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說是讓陸清巖等他一起回宿舍,但是等下了晚自習,他卻又想去吃夜宵。
陸清巖有時候真懷疑他的胃連接的是個異次元空間,永遠沒有填滿的時候。
但是今天的燒烤攤老板顯然發揮失常了,辣椒粉撒得十分狂野。
林佑就要了十來根烤串,每一串都辣到他靈魂顫抖,等到勉勉強強地把肉都吃完了,林佑已經被辣得嘴唇和鼻尖都紅了,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分外可憐。
他把手里的畫夾往陸清巖手里一塞,“我不行了,我得再去隔壁買個冰檸檬茶。”
然后就像個滑不留手的泥鰍一樣鉆進了人群。
陸清巖站在路燈底下等他。
他看了看林佑塞給他的畫夾,純黑的不透明封面,看不出里面裝的是什么,但是想來也不過是林佑畫的素描靜物之類的。
陸清巖對于窺探別人的隱私也沒什么興趣,只是掃了兩眼外殼,翻都沒翻。
但他站在那兒沒幾秒,兩個女生一邊說笑一邊從他身邊路過,其中一個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手里的畫夾沒拿穩,掉在地上,里面的畫紙灑了一地。
“啊,不好意思。”兩個女生連連跟他道歉。
陸清巖擺了下手,“沒事。”
但他還沒來得及彎下腰,那兩個女生已經趕緊先蹲下去,幫他撿飄了一地的畫紙。
昏黃的路燈雖然能見度不高,但是還是足以照清楚畫紙上的內容。
那倆女生撿了沒幾張,人就呆住了,兩個人一起抬頭看著陸清巖,眼睛眨巴了幾下,又互看了一眼,臉色一下子爆紅。
陸清巖被她倆看得莫名其妙。
兩個女生加快了撿東西的速度,也顧不上整不整齊,確認沒有遺漏就趕緊往陸清巖手里一塞,紅著臉連說了好幾句對不起,就雙雙跑路了。
陸清巖不禁有點茫然,他長得很嚇人嗎?
這倆女生為什么一副慌不擇路逃跑的樣子。
他低下頭,準備把林佑的畫都裝回畫夾里,但是等他看清楚畫上的內容的時候,整個人都石化在了當場。
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有幸能看見自己的色圖的。
但是陸清巖可以。
只見林佑那一疊雪白的畫紙上,除了零星幾張素描靜物圖,剩下的全都是陸清巖。
被捆綁在椅子上,半身赤裸的陸清巖。
被蒙著眼睛,嘴上貼著封條的陸清巖。
被觸手系外星人綁架的陸清巖。
穿著女仆裝跪坐的陸清巖。
穿著兔耳朵裝懷里還抱著酒瓶的陸清巖。
……
陸清巖面無表情地翻了翻,很好,一共有十張關于他的色圖,品類豐富,任君選擇。
每一張都栩栩如生。
只有他想不到,沒有林佑畫不出來。
有生以來頭一次,陸清巖產生了把林佑摁在凳子上揍一頓屁股的沖動。
他知道林佑畫畫漂亮,最近畫工更是進步顯著。
但他真不知道林佑背著他在畫這個。
他現在相當能理解,剛剛那兩個女生看著他的眼神,為什么如此一言難盡。
他已經不敢想自己在別人心中到底是個什么形象了。
·
奶茶店外的隊伍不比燒烤店外的短,林佑排了十分鐘,才終于靠近了收銀臺。
隊伍排到一半的時候,他已經回想起來,他塞到陸清巖手中的那個畫夾里,到底都藏了一些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小心臟不由惶恐地跳了幾下。
但他很快又淡定了,陸清巖從來不喜歡翻他東西,買個檸檬茶也就十來分鐘,不至于會怎樣。
林佑甚至還在排隊的間隙暢想了一下,覺得說不定以后可以跟陸清巖撒個嬌賣個萌,騙他穿個兔子裝給自己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等他咬著檸檬茶的吸管,高高興興跑回陸清巖身邊的時候——兩個人的距離明明還有兩三米,他卻不由停住了腳步。
只見路燈底下,陸清巖靠在燈桿上,面無表情地翻著他的畫夾。
大概是察覺到林佑回來了,他抬起了頭。
林佑不是很想形容陸清巖的眼神。
非要說的話,也只有四個字。
“你死定了。”
他唰得把檸檬茶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慌不擇路地撒腿就跑。
但是陸清巖顯然比他跑得更快。
被追上的那一刻,林佑絕望地回憶起,陸清巖曾連續拿了兩年田徑比賽的金獎。
他被陸清巖抓進了旁邊的死胡同里。
學校周圍有的是這種黑不溜秋的小巷子,沒有通往任何地方,走到盡頭只能看見一片被壘起來的墻。這個時候,吃夜宵的學生已經陸陸續續地回去了,巷子口還能看見暖黃色的光,巷子里面卻是一片昏暗,雜草叢生。
林佑的肩背透過薄薄的襯衫抵在粗糲的墻上。
陸清巖的手按在他的肩膀旁邊,把他整個人都圈在了懷里,阻止了他逃跑的可能。
那個惹事的畫夾掉在了地上,里頭的東西隱約露出一點邊邊角角。
林佑慌得一比,難得認了慫。
做人還是要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陸清巖,試探道,“陸哥,咱們有話好好說……動粗不太合適。”
陸清巖笑了一聲,呼出的熱氣就噴在林佑耳朵上,嚇得他縮了一縮。
陸清巖反過來叫他哥,“林哥,看不出啊,你膽子還挺肥。”
好了,老陸這是鐵了心要跟他算賬了。
林佑絕望地閉了下眼。
他哼哼唧唧地拽著陸清巖的衣服角,跟他認錯,“哥,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畫了。”
陸清巖一條腿擠進林佑的腿間,盤問他,“還有多少這種圖?”
