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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鍋從天上來

    端茶送水的想法還未來得及實施,一道剛剛進入拍賣廳的身影就先一步吸引了蘇爾的目光。
    紀珩順著他視線定格的方向望去,瞧見一位異瞳者。
    蘇爾身子微微偏移一些,耳語了幾句,末了搖搖頭:“稍后若是他刻意哄抬價格,會很麻煩。”
    紀珩低下頭,似乎笑了一下:“表現(xiàn)得熱情點。”
    蘇爾‘嗯’了聲,帶著些疑惑。
    畢竟還在上學,或許對人性了解透徹,然而沒接觸過社會,人情世故就要稍顯淡薄。
    紀珩:“外人眼中,你們是個團結友愛的大家庭。”
    蘇爾很快反應過來,吸血鬼以護短著稱,無論內部有什么矛盾,在其他人眼中必須表現(xiàn)出鐵板一塊的樣子。心念一動,嘴角翹起愉悅的弧度,當下?lián)]舞手臂:“三花大哥!”
    這激情的一嗓子,讓三花的腳步狠狠頓了一下。
    他今天是抱著貓來的,有趣的是,三花養(yǎng)得同樣是三花貓。
    毛色為橘白黑三種,一雙異瞳,活脫脫主人的翻版。
    內心如何思索不為人所知,至少三花是面帶微笑而來。
    這兩天看了太多蘇爾的粗制濫造廣告片,導致他現(xiàn)在瞧見這幅面貌,就有些不適。
    “一會兒我請你吃飯。”蘇爾主動道。
    三花慢悠悠摸著貓:“有事相求?”
    “聽說打工掙得第一筆錢要給長輩買個小東西,”蘇爾故作傷感:“我父母早逝,如今你就是我最親近的人。”
    “喵——”三花貓不滿主人突然加重的力道,叫了一聲。
    三花微微瞇眼,想知道對方在打什么算盤。
    “挑貴的吃,”蘇爾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相當親近:“反正我今天只準備拍那支槍,不出意外應該還有結余。”
    三花目光一動,至此終于明白蘇爾的用意。
    一來可以利用自己壓價,他說了這句話,周圍人少不得要賣給吸血鬼家族一個面子;再者,自己不可能再公然同他叫價。
    “那我就不客氣了。”三花未曾泄露出真正的情緒:“附近正好有幾家不錯的餐廳。”
    拍賣開始前,他把懷里的三花貓遞過去:“幫忙抱一會兒,我去趟衛(wèi)生間。”
    能對付狼人的槍是第一個拍品,蘇爾有感這只貓也不是個簡單的,說不準一會兒就會鬧出什么事。
    即便如此,也不好當眾拂三花的面子,微笑著接過來。
    三花站起身,似乎真是要去衛(wèi)生間。
    “喵——”
    貓看上去非常乖順,窩在蘇爾懷里,只是藏于軟墊中的利爪已經(jīng)隱隱露出一角。
    “給我。”一旁,紀珩淡淡道。
    蘇爾交給他,三花貓還有些不情愿,爪子試圖勾住蘇爾的衣服,不過紀珩的動作要更快一步,直接把三花貓撈了過來。
    蘇爾:“小心些,它看上去不太正常。”
    紀珩卻是走到守墓忠仆面前,二話不說把爛攤子丟過去:“麻煩了,我朋友要競價,抱著貓不方便。”
    作為禮儀人員,沒有辦法拒絕顧客的合理要求。
    三花貓炸毛,直接準備亮爪子。
    “不乖,弄死你。”
    守墓忠仆情緒一大,眼眶就紅了,遷怒于這只貓。
    三花貓感受到威脅,瞬間蔫了。
    紀珩回到原位,中肯道:“守墓忠仆的用處不止于端茶送水。”
    “……”
    拍賣師提前十分鐘登場,時間卡得很好,當他強調完今天的流程,正好是拍賣開始的點。
    沒有任何意外,第一件拍品就是槍。
    大致介紹了性能,拍賣師拿在手上做展示:“對比一般能對付狼人的槍,它的特色在于小巧,方便攜帶,起拍價一百萬。”
    “二百萬。”蘇爾直接開口。
    這種叫價方法實則非常容易得罪人,不過因為在拍賣前和三花的那場對話,其他人也就沒太計較。
