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圻臉上的笑意悄然消失。

“知道了，告訴賢妃，朕稍后就來。”

“是。”

裴圻仰頭望著這乖巧柔順的少女，心中仍是有些不舍。

他道：“朕……”

沈瓊?cè)A識(shí)趣體貼道：“皇上快去吧，賢妃娘娘的病要緊，嬪妾……”

說著，她便垂下眼睫。

“嬪妾其實(shí)也不打緊的……”

瞧她這幅受了委屈又不敢多說的樣子，真是讓人心生憐愛。

裴圻薄唇微張，愧疚之意涌上心頭。

“朕晚上再來看你。”

“是，皇上慢走。”

裴圻起身后咬了咬牙，這女人也真是傻得可憐，明知道賢妃故意來爭(zhēng)她的寵，卻不知道挽留一下。

無奈之下，他便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掌，去了賢妃的鐘粹宮。

鳶竹目送裴圻離開后，便來到沈瓊?cè)A身邊，抱怨道：“姑娘，這賢妃娘娘也太可惡了，皇上好不容易來一次，她竟然把皇上給截走了。”

小丫頭越想越氣，腮幫子鼓鼓囊囊的。

沈瓊?cè)A卻道：“不然你想怎么辦？若是不讓皇上去，得罪了賢妃，日后在這后宮怕是要寸步難行。”

“可是……”

“好了，把花瓣拿進(jìn)來吧。”

“是。”

鐘粹宮。

賢妃原還在磕著瓜子，喝著閑茶。

宮殿外就傳來聲兒：“皇上駕到——”

賢妃聞之色變，連忙趕到床上，“快快快——”

就一會(huì)兒的功夫，她便躺在床榻上，裝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見裴圻進(jìn)來，她就矯揉造作地?fù)沃查狡鹕恚盎噬夏伤銇砹恕?/p>

裴圻黑著臉進(jìn)來，眼眸卻瞥見地上有幾粒瓜子殼兒，便道：“賢妃這是怎么了？”

“皇上是在怪臣妾壞了您的事兒?jiǎn)幔俊辟t妃軟下身段，雙眸微垂不垂，惹人憐愛得很。

裴圻看她這幅模樣，也軟了心腸，坐到她床榻邊上。

“怎會(huì)，你莫要多想，太醫(yī)來過嗎？”

“來過的。”

“怎么說？”

“太醫(yī)說臣妾是因殿內(nèi)常燃炭火，又不開窗，故而發(fā)暈的……”

裴圻撫了撫她的額頭，“日后莫要貪暖，身體為重，朕還指望著你為朕生一個(gè)健健康康的皇子。”

賢妃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懷上龍種！

她羞澀道：“那也要皇上多努努力呀……”

裴圻微愣，卻突然秒懂，“你呀！”

“皇上……”

夜晚。

月明星稀，靜謐如初。

福海身邊的太監(jiān)德恩特地來到朝荑閣忙不迭地給沈瓊?cè)A報(bào)喜。

“沈?qū)毩郑噬辖袢照倌虒嫞缧?zhǔn)備著吧，稍后承恩轎便會(huì)候在殿外。”

沈瓊?cè)A淺笑道：“謝謝公公。”

于是她朝身邊的鳶竹致意一番，鳶竹便掏出一袋銀子塞給德恩。

德恩忙著推拒，“哎喲！寶林，這使不得使不得！”

“公公收下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話一出，德恩便諂媚地笑著，將錢袋收入囊中。

“那奴才就謝過寶林了。”

沈瓊?cè)A起身相送。

德恩離去后，鳶竹便如同春日的黃鸝鳥一樣，嘰嘰喳喳個(gè)不停，又是給她梳洗又是將她身上擦得香香的。

“姑娘今日好美也好香，相信侍寢過后，皇上一定會(huì)對(duì)您愛不釋手。”

