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縷消失極快的信息素，左洛歡一想到紀越之后頸上的防護貼是假的，壓根沒有心思聽課。
    好歹也是紀家少爺，怎么總是買到假貨？
    左洛歡轉(zhuǎn)念一想，他一直在首都待著，雖天賦實力不錯，但生活上還是過于單純，難免會被人騙。
    等回神，一節(jié)課也上得差不多了，左洛歡望著前排的人起身出去，忽然自己也快步跟了過去，旁邊的江弘一轉(zhuǎn)頭沒見到她，愣了愣，往四周掃了一圈，才堪堪在門口見到她快消失的背影。
    “紀越之。”左洛歡跟著人出去，下意識伸手將他拉過來，“待會再去上課。”
    手腕上傳來的力道較那天要輕一點，但紀越之現(xiàn)在處于分化期，并沒有好受多少，一雙漆黑眼瞳靜靜望著她：“你還想和我打一架？”
    左洛歡這人毛病多，既然決定要親手做，就要做到完美，那天故意挑釁，不過是想要得到脖鎖的尺寸，根本沒把打架的事放在心上。如今被他這么一提才反應(yīng)過來，她慣常想要調(diào)侃，但后方的同學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來。
    “有事找你，不打架。”趁別人分化期打架，左洛歡還沒渾到這種地步，她直接拉著紀越之往醫(yī)務(wù)室走，沒記錯那里應(yīng)該有應(yīng)急的防護貼。
    第一軍校在每棟樓都設(shè)有自助醫(yī)務(wù)室，以防發(fā)生意外，兩人很快便到了。
    左洛歡將人帶進去，這才松手，靠在門上，掃過他脖頸：“紀西修接你回家，不給你備好防護貼？”
    紀越之聞言抿唇，似在思考她什么意思。
    “換張好點的防護貼，我在教室聞到了你的信息素。”左洛歡下巴朝他背后架子點了點，隨后轉(zhuǎn)身出去帶上了門。
    雖然都是alpha，不過分化期到底算是私密的事，她不好看著紀越之換，便走了出來。門一關(guān)，左洛歡想她已經(jīng)提醒了，沒必要在這等他，便抬步離開。
    走了兩步，左洛歡又停下來，算了，還是等他換完出來。醫(yī)務(wù)室特殊原因，門沒辦法鎖上，待會有人進去，分化期信息素又紊亂，鬧出意外不好。
    醫(yī)務(wù)室內(nèi)，紀越之低頭垂眸，終于反應(yīng)過來左洛歡的意思，她以為自己的防護貼不好，所以信息素泄露。
    防護貼是醫(yī)院專用的，不存在泄露信息素的情況，紀越之想到某個可能性，后頸忽然一陣發(fā)熱，良久才緩緩轉(zhuǎn)身去架子上抽了一張防護貼。他站在墻邊的鏡子前，側(cè)身將后頸腺體上的防護貼取下，換上新的一張。
    做完這些，紀越之站在原地又冷靜許久才開門出來。
    聽到開門聲音，站在欄桿前的左洛歡轉(zhuǎn)頭：“換張防護貼，這么久？”
    她湊上前，抬手想要看紀越之有沒有貼好，懷疑對方不怎么會用醫(yī)務(wù)室的防護貼，嘖，果然還是那個嬌氣金貴的紀家少爺，紀西修太寵他兒子了。
    只是還未碰到，紀越之便打開她的手，一如既往帶著距離的聲音傳入左洛歡耳中：“謝謝提醒。”
    左洛歡低頭掃過自己的手，原本眼中不經(jīng)意帶上的一點笑意散了，唇角卻揚起弧度：“不用謝，我只是不太想聞到你的信息素。”
    alpha向來不喜歡alpha的信息素，兩者相碰，勢必有一方被壓制。這話說的太尋常，也太合理，常見于alpha之間。
    左洛歡這次直截了當轉(zhuǎn)身離開，沒有再停留。她離開的快，沒有見到紀越之眼神倏然的變化，也從未發(fā)現(xiàn)敞開的門背后垃圾桶內(nèi)防護貼的包裝，上面寫著‘omega專用’。
    ……
    兩個人一起在教室外離開的事情被一些同學見到，之后上其他課時，又有人敏銳發(fā)現(xiàn)紀越之后頸的防護貼換了一張藍色的，是醫(yī)療室應(yīng)急用的防護貼。
    【聽說一下課，她就把紀學長拉走，和他打了一架，把防護貼都打掉了。】
    【怒！左洛歡有完沒完？欺負一個分化期的人！】
    【錯了，我聽他們班的人說，兩個人沒有打架，但是左洛歡不要臉撕開了紀越之的防護貼，想聞他的信息素，比個高低。】
    【太不要臉了！分化期信息素不穩(wěn)定，她也做得出來這種事？】
    ……
    “你真做了這種事？”中午吃飯的時候，江弘看著左洛歡，欲言又止，“也不至于這么挑釁，他還在分化。”
    左洛歡冷冷瞥他一眼：“我聞他信息素干什么？”
    江弘：“……那他防護貼都換了。”
    “關(guān)我什么事。”左洛歡面無表情把盤子推開，嚇江弘一跳。
    “沒做就沒做，你生什么氣。”江弘嘀咕又新鮮道，左洛歡這個人向來臉上帶笑，把情緒藏得很好，也就剛分化后那段時間脾氣陰晴不定，情緒容易外露。
