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賭石</br> 文化宮。</br> 王浩剛一下車就語重深長地提醒道:“小游,你我都是考古專業(yè)出身的,對玉石多少都有一點了解。等一下你跟我過去見識一下,長點見識,我尋個機會跟劉經(jīng)理說一說,看看能不能為你增加點勝算。”</br> 當(dāng)初周游之所以會選擇考古這個超級冷門的專業(yè),第一是因為周游真的很喜歡歷史,第二是周游覺得做古董鑒定師是一個很高貴、很容易賺錢的職業(yè);第三是因為小時候一件關(guān)于古董的惡心鬧劇讓周游一直牽掛到現(xiàn)在。綜合種種原因,讓周游踏上了這條路。</br> 還有那么點自信的周游點了點頭,靜靜地跟隨在王浩身后。</br> 之所以在文化宮賭石,皆是因為數(shù)個珠寶商人借著文化宮的地利舉行一個小型的珠寶展銷會,而賭石只不過是一些聰明的商人構(gòu)思出來的附屬產(chǎn)品罷了。</br> 周游跟著王浩直接略過珠寶展銷大廳,來到文化宮的偏廳,這才知道內(nèi)里別有乾坤。</br> 雖然名為偏廳,但大廳的面積相當(dāng)大,足足有標(biāo)準(zhǔn)的室內(nèi)籃球場館那么大。布置跟豪華搭不上邊,但也是寬敞明亮,足夠擺下十來個攤位的了。只可惜這里并不是周游想象中那種產(chǎn)品琳瑯滿目,氣氛熱鬧的情景,碩大的場館也就寥寥的三個簡陋攤位和三十來人而已,而且在這里出售的只有一種東西:</br> 石頭。</br> 這些石頭并不是普通石頭,全部都是一些玉石毛料。</br> 王浩一邊引路一邊說道:“你也知道的,這些年來翡翠的價值持續(xù)升溫,而緬甸那邊又對翡翠毛料的監(jiān)控越發(fā)嚴(yán)格,再加上一本《賭石》所催發(fā)出來的添加劑效果,使得能一夜暴富的賭石越來越繁華,每天都有不知深淺的新人入行試水,每天都有人傾家蕩產(chǎn)。”</br> 雖然周游沒有一點賭石經(jīng)驗,除了在課堂上所學(xué)到的基礎(chǔ)知識外,他對賭石幾乎是一竅不通。不過他知道也賭石有“一刀天堂,一刀地獄”的可怕說話,更知道賭石是一門很講究運氣的技術(shù),即使有海量的玉石知識墊底也需要好運氣輔助,否則依然是輸多贏少的份。</br> 有這樣的心理準(zhǔn)備,周游也就放下壓力,很是悠閑地游蕩地答道:“我知道,我不會亂說話的。”</br> “劉經(jīng)理就在那里。”</br> 王浩也從人群中捕捉到目標(biāo)人物,帶著周游走過去。</br> 順著王浩所指,周游見到大部分的人都圍著一塊巨大的毛料指指點點,不是暗中琢磨,就是低聲交流,沒有一個膽敢出手購買的;而王浩所指的那個戴著眼睛、身材估計連一米七也沒有的西裝胖子正與一位上了年紀(jì)的長輩低聲交流著什么,一點也沒注意到王浩和周游的到來。</br> 周游問:“我們過去不?”</br> 王浩搖頭道:“不,看來劉經(jīng)理似乎要下手了,在他身邊的就是他們公司暫時聘請的賭石顧問張老先生。張老先生在我們市里可是大有名氣的賭石高手,據(jù)說曾經(jīng)解出一塊價值兩百多萬的芙蓉種全賭毛料,奠定了他明遠(yuǎn)城第一賭石高手的地位。”</br> 翡翠的種根據(jù)透明程度依次分為玻璃種、冰種、油種、豆種、干青種等等。顧名思義,其中玻璃種最為通透,是翡翠中的極品。冰種次之,油種,豆種和干青種則不透,價值也就低很多。</br> 芙蓉種翡翠算是中高檔翡翠中極端高貴的品種了,能在翡翠價格高漲的今天解出這樣的高價翡翠,難怪有玉遠(yuǎn)城第一賭石高手的榮譽。