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程飛虎</br> 周游沒有第一時間去看程飛虎捐獻的古瓷,而是認真地看著吳強,問道:“強哥,你可以告訴我,如果程飛虎捐獻的古瓷是真的,你們將會有什么樣的動作?”</br> 吳強眉頭一皺,但想起許老對周游的態度,吳強還是老實地回道:“以杰少的脾氣,很有可能聯同其他志同道合的人讓這件古瓷流拍。”</br> “好狠!”</br> 即使腦袋不是很靈活的李大志也能想到自己捐獻的東西流拍是多么尷尬的事情。</br> 而周游心里更是震驚,沒想到許杰的報復心理這么強,竟要讓程飛虎臉面無光,以后難在這里抬頭做人。不過洞察力竟然的周游還是捕捉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名詞:志同道合。</br> 周游小心地問道:“強哥,難道程飛虎得罪的人很多?否則怎么會有人公然落一個太子黨的臉面呢?”</br> 吳強很是堅定地回道:“不是很多,而是非常多。我之前所說的正義感,有不少成分就是從他招惹出來的禍事看出來的。但你想想看,省里有哪一個太子黨沒一點齷齪事的,可是這個程飛虎總是有事沒事替人出頭,伸張正義,得罪的人自然不少。之前程飛虎的父親就是看到自己即將退居二線,生怕無力再為自己的唯一兒子擦屁股,所以才叫程飛虎去香港發展的。”</br> 周游突然間對這個程飛虎產生一種敬佩之情,不想介入這一次的沖突。</br> 既然無心,周游也懶得認真看了,很是干脆地凝聚靈力,直接透視起程飛虎所捐獻的那只古瓷。</br> “很精美啊!”</br> 周游由里到外仔細地觀察了一通,發覺沒有絲毫的可疑之處,胎質緊密之中不失細膩,線條流暢,繪圖精美絕倫,時代氣息也是相當濃烈。看到這里,周游幾乎敢肯定這件瓷器是真品的了。</br> “等等!”</br> 周游眼睛略過之后,突然一個警覺。</br> 他在最后收起透視能力的時候,突然發覺瓷器內部,最難察覺的彎口部位似乎有點東西。心中暗子警惕的周游也不廢話,嚴肅著臉再度發動透視能力看了過去,直接瞄準那個地方:</br> 程仿!</br> 那東西是兩個字,寫著刺眼的“程仿”。</br> “太可怕了!”</br> 周游唯一的感覺就是毫毛直豎。</br> 一件造詣天成、大氣磅礴的瓷器,一件讓周游開啟透視能力還差點打眼的瓷器,竟然是仿照的。如果這東西能成規模并且流傳開去,那得禍害到多少人啊,那將會對瓷器世界造成何等的動蕩,周游想到這里,心里的緊張越發明顯。</br> “怎么了?”</br> 細心的吳強發覺周游的不妥,心情不免也被提了起來。</br> “沒事,我再看仔細一點。”</br> 周游不敢隨意開口,畢竟這事關系到一個人的榮譽,不能馬虎應事。</br> 可是他第三次發動靈力透視進去后,看到的依然是“程仿”兩個仿佛擁有魔力的字眼。看到這里,周游也不再去看第三次了,而是研究起自己要尋找什么借口來“看破”這件古瓷的真假。</br> 這件程仿的古瓷是標準的將軍罐。</br> 將軍罐因寶珠頂蓋形似將軍盔帽而得名,初見于明代嘉靖時期,至清代順治時基本定型,康熙朝最為流行。而周游眼前的將軍罐凝重質樸,胎體厚重,青花發色青翠,人物表情生動,即使是現代仿造品也是難得的佳作。不過有了那“程仿”二字,周游多少也發覺到三點不妥:</br> 第一個破綻:雖然人物的表情生動,可是人物的衣著造型有點刻意,應該是制作者在繪畫時無意地將現代的意識代了進去,突出不了當時的歷史氛圍。這一點也是最容易發現的一點,有眼力有歷史底蘊的專家就能看出來。</br> 第二個破綻:胎體厚重是厚重了,但稍微有點重過頭,與古人出不得絲毫差錯的嚴謹作風有點出入。不過這一點需要很高明的眼力,還有對瓷器的制造技巧有相當的了解,不是那么容易看得出。</br> 第三個破綻:就是器物的造型和線條太過流暢了,太規則,太完美了,簡直是無懈可擊,其程度完美到以古人的手藝很難做到,即使一般的制瓷大師也未必能燒造出來,除非是借助現代工藝或者那種舉世無雙的制瓷大師親自出售。這樣的造型和線條流暢若是出現在著名的古瓷上邊,周游就還不會懷疑,但出現在這種不是很有名的古瓷,那就有點詭異了。</br> 第三點是最難想象的一點,也是許老傳授的獨門辨器方法。不過周游不需要曝露師門絕技,只需要說出前兩點就足夠了。</br> “有結果了嗎?”</br> 吳強見時間有限,連忙追問起來。</br> 周游點頭回道:“強哥,還真讓杰少猜中了,程飛虎這一次真的打眼了。”</br> “是假的?”</br> 吳強認真地重復一遍。</br> 周游很是堅定地點下頭來,說:“是假的,而且還假得跟真的幾乎一樣,估計是哪位高仿大師的杰作吧。”</br> “你們等我一下,我去通知杰少過來。”</br> 吳強把話一說完就馬上轉身就離開,迅速消失在走廊的盡頭。</br> 但幾乎是轉個眼的工夫,吳強就帶著許杰急步走過來,而許杰的臉色則有相當濃厚的喜悅之色。