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韓時的巴掌揉揉她的秀發(fā)。
“我, 我, 我懷孕了。”她的聲音比蚊子聲音還小。
韓時雙手托起她的臉蛋,“燕子,你再說一遍。”
一向冷靜, 遇事鎮(zhèn)定自若的韓時,竟然也有著急的時候。
“我懷孕了。”蘇小燕這次沒有結巴。
韓時看著她, 半天,才問, “去醫(yī)院檢查了嗎?”
“沒呢, 就自己買了驗孕棒測試。”蘇小燕還有點害羞。
韓時突然低頭,重重地在她臉蛋上親了下。
“明天我陪你去醫(yī)院檢查。”
“那海邊呢?”
“海邊-----,等生下寶寶再去。”
“啊!”蘇小燕跺腳, 早知道就后天告訴他好了。這下好了, 不能去海邊玩了。
第二天一大早,韓時就開車載她去了人民醫(yī)院, 找了有名的婦科主任給她確診。經(jīng)查實, 孕四十天,預產(chǎn)期是今年年底。
回到家,張秀琳和韓修德正在客廳下象棋,全神貫注的,根本就沒留意他們。
公婆難得有如此琴瑟和諧的時候, 畫面看起來居然很舒服。蘇小燕站在一旁欣賞,公公儒雅,婆婆端莊, 分明就是絕好的搭配。
韓時走到母親身邊,見她落到下風,隨手就幫她走了一步棋。
張秀琳眉頭舒展,“嗯,這下起死回生了,看你爸還得意什么。”
韓修德研究了半天,也沒落子,“平局。”
見蘇小燕和韓時都站著,“坐啊,小燕,咱們家不興罰站的。”
蘇小燕乖巧地坐到了邊上。
張秀琳才想起什么,“韓時,你們一大早的干嘛去了?”
“媽,你馬上就要做奶奶了。”
韓修德手里正拿著棋子,吧嗒就落在棋盤上了。
張秀琳則是張大了嘴,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
半天才說出一句,“我得趕緊告訴你奶奶去。”
從這天開始,蘇小燕在韓家的地位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晚,張秀琳就做出決定,以后早晨,她自己帶著小王去買菜。家里的活再請個鐘點工幫做。
以往樓上的衛(wèi)生,小王偷工減料的,都是蘇小燕幫著做。現(xiàn)在,張秀琳下了死命令,樓上沒打掃好,就扣工資。小王一聽,哪還敢偷懶。
家里的伙食更加精細了。每天都有一兩個菜是針對孕婦的,就是為了給蘇小燕加強營養(yǎng)。
短短一個月下來,蘇小燕的臉就圓了一圈,腰身也粗了一寸,以前寬大的t恤,現(xiàn)在穿得很合身。
在學校里,同事都問她遇到什么好事了,心寬體胖,滿面春風的。
蘇小燕當然據(jù)實說懷孕了。
立刻迎來一片祝福。
至于是不是真心就難說了。
這世道,尤其是同事之間,那些看似美好的友誼,其實虛幻得不堪一擊。
不過,蘇小燕寧愿相信大家都是真心的。人活在世上本就累,何必再自尋煩惱?
她現(xiàn)在教的班級是初三,畢業(yè)班,還是學校的關系戶班。這樣的班是最難教的。就算她是名副科老師,也頭疼得很。
有名男生是市里某副市長的兒子,上起課來就搞小動作。要不就找人聊天,要不就看漫畫,還特別喜歡捉弄女同學。反正每次壞事都少不了他。
這不,現(xiàn)在又在揪前面女孩的辮子。
“哎呦。”女孩叫出聲。
蘇小燕一看,這哪像話?連忙上前,“施英雄,還不放手。”
話一說完,自己先起了一身的疙瘩。還英雄,狗熊還差不多。其實男生長得像是畫中人,皮膚白皙,眼睛就跟狐貍似的,長大了,風流債肯定不少。
“老師,你說我嗎?”他起身,不遜地看著她。
蘇小燕板著臉,“你上課搗亂,影響紀律,到后面罰站去。”
施英雄起身,越過她身側,往前門走去。
“施英雄----,你去哪兒?”她咬牙切齒地喊。
男生轉(zhuǎn)頭,沖她笑,“老師,我要去噓噓,要不要一起去?”
