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除了說風涼話,就是興趣盎然的看熱鬧,還要她接受結果,什么結果,滅世的結果么?不可能接受,永遠不可能!
這已經不是一個賭約的事了,而是事關人類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反正怎么都說服不了一個死心眼的魔祖,干脆于是拎著他去了僻靜的角落好好的揍了一頓,發泄一下心里的郁結之氣。
隨著蟲患的情況日益嚴重,她近來脾氣越來越暴躁了,她恨這樣無力的自己,也知道發脾氣沒有任何的用處。
她最近術法大增,可惜有勁無處使,救世路依然迷茫。
滅世的蟲禍已經顯現它的威力,可以預見不久之后的末日景象了,難道真的要引爆蟲母大腦么?到那時等待人類的是新生還是滅亡?
這場豪賭,她輸不起。
她的呼吸不由得變得沉重,半邊妖王體似有活辣辣的疼痛感,心理壓力過大,又影響了身體么?
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將獄鬼收回藍玉小棍里,她又回到了人群里,穿梭在人滿為患的醫院里,緊皺著眉頭,病患實在太多了,病床已經塞滿了醫院的通道,有些陷入昏迷的病患,吊著營養液來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征。
她來到了一個老人身邊,枕邊是醫生已經下達的病危通知書,沒有家人陪護,他將孤單的在這里等待死亡。
不敢豪賭,那就小賭吧!
睜開天火之眼看到了老人體內異常活躍的蟲子們,深呼一口氣,沿著老人的經脈小心的用冰晶凍住了蠕動的蟲子,蟲子停止了活動,老人也慢慢的緩過氣來,證明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可她只有半身的妖力,能冰封的患者人數始終有限。
她連續冰封了數十個病危患者體內的蟲子,可是這樣一個個尋找太耗時間了,于是她身披水光模糊身形,戴著水紋面具現身了。
“是海妖,是海妖來了!”病患家屬驚喜的看著她,奔走相告,分享這一驚爆的消息,神沒有拋棄他們,在人類危難時刻再次回來了!
寶樂沒有出聲的想法,她飛到了外面,招來了一朵云。
——吾會用冰晶術暫時冰封神經幼蟲,各個醫院,速將病危者聚到一處!
她指揮著數十朵云彩飄海殿上空,不敢貿然損毀蟲母,但可以暫緩人類的死亡,這個時候管不了是不是天道的清除計劃,也不去想獄鬼是否會借死氣解除天鎖封印,她只想救人,盡可能多的救人!
人們看到了生的希望,積極響應著海妖的號召,這家醫院高效率的聚齊了數百個病危患者,寶樂站在他們中央,體內天火覆妖王神識籠罩著整個大廳,精細的操作冰晶冰凍蟲體,讓患者轉危為安,之前的數十個患者已經醒過來了,可惜體內神經受冰晶影響凍得麻木了,或失疼痛感,或失嗅覺,或無法行走,或神情呆滯……但至少還活著,有生存下去的機會。
寶樂沒有停留的去了其他醫院,繼續冰封病危患者體內的神經蟲,不停歇的奔波,毫無節制的使用妖力,妖力枯竭,又用本源靈力續補上。
因損耗嚴重,魂體不穩,身體也搖搖欲墜,可是她現在還不能倒下,好不容易找到方法,能貢獻的自己的力量,就不敢再延誤救命的時間,她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借水滴監控窺視了地下城的研析報告,從明后兩天海殿將迎來真正的死亡潮,而這一批超過三萬的危重患者,已經被她救下來了!
她拼著最后的力氣飛回了靜園,在跌落的前一刻喚出了獄鬼,虛弱的躺在他懷里,聽他腹議的心聲,她尷尬的笑了笑。
“你也是能耐啊,總有本事折騰自己,單方向虐打我還不過癮?非把自己弄得妖力盡失、魂體虛弱的才罷休,難道去找血羅剎打架了?我明明跟你說過的,以你現在的實力是打不過她的。”獄鬼將她放到了沙發上,自顧自的去掏冰箱,是如此迷戀草莓冰淇淋。
“我用妖力去救人了,冰凍了那些蟲子。”寶樂吐納空氣中淺薄的靈力,漸漸恢復了些體力。
“他們與你非親非故的,何需做到這種地步?你可知你殘魂殘體本就靠一身妖力維系力量,妖力耗盡一次,就讓你魂體虛弱一分,本源靈力也會跟著消耗,它們若減少了,就再難恢復,如此救人會耗死你的!”獄鬼很是不理解她的做法。
寶樂從他的言語中,聽說出了他別扭的擔心之意,他列出嚴重的后果是想阻止她繼續犯傻,這還是一只嘴硬心軟的光頭魔祖呢。
“今天我確實有些托大了,今天修養好,明天我會邊救治邊恢復,人數總會慢慢降下來的。”
“你明天還要去…”送死!后面兩個字他咽下來了,小小的孩子,哪里來的這么大的救世心?天道一邊默許災難的發生,一邊使勁折騰她,到底用意何在?
