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彥洲接過,擦了擦凍僵的臉,以及沾了濕氣的頭發。
“你剛在外頭打電話呢?”
“嗯。”
“找著信號了。”
“一點點。”
“哎,這鬼地方真是太難了。我想過這兒比較落后,但我沒想過,居然會這么落后!”
李家頓抱怨著,又問道:“外頭不冷啊,你待那么久。”
“冷。”
“……給女朋友講電話呢?”
“嗯。”
聽人提起自己女朋友,黎彥洲臉上表情這才又柔和了許多。
李家頓躺在床上,手枕著腦袋,“我就不給我女朋友打電話了,能把短信發出去我就已經千恩萬謝了,這外頭實在太冷了,別說跟你一樣在外面杵10分鐘,你讓我在外頭待一分鐘,我都能變成冰棍,我一南方人,還真是扛不住。”
黎彥洲難得笑了一笑,“我女朋友年紀小,我要不打電話過去,她可能會擔心得幾天幾夜睡不好覺。”
“哎呀呀!我怎么聽出了一股子秀恩愛的味道啊!”
黎彥洲不再理他,把毛巾往架上一搭,“睡覺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起來。”
“哎,是啊!這苦日子啥時候到頭啊!”
“快了……”
黎彥洲褪掉外套,躺了下來。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而他們,也會很快就能回去的。
這天晚上,黎彥洲做了個夢。
夢到他回家了。
他在機場。
喬西舉著大喇叭在人群里,沖他大喊著。
可不知怎的,明明她喊得那么大聲,偏偏,他卻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明明他們離得距離并不遠,可黎彥洲就是看不清楚她的臉。
這天晚上,黎彥洲睡得渾渾噩噩的。
直到,被同事們拍醒。
“彥洲!快,出事了!起來,起來……”
黎彥洲睜眼,“什么情況?”
“有個病人忽然大出血,現在病危了,得立刻輸血。”
黎彥洲皺眉。
起身,裹了件外套,就匆匆跟著大部隊往醫院里跑。
一路上,黎彥洲都在叮囑李家頓,“一會手術的時候不要馬虎,務必保護好自己。”
因為,誰都知道,HID不是一個能夠輕松治愈的疾病。
就算幸運被醫治好,活了下來,但也不見得你真的就從磨難中逃離出來了,往后那些后遺癥,并發癥等等,一樣能夠隨時要了你的命,又或者說,比要命還更煎熬,更絕望。
“我明白,你也小心。”
“我會。”
幾人匆匆就往不遠的醫院去了。
*******
喬西打從那天接到黎彥洲的電話之后,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他的電話了。
收到的信息,也是微乎其微的。
可能早上會收到一個前天晚上發的‘晚安’,又或者,晚上收到早上發送過來的‘早安’。
信息遲緩,喬西早有心理準備。
不過,讓她郁悶的是,黎彥洲連信息內容都變得越來越簡短了。
不但簡短,還枯燥。
不是‘早安’就是‘晚安’。
看久了之后,就麻木了,麻木了后,就覺得這四個字越看越討厭,越看越沒有感情。
當然,喬西也試著給黎彥洲打過電話。
但通常,都是無法接通。
有一次,就那么一次,居然打通了,可沒想到,直接被那頭的人給掛了。
再打,就再也沒有接通過了。
喬西知道,他可能是忙。
“你干嘛呢?飯也不好好吃,一粒米一粒米的挑,你打算吃到什么時候去啊?”
見喬西用筷子一顆一顆的挑著碗里的米飯往嘴里送,盛川再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數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