沈瓊?cè)A不置可否。

皇上的女人多了去了，想要什么樣的沒有，她這副膧體雖美，但若是不整些新鮮的，怕是在裴圻轉(zhuǎn)頭就將她給忘了。

眼瞧著馬上就要上承恩轎去太極宮侍寢了，她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在原先的時(shí)代，她也并非沒做過這種事，只是今日她就要跟一個(gè)陌生得都沒說過幾句話的男子做那種事，內(nèi)心還是有些羞恥焦慮。

洗香香后，她便上了承恩轎往太極宮去了。

太極宮。

裴圻說不上政績(jī)顯著，卻也是十分勤奮，每每批改奏折就要熬至深夜，困時(shí)喝一盞濃濃的君山銀針提個(gè)神來。

幽深黑夜中，燈火恍惚，隱隱約約昏黃的光線落在青年的俊臉之上。

直到承恩轎在殿外落下，沈瓊?cè)A下轎后在宮人的引路下進(jìn)了紫云宮。

她規(guī)矩行禮，“嬪妾參見皇上，皇上圣躬金安。”

裴圻頭都沒抬一下，正在執(zhí)筆批改奏章，道：“起來吧。”

沈瓊?cè)A第一次侍寢，也不敢多跟裴圻互動(dòng)，只能乖乖站在堂下，等著裴圻點(diǎn)名。

約莫站了一柱香的功夫，裴圻在翻奏折的時(shí)候才反應(yīng)過來，沈瓊?cè)A一直在堂下站著。

他筆不停手，本要蘸墨，卻發(fā)現(xiàn)沒墨了。

才道：“過來研墨。”

“是。”

沈瓊?cè)A垂著頭，提起裙裾規(guī)矩上前，來到裴圻身邊。

她拿起端硯旁的墨條，挽起袖子，開始研墨。

少女指尖纖柔，白皙如玉，她做事時(shí)常喜歡將小拇指翹起，有時(shí)候像極了戲臺(tái)上唱戲的蘭花指。

裴圻蘸了點(diǎn)墨，無意間瞧見她嬌氣的指尖，竟然有種想一口咬住的沖動(dòng)。

他道：“你這手倒是生的白凈。”

聽他這份夸獎(jiǎng)，沈瓊?cè)A不禁羞紅了臉，道：“尚在侯府之時(shí)，祖母常用玫瑰花汁給嬪妾凈手，因而才能有如今這模樣。”

裴圻挑了挑眉，像是早已猜到。

后宮嬪妃幾乎都愿意在這上面下功夫，去她們宮里時(shí)也能看見什么玫瑰花汁。

他便無甚在意的繼續(xù)批閱奏章。

海福公公上來添茶時(shí)，見到沈瓊?cè)A一直在研墨，輕聲提醒道：“寶林磨累了便休息一下。”

“謝公公提醒。”

二人交頭接耳的聲音傳入裴圻耳中。

他停筆，“累了？”

沈瓊?cè)A哪里敢說累了，語速極快，“不累。”

裴圻含著笑抬起眼看她，卻在這一刻，他竟然發(fā)現(xiàn)少女的容顏是這般的俏麗，她身著霧茶色緞面對(duì)襟長(zhǎng)裙，發(fā)髻簡(jiǎn)單，眉如青黛，狐貍眼純欲動(dòng)人，粉面桃腮，就是宮中最得寵的賢妃也不及她。

“皇上？”

裴圻舌尖頂了頂腮，“你穿這顏色很美。”

“……”

什么玩意兒，是這顏色襯人嗎？分明是人襯著顏色美。

她這張臉就是穿塑料袋都好看。

“謝皇上夸獎(jiǎng)。”

少女嬌滴滴的一聲，勾得他再?zèng)]心思批什么奏折了，他將湘妃筆放置在案上。

伸出手摟住沈瓊?cè)A纖細(xì)的腰肢，忽然一股芙蓉花的氣息撲鼻而來，整個(gè)人魂?duì)繅?mèng)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