是對許老心悅臣服,完全接受許老的所說。</br> “好了,時間也不晚了,我們得走了。”</br> 許老向兩位學生拜了拜,想要抬起旅行箱上車。</br> 看到這里,周游連忙上去,將旅行箱拿到寶馬車的后車箱,而王浩也是干凈利落地將剩余的東西搬了進去。</br> 許老臨上車前最后還是頓了一下,提醒道:“小浩、小游,如果你們有時間參加那個交流會,又遇到買不起的明器,務必要打電話給老師,絕對不能讓我國的文化遺產再度流落到國外了。”</br> “是的,學生明白。”</br> 聰明的周游隱約猜到許老對這個圈子如此厭惡的根源,連忙表態。</br> 王浩也是拍著胸脯保證道:“老師,你放心好了。哪怕是變賣家產,我也不會讓一件國寶流出國外的?!?lt;/br> 許老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br> 雖然王浩的話有點不自量力,一件國寶的價格,即使王浩把他家房子給當了也買不到一角。不過王浩有這樣的心思,許老也算是老懷欣慰了,哪里會去說什么喪氣的話。</br> 就這樣,周游、王浩與許老、許漫相互留了手機號碼和家庭住址之后,伴隨著清脆的發動機聲音起,雙方就此分別。</br> 而周游的心里還回蕩著許老臨末那句“有事找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