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過去,操場主席臺上方的大屏幕實時播報,每個班級的積分都在上面,目前十八班以四十六分位居第一,一班三十六分緊隨第二。
齊莢看著下午的項目和名單,有點擔憂:“下午400米預選賽你和一班的是一組,能進決賽就行,先保留體力,決賽再發揮。”
一班是老本部的,以前沒在一起比過,根據上午成績來看,也是個不能掉以輕心的對手。
“行,班長?!蓖鯚c頭:“肯定給你賺分回來?!?br/>
“嗯。”齊莢靦腆地笑笑:“也不要有壓力,盡力就好,有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br/>
“有啊?!逼钤瓘暮竺孀哌^來,將下巴搭在王煬肩膀上,眼里閃著點笑,“明天男子長跑,能組織個拉拉隊嗎?賊拉風那種?!?br/>
“這個”齊莢有點為難,艱難問道:“要、要多拉風???”
“靠。”祁原一臉壞笑地露出小犬牙:“怎么說什么你都信???是不是傻?”
“嗯?”齊莢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臉頰染上一層熱意:“抱歉啊,我沒理解你的意思?!?br/>
祁原吊兒郎當地拍拍王煬的肩,意有所指:“得,還真是傻的。”
王煬也跟著忍不住地笑起來。
兩人勾著肩轉身離開,齊莢低下頭,望著手里的名冊,掩蓋住眼里的失落。
四百米預選賽比賽開始,除了王煬,于澄還看見了沈毅風。槍聲響起,運動員們沖出起跑線,王煬首當其沖領跑在第一,沈毅風卻只在最后堪堪入圍。
下了跑道,沈毅風沉著臉走回班級休息處,拍拍賀昇的肩,下巴往前方指了指:“四班的手腳不干凈,跑八百的時候注意點?!?br/>
“眼不瞎,看見了?!辟R昇斂眉。
四百米拼的是短程爆發力,沈毅風的水平不說第一那也跑不了前三。剛才他看的清清楚楚,四班前三名有一個,后面還跟著一個,只要沈毅風想沖刺,另一個人就會直接上來卡位。
爆發力這東西靠的就是一口氣,斷了再怎么使勁也接不上了。
沈毅風話雖這么講,但沒想到他們真敢把這種伎倆繼續用到賀昇頭上。
從槍聲響起的那一秒,賀昇就幾乎是被人貼著跑,但由于沒有直接身體接觸,并不能判定犯規,最后是擦線進入決賽。
一群龜孫子真是要榮譽不要命。
“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沈毅風沖上去就要動手。
孫銘拉了拉身上的運動服,揚起下巴看他的目光不屑:“怎么?要打我?我沒犯規,裁判都沒說話你逼逼個什么勁?”
沈毅風攥著他的衣領不說話,胸口劇烈起伏。
“還真是個出頭鳥。”孫銘輕蔑一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涼聲道:“運動會期間,打架違規一律取消參賽資格,你想試試?”
“我草你媽個幾把玩意!”沈毅風抬手就要一拳揮上去,半路又被擋下。
是賀昇。
他冷冷站在一側,放下沈毅風的手,“怎么?還真不想跑了?”
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沈毅風氣得牙癢癢。
孫銘看了賀昇一眼,收斂了幾分嘚瑟的表情??粗鴮O銘小人得志跟人炫耀的背影,沈毅風有些惱怒:“我就是看不過去,這龜兒子怪不得次次考試萬年老二,活該被你壓一頭,卑鄙無恥的狗東西。”
“嗯?!辟R昇目光不善地看過去,嘖了聲:“敢玩臟的,咱就得讓他輸的心服口服啊?!?br/>
操場上的人來來往往,氣溫到了中午越來越熱,領號臺這邊,于澄坐在臨時搭起的藍色帳篷里,看著面前的男生忙碌前后。
“哎澄姐,這是水,這是小風扇,我女朋友不知道鬧個什么勁呢得過去哄她。辛苦你了,替我坐一會兒?!蹦猩贿叞褨|西給于澄擺好一邊道。
于澄翻開簽到表,貼著碎鉆的黑色指甲在八班那一頁往下滑,終于看見了那個名字:“哦,沒事,好好哄,不急?!?br/>
“謝謝姐,真是我親姐!”男生說完一溜煙地跑走了。
于澄拿出手機對時間,賀昇參加的項目是跳高和八百米,預選賽剛過,下一場決賽要在最后。
這會離跳高項目開始還有三十分鐘,他等會就得來簽到領號碼牌。
一陣風吹來,幾張紙被吹得卷起一角沙沙作響,賀昇到的時候,于澄正捧著臉坐在那笑吟吟的,他的號碼牌被單挑出來,勾在她的指尖。
“名字,項目?!庇诔螖[出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樣。
“賀昇,跳高?!辟R昇嗓音微低道。
于澄裝模做樣的在名單上打了個勾,繼續問:“那請問賀昇同學,這次的跳高比賽,大概能拿個什么名次?”