也不等她回答,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對這樣的學生,別說蘇小燕,就是班主任,甚至是校領導也拿他沒辦法。
蘇小燕忍下怒氣,繼續(xù)上課。
下課后,回到辦公室,柳英見她氣色不好,關心地問:“怎么了?”
“別提了,還不是被施英雄氣的。”
柳英一聽名字就搖頭,“他呀,混世魔王一個,誰也拿他沒辦法。你以后,還是少沾惹他。”
蘇小燕激起了一身正義,“這還有天理嗎?老師怕學生?我就不信那個邪。”
“小燕,別說我沒提醒你,他上個班主任,就是被他逼得辭職的。何況你現(xiàn)在是有身孕的人,為這種小孩置氣劃不來。”
蘇小燕一聽,沒了聲響,坐回椅子,開始批改作業(yè)。
回到家,日子過得挺舒暢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倆人之間的間隔大了。
現(xiàn)在睡覺的時候,一個在床這頭,一個在床那頭。
也不能怪韓時,男人都血氣方剛的,身邊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光看不能用,換了誰,也受不了。
原本,韓時想搬到客房去睡的,也睡了兩天。后來見蘇小燕精神不濟,又搬回來了。
可楚河漢界,劃得清清楚楚的。
蘇小燕有時會轉(zhuǎn)身,看看他的后背,心里就踏實多了。那兩天,他不在的時候,老做夢,白天起來,眼圈都是青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懷孕了,變嬌嫩了。
轉(zhuǎn)眼兩個月過去了。
星期五下午放學,蘇小燕正打算回家。剛走出校門口,就聽到喇叭響起。
綠色的越野車就停在馬路邊,車窗搖下,男人正盯著她,示意她上車。
蘇小燕很意外,結婚至今,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專車的待遇。
她坐上去,心里美滋滋的,“今天怎么有空來接我?”
韓時瞟了她一眼,“正好路過。”
“哦。”蘇小燕拖長音,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韓時打開電門,正準備發(fā)動。
“等等。”蘇小燕突然喊住。
韓時順著她的視線,車前方有兩個少年在打架,其中一名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
蘇小燕推開車門,就下去了。
“施英雄,你住手!”蘇小燕蹭地就沖到他們跟前。
倆人置若罔聞,拳腳聲呼呼作響。呼地一聲,眼鏡男的眼鏡被施英雄擊中,啪嗒掉落在地。
蘇小燕急得就要沖到兩人中間。
就在此刻,韓時越到她身前,抓住一名少年的手腕。
“多大了,就會打架。”韓時說的時候,語氣陰冷冷的。
蘇小燕一呆,這樣的韓時許久沒有見到了。
施英雄抬頭,狐貍眼瞇著,“你誰呀,敢管我的事,先打清楚了,再說話。
韓時手上力道加重,微笑著說:“毛還沒長齊,就知道欺負人了。”
施英雄痛得額頭冒汗,脖子倒揚得挺高,一副毫不示弱的模樣。
蘇小燕踮起腳,對著韓時的耳朵小聲說:“放了他,他是施市長的兒子。”
韓時一聽,手上的力道繼續(xù)加重,“你給他道歉,我就放了你。”
“你他媽憑什么管這事?你知道誰對誰錯?憑什么要我道歉?”一通話說完,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滴落。
韓時一聽,心想,這小子還挺硬氣的,語氣道放軟和了“這樣吧,你打人就不對。你看看你把別人打成什么樣了?”
眼鏡男的確是鼻青臉腫的,鼻子還留著血,晃晃悠悠地站在路邊,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你要是不想道歉也行,跟我去局里一趟,反省個兩天。”韓時松開了他的手。
施英雄一聽他是警察,心里有點煩,平常誰知道他的身份不得退避三舍的,偏碰到這樣一個沒有眼力的。
去局里,他倒不怕,可驚動了老爸,免不了一場訓。想著多一場事不如少一事,還不如先退一步。
“周浩,我打傷了你,是我不對。可你先動手也不對。咱們就算扯平了。”說完,施英雄對著周浩就彎腰,也就四十五度,做個樣子。
韓時有點意外,這小子能進能退啊!長大了是個人才。
蘇小燕扶著周浩,拿出紙巾,擦去他流出的血。
“施英雄,只要你答應以后不作弄劉薇,我就原諒你。”周浩還挺倔的。
施英雄瞅了眼比他高半個頭的韓時,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行,我答應你。”
這下輪到蘇小燕意外,平常桀驁不馴的施英雄也有服軟的時候!
