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浮霜從來就知道大公主不是個聰明的,但也沒想到她能蠢到這個地步。
她還沒在景平帝面前怎么告她的狀,她居然不打自招,自己把這事兒暴露了出來。
如今怕是誰也救不了她了,封浮霜看大公主的眼神中帶了些同情意味。
也不知道這一次,麗嬪會不會出來保她,如果她出面,那那面免死金牌,也是該出現了。
等跪在地上的大公主支支吾吾、哭哭啼啼的說完事情的經過,景平帝面上沒什么反應,一旁的魏九卻緊張萬分。
如果大公主真做了那么出格的事,他卻還不知道,那估計他也免不了一頓板子。
事情最后還是全部暴露了出來,大公主看著眼前這一樣樣證據,一個個證人,腿軟的跪坐在了地上。
“平日里夫子是怎么教你們的?”景平帝說,“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大公主不再開口為自己辯解,只坐在地上默默流淚,看著極委屈的樣子。
“若今日這事沒被人發現,你還想做些什么?”
封浮霜在心里默默應聲,“做些害別人家破人亡的事。”
景平帝對大公主徹底沒了耐心,“你既然敢干買兇殺人的事,那……”
“陛下,求陛下饒命。”麗嬪跟大公主,不愧是母女,出場方式都如此相似,人未到,聲先到。
封浮霜打量起進來的人,妝容精致,雍容華貴,看穿著打扮,倒不像只是一個嬪。偏偏細究起來,她的衣飾、妝容、發飾其實沒有超過規格,是個愛美張揚但守規矩的人。
“見過麗嬪娘娘。”封浮霜慢條斯理的起身,還沒行完禮,景平帝就開口招呼她坐下,看向咋咋呼呼的麗嬪。
“你怎么來了?”
麗嬪哭了起來,不過跟大公主的用力過猛不大一樣的是,她看起來仍然很美,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陛下要處置我兒,我怎能不來?”
“你既知道我要處置她,你覺得你來有用?”景平帝冷淡的看了眼大公主。
“你可知她做了什么?”
“她是公主,陛下的親女,是這天下再尊貴不過的人,便是做了什么出格事,難道還有人敢放肆不成?”
麗嬪這一番強詞奪理的話,屬實讓封浮霜大開眼界,她剛剛為什么會覺得她是個守規矩的人?
她分明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是,能教出大公主這么個女兒,她是個守規矩的才有鬼了。
聽了這話,景平帝目光移到了麗嬪身上,他眼神平靜,語氣冷淡,“我不只有這么一個女兒。”
這話讓麗嬪背后一涼。她不再胡攪蠻纏,而是問起了魏九,到底發生了何事。這殿內的證人與證據,她是看也不看。
“回娘娘,公主……”魏九的語氣一如既往,平靜不起波瀾,但又不帶絲毫遮掩的將大公主所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麗嬪越聽越心驚,她沒想到,在她眼里乖巧柔順,最需要她保護的女兒,竟能做出這樣的事。
雖然往日里她也替她收拾過不少爛攤子,但那些小事,怎么入得了麗嬪的眼?
爭物件推二公主下水那叫惡毒嗎?那是二公主不懂事,眼皮子淺,那么點兒東西還要跟姐姐爭。
不愿學文折騰大儒那叫刁鉆嗎?那是大儒沒有容人之量,居然跟一個小女兒計較那么多。
就是她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麗嬪也不覺得有什么,甚至幫她出謀劃策。
她只是沒想到,女兒居然會做出買兇殺人的事來,明明只要她開口,那些人根本不會成為她的阻礙。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景平帝再聽一遍,眸色更深。
如果真讓大公主做成了這件事,那皇帝成了什么樣的人?
只要有一個人將這件事傳出去,那百姓只會記得,是他的女兒,欺壓百姓,仗著自己的身份強奪有婦之夫,甚至為此買兇殺人,多熱鬧的故事。
“她……她定然不是故意的。”麗嬪沒了主意,只知道自己得保住女兒,開始說些更不著調的話。
“那林堯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經人,能引誘汐月為他做出這樣的事來,他難道沒有半分責任嗎?
他明知家中有妻子,還來勾引汐月,事后再做出這樣不懼權勢的樣子,說他是個清白的,有誰會信?
再者,臣妾見了方才的證詞,林堯母親明明也參與其中,為何只罰我兒?”
她這一通話說下來,封浮霜都有些懷疑自己,難道林堯真是個為了權勢勾引公主的男人?
不過轉頭看了一眼跪在旁哭的更起勁的大公主,封浮霜打了個寒顫,默默打消掉自己剛剛的念頭。
別人她可能不了解,大公主她可再了解不過了。
她從涼州來京都之后,就沒少跟她打架,她們倆從小就不和。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因為大公主嘴賤。
見了景平帝寵封浮霜,時不時賞賜她些奇珍異寶,嫉妒的快要瘋,見了封浮霜就嘲諷,語氣從來不和善,罵人直戳痛處。
封浮霜那早亡的父母,不知被她說了多少次。
封浮霜一開始還會被氣哭,后來終于爆發。
大公主嘴賤一次,她就揍她一次,全往她身上不起眼的地方招呼。
她是下了狠手的,甚至學著大公主平時發瘋的樣子,比她更瘋癲,大公主后來慢慢的也不敢來招惹她。
這些事景平帝從來不知道,一是封浮霜不開口,二是當時的麗嬪,盛寵在身,沒人會為了一個孤女得罪寵妃。
如今的封浮霜倒是學會了,告狀沒什么不好的。只要能保護好自己,什么事做不得?
連前些年的寵妃,如今不也跪在這里嗎?
景平帝對后妃的態度說不上好,但他對自己的子女卻很重視。雖然如此,但在大是大非上,他從不會姑息。
他冷冷瞥了眼麗嬪,那眼神讓麗嬪汗毛直豎,渾身浮起一層冷汗。
麗嬪還是強撐著開口,想為自己女兒求最后一點機會。
“陛下向來寬厚,對郡主的寵愛誰人不知,怎么輪到自己女兒身上,卻如此苛刻。陛下這樣對汐月,公平嗎?”
景平帝笑起來,眼里卻沒多少笑意。向他要公平,還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