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者談完走出茶鋪時,云韻長長的舒了口氣。
封浮霜感到有些好笑,“很緊張?”
“可不是,小姐,您也太厲害了。”云韻這下才算是活了過來,方才在茶鋪里時,她生怕擾了自家主子的發揮,連喘氣兒都是小心翼翼的。
“方才那老頭真是不識相,還要您與他說這許多。”云韻撅起嘴輕哼一聲,小聲嘀咕,“那個老頭叛國您都不會叛國。”
封浮霜沒在意她話中的其他,只糾正了她的稱呼,“對老人家得尊重些,不可直呼其名,不可稱呼不敬。”
云韻吐了吐舌頭,“知道啦知道啦,我以后不敢了。”
道完歉她還有些慶幸,小聲與封浮霜說,“幸好云嵐姐姐不在,否則我肯定是要挨打的。”
“今天你也是要挨罰的。”封浮霜板起臉。
“啊……”云韻有些懵,她還從來沒在主子這里挨過打呢。
“罰你今日不許吃好吃的。”封浮霜慢悠悠說完這話,云韻才反應過來。
她哭喪著臉,小聲應是,“好嘛好嘛,今天不吃就不吃。”
封浮霜笑而不語。
第二日取了衣裳,晌午交州的人便到了。
蕭崇林去揚州邊上的一個小碼頭將他們接到宅院中,一路上問清了他們此行的經歷。
在得知他們差點在船上被人暗算時,他皺了皺眉,語帶訓斥:“出門在外小心行事,你莫不是在交州種茶種了許多年,將心志也磨沒了?”
“是卑職疏忽。”
“以后行事謹慎些,就像是剛剛,陳管事,你應當稱呼我為蕭管家。”
“是。”
交州的貨到了以后,封浮霜便去了茶鋪,與任老商議之后的事宜。
“你是想讓我出面把你帶來的那批貨賣出去?”任老有些看不懂了。
明明昨天這女子與他爭論許久,是為了買他家的茶葉,今日怎的變成了他要幫著賣他們家的茶葉?
“您不必憂心。”封浮笑了下,轉頭示意云韻將懷中抱著的木箱子遞給了任老。
任老接過那箱子打開一看,倒吸了口氣。
“你這是?”
“這是我買下您家茶葉的錢。”封浮霜示意他將箱子收起來,“如此,您家現有的茶葉往后都是我的了。”
“你這行徑我老頭子確實有些看不懂了。”任老極為不解。
“您只需按我說的做即可。”
任家茶鋪在三日后放出消息,稱今年炒茶過程中出了些意外,茶葉減產不少,但剩余的部分品質奇高,因此價格翻了不止一番。
但為了平衡價格,他們決定放出去年前年一直留存著的高品質茶,價格降低出售。
這消息沒對杭州城的百姓有什么影響,倒是對一些有心人形成了巨大的沖擊。
在有心人尋來之前,任家茶鋪已經以臨近年關的緣由關了門。
揚州城中倒是還有其他賣茶葉的鋪子,但要么就是品質不高,要么就是價格太高,但凡大量采購,非去任家茶鋪不可。
揚州城中有人焦心等待,揚州城中有人心驚膽戰。
“那御史已經查了快半月了,他可有查出什么來?”喝茶問話的正是張二爺。
他才從外頭回來,就接手了這么一個爛攤子,臨近年關也要將人盯死,正是煩躁的時候。
見底下人遲遲不回話,他就將手中的茶盞朝那人砸去。
砰的一聲,茶盞碎裂的聲音在廳中響起。
“怎么?你不會要告訴我,你不清楚吧?”
小廝跪下磕頭,任由碎裂的茶盞碎片將他的將他的手劃破。
“二老爺,您是不知道,那人身邊有十幾個護衛,都是些精明強干之輩,將人盯得死緊,我們根本沒機會靠近。”
“所以你們這半月做了些什么?”張二老爺目光冷冷的望著底下的人。
小廝拼命回想關于那個御史的種種,終于在張二爺耐心耗盡之前驚叫了一聲。
“老爺,那人昨日去了郭府附近的客棧吃飯,呆了許久呢,說不準便與郭家的人有了茍且!”
張二爺瞇起眼,眸中厲色被遮蓋住了些許。
“去將此事告訴周老幺,順便叫他過來吃飯,老爺我有事與他商議。”
“是。”
小廝在午飯前將周家四爺請了過來。
桌上的飯菜還沒動過,周四也不客氣,徑直在桌邊坐下,還招呼起了張二爺,“張二,你還不過來吃?這頓也算是給你接風洗塵了。”
“你倒不客氣。”張二爺冷哼一聲,倒也沒多說什么,在周四旁邊坐下。
兩人雖然都有些咋咋呼呼的,但到底都是名門出身,規矩禮儀是刻在骨子里的,因此吃飯時并未多說。
直到用完飯,兩人才對坐下來開始商議關于那個御史的事。
“你急什么?”周四爺慢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長舒口氣,“要著急也是別家的人先急,這事與你我又無關,操心那許多做甚?”
“你是心寬了,若真讓他查出點什么來,我看你還坐不坐的住。”張二爺對他這事不關己的態度極為不忿。
“查?能查出什么?”周四爺放下茶盞,淡淡一句,問的張二爺愣了下。
“我們做的可都是正經的生意,還怕他們查?”周四爺微笑著問。
張二爺一想也是,只不過他跟這家伙的膽量可比不了,還是勸了他幾句。
“雖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到底人家是官,最近還是把底下的人管的嚴些吧,況且,我家小廝說那人可與郭家人有所交集,不得不防啊,周四。”
“哼,郭家人一貫吃里扒外,誰不防著他們,他們就要捅誰一刀,你說的我記下了。
不過北邊的生意也是,下次該輪到涂家了,你注意著些。”
“知道了。”
兩人交換過彼此的消息才散了。
正被他們惦記著的閆御史此時分外狼狽。
他已經到揚州城半月了,不算大張旗鼓,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他是領皇命而來的,官府中的人對他很是尊敬。
但只要提起案子,要么就是在忙,要么就是敷衍了事,沒人將一位三品大員的死放在眼里。
閆燁若是沒有封浮霜送的護衛,怕是連死去的那位鹽政官的家眷都見不到。
但即便是真的見到了他們,他也沒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調查便斷在了半途中。
閆燁只得從頭再來,他從官府里調出原始卷宗,從頭到尾仔細研讀,才從中察覺到了些許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