</br> 許杰還沒走到就詢問開來:“周游,那東西真的是假的嗎?”</br> “是假的。”</br> 周游依然回答得很堅定。</br> 許杰也點頭回道:“之前爺爺說看不準,看來真的是不準了。”</br> 行內人說看不準,那就是有問題。</br> 現在問題變成了真問題,叫許杰如何不高興。</br> 周游卻打擊性地問道:“杰少,你真的跟程飛虎有那么大的仇恨嗎?”</br> 許杰如被踩到尾巴的貓,臉色瞬間寒了下來,冷冷地問:“你是什么意思?難道你想為程飛虎求情嗎?”</br> “是的。”</br> 周游的神情很是堅定,一點也沒退縮,問道:“程飛虎究竟是十惡不赦呢?還是與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非要讓他臉面盡失才能開心嗎?”</br> 連續三個問,可把許杰問得臉色變了三變。</br> 吳強根本想不到周游會為程飛虎求情,更想不到周游會這么直接,要知道許副省長也沒用如此語氣跟許杰說話。不得不說,周游這一次的質問實在是太沖動了,根本沒經過大腦。</br> 氣氛尷尬良久。</br> 許杰似乎平靜了下來,用一個很平靜的聲音問道:“你跟程飛虎很熟。”</br> 周游搖頭。</br> 許杰再問道:“你跟程飛虎有親戚關系?”</br> 周游繼續搖頭。</br> 許杰最后問道:“既不熟悉又沒血緣關系,那你為什么愿意冒著得罪我的危險而替他說話呢?”</br> 周游依然是搖頭,不過他這一次回話了:“我也不知道,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可以為了正義而教訓太子黨的太子黨。另外的,我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在身,與其徹底得罪死,好不如賣他個人情,相信以程飛虎這樣的人是肯定會還你的。”</br> 許杰聽得嘴角笑了起來,而吳強則是眼睛發光。</br> 是啊,一個相當有能量的太子黨的人情,平時看起來也沒什么,但關鍵的時候或許還能起到顛覆性的作用呢。至少,如果許杰若能與程飛虎和解的話,許杰就不用擔心那些無謂的小麻煩,可以更專心地處理掌控他的商業小王國。</br> 許杰頭沒回地問起吳強來:“吳強,你覺得我應該聽周游的話,賣白癡虎這個人情嗎?”</br> “應該!”</br> 吳強想也不想就給予肯定答復。</br> 許杰的臉色終于是雨過天晴,感嘆道:“周游,我現在終于理解爺爺為什么這么看重你了。你不僅有超乎想象的古玩底蘊,還有一顆赤誠的心,這是在我們這個氛圍里所看不到的。”</br> “多謝夸張!”</br> 周游淡淡地回了一句,隨后又說道:“又的時候,這種赤誠會被認為是一種無風起浪的蛋疼。”</br> “我也覺得你們在這里很蛋疼!”</br> 一個身材不是很高,但體型異常壯碩,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角色的男子徐徐從另一邊走將過來,而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眼神陰冷保鏢。周游被他看了一眼,渾身就打了一個激靈,如同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br> 許杰看到來人,不僅沒有絲毫的怒火,反而卷起一絲從容的笑容,轉身離開之時還留下一句話:“既然你替他求情,那就由你自己去應付他吧,我可沒那么好的心情去打理周于的莽夫。”</br> 很顯然,來人就是程飛虎和他的保鏢。</br> 吳強給了周游一個鼓舞的眼神,也跟著離開。不過吳強在與程飛虎的保鏢擦身而過之時,周游能感覺到兩人的氣場發生一次強烈的碰撞,可他偏偏就是看不到兩人有實質性的接觸,十分詭異。</br> 程飛虎帶著濃烈的輕視之意看著周游,很是輕松地詢問起身邊的保鏢來:“我剛才沒聽錯吧,我們大名鼎鼎的杰少爺居然要賣我人情?實在是不可思議,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br> 周游也不介意程飛虎的冷嘲熱諷,如不波的古井,慢條斯理地回道:“程大少爺,如果你不介意把臉丟盡的話,大可轉身離開,沒必要在這里賣弄你的威風。”</br> 程飛虎不怒反夸張起周游來:“不錯,你比那個姓許的有氣魄多了。”</br> “多謝!”</br> 周游謝道:“雖然夸獎我的人不少,但還是得多謝你一聲。”</br> 程飛虎對于平靜如故的周游暗中驚疑,心里在猜測周游究竟是來自哪里的太子黨,居然在自己跟前如此鎮定的,而且還能談笑人生。</br> 周游也不想浪費時間,指著程飛虎捐贈出來的古瓷,問道:“程大少爺,如果你的瓷器是贗品,而且還被人當眾揭露出來的話,那將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