“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對付那些蟲子么?”寶樂問道。
“我被困在地下太久了,地上的事,我可不清楚,再說這是天道的域,任何可能不可能的存在都與他有關,而且此次蟲患是人類自己惹出來的,那么也該自食惡果,我實在無法理解你為何非要攬禍上身?”獄鬼氣得三下兩下就解決完了冰淇淋,都沒有之前美味了。
“神是孤獨的,魔也是獨來獨往的,可是人類不是,親情,友情,愛情,革命情,共情,喜怒哀樂等等,這所有的感情,都不是一個人可以獨自擁有的。
少數幾個心懷不軌的人,引來了滔天的禍事,那么就該讓全人類一起承擔惡果么?而且我是生于此長于此的海妖,必會用生命的代價守護海殿!”寶樂蒼白著臉,眼神卻亮得驚人,刺得獄鬼一愣。
“你想吃冰淇淋么?”獄鬼扭頭又打開了冰箱,不想接的話便略過,他們各自有不同的想法,誰也沒法去說服對方,拒絕深究,才能和平共處。
“不了,我回房休息了。”寶樂并不擔心獄鬼會獨自外出,他無法離開藍玉小棍太遠的距離。
經過一夜休整,寶樂已恢復了七成妖力,不出所料這只貪吃的獄鬼已經掏空了冰箱,3D環繞的電視仍然大開著,整個大廳仿佛置身于森林之中,還能聽到泉水潺潺。
他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厭惡生命體,但應該有一條生物鄙視鏈,能得到他認可的妖或魔都很少,更遑論壽短皮脆的人類了。
倒是很迷戀大自然,所以才會在夢里化為花草樹木,經風吹雨打,歷寒冬烈陽,哪怕這樣,也不會厭棄它們本身,他將這些分得格外清,不得不說還挺長情的。
寶樂彎腰靠近躺在沙發上休眠的獄鬼,伸出一只指頭輕觸他瓦亮的光頭,沒有如夢劫,他的夢會是怎樣的呢?她抽出冰鬼妖王魂順著手指鉆了進去。
夢里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的,風景秀麗,就是沒什么人,難不成獄鬼又自行入劫了?化成了某種動物,或者一棵樹,一株草?
寶樂的魂體很輕快的隨風飄著,終于發現了原始部落,太陽正緩緩升起,女人們在整理食材,男人們外出打獵,寶樂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開始四處搜尋。
在一處山坡處,她找到了一個小小少年,圍著他了幾圈,不確定是不是那位修魔屠村的少年,仔細盯著他的眼睛,也沒發現有什么不同。
寶樂沒想到獄鬼的夢會如此的無聊,她窩在樹梢上聽著鳥兒叫,看那男孩下河摸魚,岸上追兔,還拿石頭扔樹上的鳥兒,一身泥濘,滿頭大汗,一刻不停,真夠鬧騰的!
突然狂風大作,寶樂警覺的順風而行,百米外竟有一處無底的深淵!瘦弱的男孩被狂風卷起來,嚇得哇哇大叫,哭嚎的孩子被吸進了深淵里。
寶樂怎么抓都抓不住,只能跟著他一起卷進風里,墜入深淵。幸好落地甚是柔軟,在極致的黑暗里,寶樂的靈魂是閃著光亮的,小男孩爬坐起來緊盯著她。
“你能聽到我說話么?”寶樂嘗試的開口。
小男孩絮絮叨叨的說著聽不懂的話,他害怕得大哭大叫,還學著大人樣子,向她跪地磕頭。
寶樂輕嘆一口氣避開,一再的提醒自己是在獄鬼的夢里,而且她是魂體狀態,哪怕動了惻隱之心,也是枉然。
憑著自身的光亮,她在深淵底部走著,后面亦步亦趨的跟著這個男孩,這里給她的感覺很熟悉,特別是那涌動的力量和氣味。
她除了是魂體狀態,五感皆在,所以真的不太像在夢里。
聽到小孩子的慘叫聲,她驀然回首,此處的黑暗竟是活物,它轉瞬就吞噬了男孩身體,卻不曾靠近她分毫,她朝男孩奔跑過去,緊緊抓住一根手指,用力的一扯,扯出來了光頭的獄鬼。
獄鬼對她邪惡一笑,扯出了另一縷帶金光的靈魂和那個男孩,他拽著他們出了深淵,在寶樂愣神之際,將閃金光的靈魂塞進男孩的身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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