賀昇挑眉:“第一。”
于澄抬頭,眨下眼:“這么確定?”
“嗯?!?br/>
于澄把號碼拍展開,是第“027”號,大紅色的字體。
她遞過去,眼中笑意更深:“27號選手,祝你旗開得勝。”
“謝了?!辟R昇接過號碼牌,低下頭,用別針固定在t恤前,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比賽一輪結束后,要由記分員統計成績,然后匯總到主席臺那排名,最后再將名次傳到廣播站,宣讀成績。
于澄答應替人值崗,走不開,只聽廣播里字正腔圓地播報著:“高三組男子跳高比賽,第一名,高三八班賀昇?!?br/>
第一還真是他。
于澄懶洋洋地唏噓著。
附中運動會的領獎臺是幾個藍色大箱子搭起來的,平時就收在體育建材室里落灰,所以怎么看都是透著股寒酸,不符合南城附中這樣一所百年老校的逼格。
所以賀昇站上去的時候,那張臉多少給領獎臺鍍上了一層金光。
除了最后年級班級之間的評獎,其他個人單項領獎都是隨時比完隨時領。前三名上去掛個獎牌,體育老師班主任咔咔拍幾張照片做留念,流水線似的。
于澄遠遠看著賀昇拿著金牌給他們班班主任充當工具人,冷著一張臉知道的是不想笑,不知道的以為是找事來了。
于澄擰開水喝兩口,因為運動員比賽完要拆下號碼牌歸還,賀昇下了主席臺就朝這邊走來。
她笑眼盈盈,對他豎起大拇指:“恭喜啊,第一。”
賀昇穿著白色運動服,因為一上午的活動已經微微被汗浸濕,透過布料,隱約能看間他腰間的肌肉線條。
這叫什么來著?
哦對,人魚線。
于澄在心里想。
小腹上的視線太過熱烈,賀昇裝不下去了,抬眼,視線輕輕掃在她身上:“口水擦擦行嗎?”
“嗯?”于澄眨眼,抬手摸了摸嘴角:“沒流出來吧?”
“操?!?br/>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于澄看見賀昇的表情似乎有點開裂。
本來挺想耍耍流氓的,于澄不知道為什么,耳朵“騰——”地一下紅透了。
賀昇眼尾上揚,盯著她看,又追問:“你臉紅什么?”
于澄臉頰發燙:“我沒流口水?!?br/>
賀昇更是似笑非笑:“腹肌好不好看?”
這下于澄更沒底氣了,認命地說:“好看?!?br/>
于澄不敢抬頭了,覺得賀昇這人簡直邪得慌,平時怎么調戲他都好,但賀昇只要跟她對上了,就總覺得被壓一頭。
她轉移話題:“這金牌真好看?!?br/>
這話沒亂說,她覺得賀昇可能帶個狗鏈子都是帥的。
“沒拿過?”賀昇問。
“是啊。”于澄點頭,看著金燦燦的獎牌,“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也拿一個?!?br/>
還沒反應過來,于澄就感覺到脖子上被套了個東西。
她愣住。
“送你了?!辟R昇將獎牌取下來,隨手掛她脖子上,薄薄的眼皮撩起上揚,看的人心癢:“這玩意老子多得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