</br> 王浩突然建議道:“想必劉經(jīng)理還要一點時間思考,我們還是先學(xué)習(xí)一下吧。別看這里簡陋,一張桌子幾條隔離繩就算一個攤位,但翡翠毛料的價格你也是知道的,我們能有親眼學(xué)習(xí)別人賭石、解石的機會算是難能可貴的了。”</br> 周游慎重地點了點頭。</br> 這里的翡翠毛料有大有小,大的足足有數(shù)百斤,小的不比拳頭大多少,但這里哪怕是跟石頭沒什么區(qū)別的翡翠毛料也至少要兩、三百元,而劉經(jīng)理所關(guān)注的那塊巨型半賭毛料更是高達一百八十萬。</br> 所謂的全賭和半賭毛料乃是賭石的兩種賭博方式,全賭就是玉石毛料尚未經(jīng)過任何的加工處理,只依靠毛料的表現(xiàn)進行賭博的模式;而半賭就把玉石毛料切開一塊,或者從邊上打磨掉一點毛料的外皮,只要曝露出一點翡翠質(zhì)地,證明這塊毛料里面有翡翠,從而讓購買毛料的人根基露出來的翡翠質(zhì)地判斷毛料的總體質(zhì)地和價值而進行的賭博模式。</br> 無疑的,全賭的賭博性遠(yuǎn)遠(yuǎn)高與半賭。</br> 而就在王浩和周游的邊上,一個簡陋的桌子上平放著近十塊表現(xiàn)不佳的小型全賭毛料。這些毛料要么個頭太小沒什么賭性,要么就是毛料上有顯眼的裂綹,可以說是被人忽略的東西。</br> “鄭老板出手了!”</br> 就當(dāng)周游想近距離觀察那些被遺忘的小型全賭毛料時,解石機邊就傳來一個呼喊聲,可把周游和王浩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br> 周游和王浩不約而同地擠過去,想親眼見識一下是怎么解石的時候,一位被冷落的玉石老板卻拉住他們,提醒道:“別過去,那里已經(jīng)很擠了,再過去別人會有意見的。”</br> 周游和王浩都定下身來,投以迷惑的眼神。</br> 圍觀、看熱鬧可是國人的傳統(tǒng),這沒什么好稀奇的,可為什么這位看起來很是好說話的玉石老板卻阻止他們呢。</br> 玉石老板顯然是聰明人,馬上明白周游和王浩的疑惑,笑著解釋道:“看來你們是來看熱鬧的新人了,難怪會如此沖動。解石講究的是眼力和沉著,若是你們這樣硬是擠過很容易造成別人的分神,若是解錯了,他們可是有權(quán)利向你所求賠償?shù)摹!?lt;/br> 周游和王浩尷尬地對看了一眼,苦笑了開來。</br> 不得不說,他們在賭石方面的經(jīng)驗還真的是嫩得可以。</br> 王浩倒也機靈,連忙感謝道:“多謝老哥的提醒,不然造成誤會,我們這兩個窮小子可是賠不起的。不知老哥怎么稱呼,小弟王浩,是金誠典當(dāng)行的鑒定師;而這位是我的兄弟周游,剛畢業(yè)不久。”</br> 王浩比周游早出來,因為他在最后一個學(xué)期找到了現(xiàn)在就職的典當(dāng)行實習(xí),因為成績不錯,所以一必要就領(lǐng)到到正式的合同,這可比跌跌撞撞的周游順利了無數(shù)倍。</br> 玉石老板現(xiàn)在沒什么生意,很是熱情地答道:“我姓林名國華,不是本地人,在平洲有個小倉庫,這一次是受了朋友的邀請來這里做點小買賣的。”</br> “原來林哥是平洲的……”</br> “漲了!切漲了!”</br> 王浩的感嘆還沒結(jié)束,解石機那邊就傳來解漲的消息。</br> 也是在同時,周游敏銳地捕捉到林國華臉面閃過一絲無奈的表情。</br> 緊接著所有的人流都涌到了解石機那邊。</br> 林國華知道周游和王浩不是很了解賭石界的風(fēng)俗習(xí)慣,苦笑著解釋道:“賭石圈里很迷信的。今天鄭老板在那一攤買到了大漲的毛料,那大家就相信那個攤子的運氣比較好,大家都會涌過去購買。