    “我能不能坐這？”嚴巖嘴里叼著一只雞腿，手中端著兩個盤子，到處張望，好不容易見到有空位，才發(fā)現(xiàn)是左洛歡和江弘，含糊不清問道。
    “坐。”左洛歡把剛才推開的盤子拉回來，唇角帶笑，漫不經(jīng)心問，“食堂的飯菜怎么樣？”
    旁邊的江弘：……變臉真快。
    嚴巖放下盤子，捏著雞腿咬了一口：“好吃。”
    “聽說你加了美食社團。”左洛歡挑著盤中的飯菜，看向嚴巖，“怎么不去風紀處？”
    “為什么要去風紀處，那里的人裝模作樣看著就煩，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偷襲查穿沒穿好衣服。”嚴巖甕聲甕氣道。
    左洛歡單手靠在椅背上，笑了一聲：“風紀處的作用不止這些。”
    嚴巖埋頭吃飯，不回話，顯然不信。
    這時候，江弘光腦響了起來，是一道通知，他低頭看完，隨即從口袋摸出一個黃色麥穗徽章，仔細扣在自己胸口，然后端起盤子起身，離開前腳步一頓，看著嚴巖的領(lǐng)口，用光腦對準他掃去：“衣衫不整扣2分。”
    一口飯菜還沒咽下去的嚴巖抬頭瞪大眼睛：“……”
    江弘朝左洛歡揮手：“值班，先走了。”
    “他、你！”嚴巖傻眼了，萬萬沒想到風紀處的人就在身邊，他盯著左洛歡，“你也是風紀處的人？”
    左洛歡微微攤手：“我沒有稻穗徽章。”
    眾所周知，黃色稻穗徽章代表風紀處，嚴巖雖然信了，但還是把自己衣領(lǐng)下方的扣子扣好，想起剛才失去的2分，心梗的要命。
    隨著在學校的時間越久，新生很快發(fā)現(xiàn)學分是第一軍校的硬通貨，干什么都要學分。
    ……
    從醫(yī)務(wù)室換防護貼后的那天開始，紀越之又請假了，沒來上課。
    正常分化期不需要這么頻繁請假，除非臨近分化結(jié)束，從他分化開始到現(xiàn)在太快了。
    第一軍校不少人認為是因為左洛歡挑釁的行為導(dǎo)致，也有人說是紀家不希望紀越之分化出現(xiàn)意外，但無論如何，他都沒有再來上過課。
    “要真分化這么快，不知道成年禮那天能不能見到他的人。”江弘若有所思，“不過，紀家那邊好像也沒什么太大的動靜。”
    老師還未來上課，左洛歡靠墻閉眼養(yǎng)神，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勾勒軍備資料庫大樓的結(jié)構(gòu)，二十八號那天紀越之成年禮，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紀家，只要不出意外，去一趟軍備資料庫，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江弘沒聽見搭話，扭頭撞了撞左洛歡：“紀越之的禮物，你準備好了？”
    被人打斷，左洛歡也沒露出煩躁的情緒，只道：“東西呢？”
    江弘：“……”
    他從桌下塞給左洛歡，壓低聲音：“門卡，假瞳，你被抓了別牽扯上我。”
    左洛歡收好東西，想起自己做好的‘禮物’，猶豫一瞬，最終還是未改變主意。
    紀家。
    醫(yī)生剛剛給紀越之打完一針營養(yǎng)劑，見他沉默看著窗外，忍不住勸慰道：“分化的事情誰都想不到會發(fā)生什么，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大家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區(qū)別沒有那么大。”
    紀越之回首：“我知道。”
    分化期需要消耗大量營養(yǎng)，及時補充營養(yǎng)針劑有助于加速分化和恢復(fù)體能。因為補充了足夠的營養(yǎng)，紀越之唇色紅潤，在一張冷白臉上顯得有些格外曖昧的意味，“您先去休息，之后還要麻煩醫(yī)生。”
    “你也好好睡一覺。”醫(yī)生拿著手中的檢測報告，心中嘆息，誰能想到會是這種分化結(jié)果呢。
    聽見醫(yī)生帶上門后，片刻，紀越之才緩緩縮進被中，他用被子把自己慢慢團起來，腦中一直回放那句‘我不太想聞到你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很難聞嗎？
    紀越之嗅著被子上的味道，因為是他的臥室，免不了沾染上信息素的味道，但分化期還未完全結(jié)束，饒是他臥室也只有清清淺淺的一點味道。
    可……那天他信息素并沒有散溢，貼上防護貼，對方還能聞到，除去她等級過高，導(dǎo)致嗅覺異常靈敏外，只剩下一種可能。
    躺在雪白被子內(nèi)的紀越之思緒轉(zhuǎn)了幾圈，長睫抖了抖，向來冰冷的模樣早消失殆盡，只余烏發(fā)下耳尖漸漸紅了。
    ——信息素百分百契合的人，才能嗅到那么一點點幾不可察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