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尋寶場外(中)</br> 周游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就把和諧的氣氛弄到如此地步。不過他現(xiàn)在也是騎虎難下,只得把自己應(yīng)該做的事情做完。</br> 周游慢條斯理地說道:“陳鳴遠將紫砂藝術(shù)帶入大雅之堂,而后來備受推崇的曼生壺,則是紫砂藝人與文人合作的又一典范。是以陳鳴遠的作品歷代均為世人所重,仿制求利者層出不窮,無論數(shù)量還是品種,其仿制品都是歷史上最多的,其作品真?zhèn)蔚蔫b別便成為令收藏家和紫砂愛好者頭痛的一件事。”</br> 大家紛紛點頭,有的也露出不屑之色,覺得周游說這些圈子里都知道的常識實在沒意義。</br> 周游繼續(xù)說道:“相信大家也知道陳鳴遠與文人學士過從甚密,具備了雄厚的文化素養(yǎng),是以其作品的款識要么儒雅含蓄,要么簡潔樸素,文人雅士的氣質(zhì)悠然而現(xiàn)。另外的,陳鳴遠的刻款書法在歷代評價頗高,雅健而有晉唐風格。你們看這里的款識書法,大概就能體會出其中的味道。”</br> 韓天成倒是聽出了一點品位。</br> 玩古董的多少也有點文化素養(yǎng),哪里再粗魯?shù)娜艘矔接癸L雅。而這只紫砂壺由里到外都透露著一股強烈的高雅氣質(zhì),只要有點文化素養(yǎng)的人都能看得出那股濃厚的文化氣息。</br> 不過還是有嘴硬的人出言反駁呢:“你們看那款后署名,竟然是‘陳遠’這個再明顯不過的破綻,不知你要怎么解釋呢?”</br> 大家聽完,又再懷疑起來。</br> 陳鳴遠的名字漏掉一個,是人都會覺得突兀,總覺得是破綻里的破綻。</br> 周游笑得越發(fā)燦爛了,說道:“紫砂器制作者的署名多為‘某某某’、‘某某某制’,在紫砂器上刻圖畫或刻款的刻工多署‘某某某刻’。可是陳鳴遠的款后署名卻有別于常人,常以鳴遠、陳遠、鳴遠仿等。如果你們懷疑的話,可以去查看相關(guān)的文獻記載,其中就有說及此點。”</br> 場面氣氛就此凝固。</br> 陳鳴遠的紫砂壺還有數(shù)種相對隱秘的鑒別方法,但周游知道解釋到這里,已經(jīng)足夠說服眼前的一幫人了。</br> 老韓思緒了一下,問道:“周先生,不知道這只紫砂壺大概能賣多少呢?”</br> 大家的心神當即提了起來。</br> 經(jīng)濟寬裕的藏家畢竟是少數(shù),這里相當部分人是想得到真品的評估,然后拿去賣個好價錢的,而看老韓的眼神,似乎也是這類人。</br> 周游回道:“陳鳴遠的真品紫砂壺并不多,不過他有一只紫砂蓮蓬水洗原本只估價100萬元至150萬元,但最終卻拍出201.6萬元的高價,這既是陳鳴遠作品在拍賣市場的全新紀錄,也是對陳之初收藏的巨大肯定。以這只紫砂壺的造詣,恐怕只在其上,不在其下。”</br> 全場都倒吸了一口涼氣。</br> 比兩百萬的拍賣高價只高不低,這是什么概念,大家可都是再認真不過的了。</br> 周游也不是恭維的話。陳鳴遠的真品紫砂壺本就不多,正所謂物以稀以貴,這只紫砂壺的價值自然不會低到哪里去;而且這只象生紫砂茗壺式樣新穎,雕鏤兼長,上承明代精華,下啟清代格局,是罕見的歲寒三友壺型,單單其藝術(shù)價值就不止兩百萬之數(shù)。</br> 不想老韓突然說道:“周先生,不知道你有沒興趣收購呢?”</br> 老韓想賣給自己。</br> 周游心中一驚,隨后也就平復下來。的確,如果不是周游,大家還在懷疑其真?zhèn)文兀词箤<诣b別其真實,但以專家穩(wěn)重保守的作風,恐怕是不會隨意開出新的市場高價的。</br> 周游想及這里,心中激動,點著頭回道:“這只紫砂壺的確對我的胃口,若是老韓想要出售的話,我愿意以高價收購。”</br> 韓天成竟然也附和:“是啊,如果拿去拍賣的話,即使賣出兩百萬,但單單手續(xù)費就至少要三十萬,找不對人甚至還要被割掉四分之一,還不如賣給周游這樣的文人雅士。”</br> 老韓聽到這里,越發(fā)堅定出售之心。</br> 雖然老韓不懂行情,但是周游沒有絲毫計較就將詳細的市場行情說將出來,而且還給了一個相當高的價格評價,老韓如何不心動呢。問題最大的是,老韓怕那些專家說是假的,到時候恐怕連二十萬也賣不出,不如乘機賣給周游,直接回去做個富家翁來得更好。</br> 于是老韓說道:“周先生,你剛才說這寶貝的價格只在那只什么水洗之上,不在其下。既然如此,我就以兩百萬賣給周先生,不知道先生覺得合適嗎?”</br> “好!”</br> 周游想也不想就答應(yīng)下來。</br> 老韓弱弱地問道:“周先生,我們能以現(xiàn)金交易嗎?”</br> “可以!”</br> 周游馬上說道:“我們現(xiàn)在就去銀行辦理轉(zhuǎn)讓手續(xù),這樣大家都有保障。”</br> 老韓應(yīng)道:“這最好不過了。”</br> 韓天成羨慕道:“老韓啊,你真運氣,隨便一件家傳的茶壺就賣了兩百萬,今晚這頓可不能跑掉啊。”</br> “當然!當然!”