而我這個沒出什么成績的攤子就很可能被買家們遺忘,有的時候一次交流會下來連路費也賺不到。”</br> 周游和王浩也跟著苦笑起來。</br> 這個林國華還真倒霉。剛剛開盤就有對家買到解漲的毛料,人氣都轉(zhuǎn)移到那邊去了,如果他隨后的毛料沒什么好表現(xiàn)的話,恐怕他這一次就只能揀一些殘羹冷飯來彌補開支。</br> 聽到林國華如此氣餒,王浩的義氣性又犯了,小聲問道:“林哥,大的或許我們幫不了你,但小的可以。不知道這些角邊廢料是什么價格,小弟偷偷解幾塊出來,若是能漲你也可以吹噓一下;若是不漲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畢竟沒人會對這些表現(xiàn)這么差的毛料寄什么希望。”</br> 周游本想勸說一下的,但一想王浩的性子,也就笑笑而過,轉(zhuǎn)向桌面上幾塊體形比較大但賣相極端惡劣的毛料。</br> 林國華似乎也看出王浩不是有錢的主,勸道:“你小子倒是對我的脾氣,不過沒必要弄這些形式性的買賣,你的心意老哥記下了。”</br> “林哥,我可以拿來看嗎?”</br> 周游知道賭石界的毛料基本上都是不能拿上手的,因為這樣怕被買家做小動作,壞了毛料的表面。</br> 林國華滿不在乎地回道:“當(dāng)然可以,你隨便看吧。如果你看中的話,一塊就算你300元就好了,其他人拿至少要算500元的呢。”</br> 周游一聽到可以就拿起一塊比足球還要大一點的毛料。這塊毛料在這些這張桌子七塊毛料里算是比較大的一塊了,而且還是一塊全賭毛料。按照道理,這樣大小適中的毛料應(yīng)該很快就賣出去的,可是毛料表面一條大大、形狀如同閃電的裂綹破壞了它整體的表現(xiàn),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都不會賭這樣的石頭。</br> 裂綹,即裂痕。通常大的稱之裂,小的稱之綹,也有籠統(tǒng)稱之為大綹小綹的。綹對玉石的危害很大,直接影響取料和美觀,危及價格,因而是不可忽視的表現(xiàn)。</br> 林國華見周游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塊賣了幾年都賣不出的毛料上,笑著說道:“小游,這毛料是來自那莫礦區(qū)的翡翠原石,是最標(biāo)準(zhǔn)的雷打石。這家伙存在我這里都快兩年還賣不出,不知道浪費了我多少油錢,如果你能幫我挽回這一次的生意,我就將它送給你。”</br> 雷打石,多暴露在土層上,缺點是裂綹多,種干,硬度不夠,難以取料,低檔貨較多。一旦遇上可取料的貨,也有較高價值。</br> 這快毛料的重量不輕,周游拿在手里還沉甸甸的。</br> 可是當(dāng)周游好奇地打量著手中的毛料時,一個如觸電般的微弱感覺傳遍了他的身體,隨后周游的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一副清晰的立體圖象。</br> 跟之前的手機一樣,呈現(xiàn)在周游腦海里的是毛料的內(nèi)部立體結(jié)構(gòu)圖,毛料如同透明一般,內(nèi)里所有的秘密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周游的腦海里。遇到如此變化,周游完全驚住了。</br> “透明度不好,好象很干,不過顏色卻很漂亮,是最標(biāo)準(zhǔn)的艷陽綠。難道是艷陽綠的高綠干青種?”</br> 周游目瞪口呆地看著手中的翡翠毛料,心中思潮起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