林佑哪里敢說宿舍里還有,迅速搖頭,滿臉寫著真誠,“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全在這里了。”
陸清巖嗤笑了一聲,根本不信這個小騙子。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了林佑幾眼,這巷子里只有朦朧的月光,林佑眨巴著眼睛,睫毛長而濃密,不安地抖動著,臉上寫滿了乖巧。
陸清巖伸手碰了碰林佑的臉頰。
他的眼神暗了暗,“你確實是錯了,上課不好好學,就在搞這些東西,不被罰一下說不過去。”
林佑被陸清巖的眼神弄得發毛。
果然,下一秒,陸清巖就慢條斯理地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領帶,在他懵逼的視線下,把他的雙手都捆了起來。
林佑很想反抗,但是現在是他理虧,又不敢動。
他的視線往巷子口飄了一下,心想要是這時候有人進來,看見陸清巖在對他干這個,兩個人的清白只怕都不保。
“林哥,那圖上都是你喜歡的姿勢吧?”陸清巖一邊捆林佑的手,一邊溫柔地問道,“場地有限,其他的估計滿足不了你,但是蒙眼睛的那個還能試一試。”
林佑還沒來得及抗議說我不要,就被陸清巖吻住了嘴唇。
陸清巖的舌頭伸進來勾住了他的舌頭,把他所有的話都堵回了喉嚨里,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沒有了臃腫的冬季校服,只剩下薄薄的襯衣,皮肉透過輕薄的布料貼在一起,林佑幾乎能感覺到陸清巖身上的熱度。
林佑漸漸沉浸在這個吻里。
他能感覺到陸清巖又解開了他的領結,但他不知道陸清巖要做什么。
直到這一條柔滑的布料,嚴嚴實實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林佑心里破口大罵春季校服為什么要有領帶。
他徹底什么都看不見了,剛剛巷子里雖然黑,但是勉強還能看見周邊的輪廓,如今這一小片布料覆蓋住他的眼睛,他的世界就只剩下漆黑。
然而眼睛看不見了,身上的其他感官似乎都變得更為敏感。
林佑能感覺到陸清巖的吻,順著他的嘴角一路向下。
落在了他的喉結上,吮吸,舔咬。
林佑渾身都有種戰栗感。
“陸清巖……”他叫了一聲,氣息有點不穩,要借著墻壁的支撐才能站直身體。
“別玩我了。”他哀求道。
“這就叫玩你了么?”陸清巖淡淡道。
他低笑了一聲,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去親林佑,他伸出了舌尖,去吻林佑胸前敏感的地方,那一層白色的布料很快變得透明,濡濕。
他這是鐵了心要欺負林佑。
林佑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能隱約聽見巷子口有人在走動說話的聲音,像是離得很遠,又像是離得很近。
他害怕有人會走進來,發現他和陸清巖,卻又忍不住地在陸清巖的戲弄下發出悶哼聲。
…
最后陸清巖把領帶解開的時候,林佑的眼睛已經紅了,眼睫毛濕漉漉地黏在一起,白色的襯衫扣子被解開了幾顆,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他是真的被陸清巖欺負哭了。
陸清巖看了他幾眼,反而更想做點禽獸的事情了。
但他最后只是低下頭,溫柔地吻了林佑的眼皮,嘗到了他睫毛間那一點淚珠的咸味。
·
回去的一路上,林佑都像個小鵪鶉一樣老實,甚至沒跟陸清巖索要晚安吻,就腳底抹油一樣竄上了樓。
之后的好一陣子,林佑再也沒有敢帶著畫夾跟陸清巖一起出來。
陸清巖倒是覺得有點可惜,覺得如果能再來幾次,他犧牲色相給林佑畫兩張圖也不是不行。
林佑聽到之后,皮笑肉不笑地對他呸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