</br> 老韓連連點頭,還說道:“買賣成了,不僅請你,我還到村里拜個酒席,讓全村的人都樂樂。”</br> 聽到這里,周游終于知道老韓和韓天成是認識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同一個村出來的。不過周游可不會因此而懷疑,這只紫砂壺的確是真品,而且價值絕對不在兩百萬之下,若是遇到喜好紫砂壺的藏家,賣出新的天價也未必沒可能。</br> 因為文化宮地處市區(qū),周圍的銀行眾多,而且你情我愿,雙方在和諧的氣氛下迅速確定交易,前后居然只耗費了十數(shù)分鐘而已。</br> 而此時,周游已將大志和換好衣服的阿甘召喚過來。</br> 周游將陳鳴遠的歲寒三友壺遞給大志,說道:“大志,等下你拿這只歲寒三友壺去參加尋寶。怎么也不能因為我的介入,就將能為我們市增光添彩的國寶給扼殺掉。”</br> 韓天成和老韓剛才也想到這點,但現(xiàn)在聽來,周游的思想比他們更加清晰,更加顧全大局。</br> 處理完此事,周游終于關(guān)心起韓天成來:“韓大哥,不知道你的難關(guān)過去了沒?”</br> 韓天成趕緊回道:“我還沒感謝你當初的義舉呢。有了那十萬元救急,讓我及時發(fā)了工資,工人們也不再鬧情緒,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刻,現(xiàn)在一切都朝良好的方向發(fā)展,順利得緊。”</br> 老韓顯然也聽過那事,夸獎道:“小成的廠子能活過來,全靠周先生的救急啊。周先生可不像那些為富不良的昧心商人,有古代義士風姿啊。”</br> 周游連忙回道:“這是哪里的話,當初我也是看好那只天青釉琮式瓶,才會那么果決地買下的。話說回來,我還從中賺到了一點差價,要多謝的是你們呢。”</br> 韓天成倒是豪爽,說道:“別廢話了,我的廠子是你救活的,以后有什么需要,一定對你優(yōu)先。”</br> 周游笑著問道:“韓大哥,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啊?如果將來需要,或許我們還可以合作呢。”</br> 韓天成回道:“小廠子而已,做的是易拉罐,就是鋁罐裝可樂那類型易拉罐。”</br> 周游笑問道:“這種廠子對衛(wèi)生的要求似乎有點苛刻啊。”</br> 韓天成回道:“是啊,就是因為我們耗費了不少成本在安全衛(wèi)生上邊,才有之前的遭遇。不過因禍得福,因為我們對安全衛(wèi)生的投入,意外獲得了不少飲料公司的定單。現(xiàn)在廠子分三班日夜輪替,永不休息,即使這樣也無法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所有的定單,因為我們的廠子小,定單已經(jīng)安排到年底。”</br> “恭喜!”</br> 周游忠心地恭賀韓天成的涅盤重生。</br> 不過周游突然想到一點,微笑道:“韓大哥,或許我們以后會有合作的機會也不一定。如果你想要做大的話,不妨現(xiàn)在先未雨綢繆,將廠子的規(guī)模擴大,增加產(chǎn)量。”</br> 韓天成不是傻瓜,哪里聽不出周游話里的意思,回道:“我們正在計劃。雖然現(xiàn)在的資金緊缺,但相信再給我三個月的時間,我們廠子就能滿足你的要求了。”</br> 周游思緒了一下就寫了個電話遞過去,說道:“如果你需要銀行貸款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如果你需要融資的話,就直接打電話給我吧。”</br> “承情了!”</br> 韓天成珍而重之地將周游贈送的東西收起來。</br> 全國各地的中小企業(yè)都面臨中貸款難,融資危險的問題,現(xiàn)在周游一舉就將這個問題給解決了,登時讓韓天成覺得自己實在小看了周游。結(jié)合他剛才動用兩百萬連眉頭也不動一下,韓天成對周游的神秘身份越發(fā)好奇。</br> 老韓見時間過得很快,連忙提醒道:“好了,我們繼續(xù)看寶貝吧,再磨蹭下去,恐怕連第一輪篩選的機會也要錯過了。”</br> “好吧,我們出發(fā)吧!”</br> 周游說話間就寫好一張紙條,偷偷遞給阿甘,卻沒說半句話就帶著大家離開。</br> 就這么一會不見,場面越發(fā)熱鬧了。</br> “怎么多了這么多人?”</br> 周游倒是納悶了。</br> 聰明的大志連忙前去查探,馬上得到了答案:“尋寶還沒開始,就有人賣出價值兩百萬的家傳古董。這件事不僅引起了全場的轟動,更是以瘟疫般的速度傳播了開去,周圍那些覺得有機會的人紛紛拿出所謂的家傳寶貝前來參加,是以才有這樣的場面。”</br> “金錢的力量真是偉大。”</br> 周游嘆息之中,徐徐向前。</br> 這場渾水更加復雜,更加混亂,大大加深了周游撿漏的難度。不過也正是如此,好東西的出現(xiàn)次數(shù)也就更多,或許周游還能有意外的發(fā)現(xiàn)也不一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