別看蘇小燕年紀大,思想還單純了點。
這世道,怕的就是拳頭,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
施英雄平常橫沖直撞的,那是沒遇到降得住他的人,別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會讓著他。
偏巧今天遇到了韓時,那是什么人?冷面無情,鐵面無私的,他施英雄不低頭還能干嗎?除非他想給自己找麻煩。
蘇小燕見周浩鼻青臉腫的,有點擔心,“周浩,我送你去醫(yī)院檢查。”
周浩搖頭,“老師,我家就開診所的。”
“那你父母見你這樣也得擔心啊!”
“沒事,我就說自己摔跤了。”
韓時接她的時候還挺早,也就五點半的,這一耽誤,就到晚飯的時間了。
回家的時候,全家人坐在客廳,餐廳里濃郁的墨魚排骨湯味直入鼻間。
蘇小燕深吸氣,好香啊!
“小燕啊,全家就等你吃飯了。”張秀琳關掉電視。
“媽,下次別等了,你們先吃啊!”蘇小燕的嘴巴比以前乖巧多了。
張秀琳微笑著說:“吃飯還是人多一起吃熱鬧。”
飯桌上,擺滿了各色式各樣的菜。
蘇小燕先喝了口湯,有點燙,吐了吐舌頭。
“涼涼再喝。”韓奶奶笑瞇瞇地說。
蘇小燕連忙點頭。
“先吃個雞腿。”張秀琳也笑著說。
蘇小燕忙拿起一個腿,味道還真美味。
飯桌上其樂融融。
以往吃飯,全家人基本上是食不言。自從她懷孕以后,全家人多了一個話題,就是有關于蘇小燕的飲食問題。
她現(xiàn)在成了重點關注對象。
起初,蘇小燕是受寵若驚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不過,心里還是滿心歡暢的。
自小到大,哪里受過這般的待遇。擱在古代,女皇也不過如此。
可事情都有兩面性。
待遇太好的直接后遺癥就是心寬體胖的,人圓了一圈。
晚飯后,蘇小燕看著滾圓的自己,有點發(fā)愁。
這才三個月,等到了真正生產(chǎn)的時候,那不得成圓桶了。
“想什么呢,愁眉苦臉的?”韓時脫去襯衣,正打算去洗澡。
蘇小燕見到鏡子里的人淺棕色的健康肌膚,還有那腹股溝,不由咽了下口水,都忘了自己想說什么了。
半天,才記起,“韓時,你能不能跟你媽,還有奶奶說一聲,以后別給我備那么多吃的。早晨牛奶一袋,雞蛋倆,面包倆,蘋果一個,晚上除了飯菜,還單獨給我蒸肉餅湯。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走不動了。”
韓時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特別可愛,不由上前,對著她耳邊說了句,“等我洗完澡,再慢慢談。”
蘇小燕還沒明白,為什么要洗完澡再慢慢談呢?
當韓時洗完澡,從身后抱著她上下其手,將她揉成了一團面粉,她才明白過來。
這男人可真夠刁的,哪里是談,分明就是想吃掉她。兩個多月了,他也忍不住了。
鏡子里的倆人漸漸重疊成一人。
看著面色紅潤,眼睛發(fā)亮的自己,她有點不認識了。當止不住的細小□□從嘴里溢出,蘇小燕羞得閉上了雙眼。
睡著的時候,只感到筋疲力盡,渾身無力。
第二天起床倒是神清氣爽的,精神格外得好。
來到學校,也是春風拂面的。
柳英見著她,不由打趣,“小燕,你老公給你吃什么了,氣色這么好?”
蘇小燕臉微紅,“還不就是五谷食糧,和大家一樣。”
柳英眨眼,“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懷了孩子的人更不一樣,我也想結婚啊!”
“要不我叫我老公幫你留意留意,看警局里有沒有合適的。”蘇小燕不知何時在對外人說話的時候,就將韓時改成了老公,也不知何時開始,有了幫別人做媒的念頭。
難道這就是已婚婦女和未婚姑娘的差別嗎?
她笑著就朝教室走去。
剛推開門,撲通一聲,一盆水從天而將。塑料臉盆扣在她的腦袋上,她剛伸出手掀掉臉盆,還未等整個臉蛋露出來,身子一個踉蹌,腳底一滑,撲通就摔倒在地。
“老師。”施英雄第一個沖上前,臉色煞白。
只見,蘇小燕癱坐在地上,水的顏色漸漸變成了淡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