    蘇爾的態(tài)度很明顯,他就是要這把槍,完全不會參與之后任何物品的競價。
    拍賣師嘴角抽了一下,如果按正常叫價,這把槍應該會賣到二百三十萬左右,三次詢問后眼看沒有人再開口,不得不落錘。
    蘇爾勾勾嘴角,身子朝后靠了靠,準備安逸地度過接下來的時間。
    三花回來時,看到自己的貓被抱在陌生人懷里,臉色一沉。不過他沒多說,抱回貓坐下。
    拍賣會一共持續(xù)了近一個半小時,蘇爾付完尾款,笑瞇瞇主動湊近商討要去吃什么。
    “下次吧,我臨時有點事。”三花說完不知又為何改了主意:“你才剛進培訓班,要抓緊時間打好關系,不如今晚叫上同班的人,我來請客。”
    蘇爾:“我和幾個同學有隔閡,來得可能性不大。”
    三花:“那就先請你們老師。”
    蘇爾本來想拒絕,余光瞄見紀珩微微搖頭,于是點頭:“好。”
    三花:“六點鐘長福樓見。”
    臨走前忽然走到守墓忠仆面前:“我的貓性子不好,你能讓它服軟很不錯。”
    守墓忠仆面無表情。
    三花:“晚上的飯局有興趣,可以一起來。”
    旁人聽在耳中也沒覺得奇怪,覺醒吸血鬼身份的人稀少,他們有時不得不去拉攏外人,倒是三花一席話讓很多人對守墓忠仆高看一眼。
    平日也不乏會有天賦的年輕人來萬寶林兼職,這個面容悲苦的服務生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拍賣行的手續(xù)辦起來很快,蘇爾拿到槍后,直接給了紀珩。
    紀珩沒立刻收起,先演示了一下槍的用法,作為一個和平年代的高中生,蘇爾日常不可能接觸這些。
    “或許有天會用得上。”
    里面沒有子彈,蘇爾拿在手上試了一下,大致明白后才重新遞給他。
    兩人站在萬寶林外逗留了一會兒,沒多久,守墓忠仆出現(xiàn),先前的那身制服已經(jīng)被換下,又恢復了黑長風衣的穿著。
    出乎意料,他看蘇爾的目光不如原先仇視。
    及時止損。
    蘇爾只能這么猜測,對付自己有的是機會,但當下大家的目的一致,需要找出殺害主持人的兇手。
    守墓忠仆:“我早你們幾天入副本,去過梨花小姐的住處,可惜那里生活過的痕跡已經(jīng)被抹除。”
    梨花小姐便是死亡的主持人。
    蘇爾突然有些佩服森緩緩,能想到把信留在酒店里。
    想必就連當時殺她的人都只當森緩緩是嚇破了膽,神志不清,無意識放松了這方面的后續(xù)安排。
    蘇爾:“根據(jù)我們這些天查到的線索,兇手……”
    “和萬寶林有密切聯(lián)系。”
    蘇爾揚了揚眉,他低估守墓忠仆了。
    “希望你們做事能有點效率。”
    守墓忠仆行蹤飄忽不定,并未明確說明今晚的聚餐會不會去,撂下這句話便消失在街角的人潮當中。
    蘇爾收回探究的目光,同紀珩先回了一趟學校。
    原本今天是要去萬寶林偷東西,因為有人愿意砸錢,大家也懶得摻和,索性就待在教室聽蒲柳先生講課。查線索固然重要,但對他們而言,如何最大程度使用覺醒的異能同樣需要上心。
    蘇爾進教室時,發(fā)現(xiàn)玩家一個都沒少,神情反而變得凝重。
    他和紀珩挑了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趙半斤:“東西拿到了?”
    周圍的人豎起耳朵聽,聽到的是一個肯定答案。
    趙半斤又低聲道:“來了幾天,一個玩家都沒出事,這發(fā)展有些嚇人。”
    “的確。”蘇爾點頭附和。
    上一批玩家在六天內全軍覆沒,這一次對方卻沒有直接動手,這無疑是成熟的一種體現(xiàn)。
    就像連環(huán)殺人犯的第一樁案子多是沖動而起,之后便漸漸變得周密。
    一直沉默不語的紀珩忽然打斷他們的交流:“專心聽講。”
    蘇爾挑了挑眉,思維又跑偏到另一方面。
    主持人雖然經(jīng)常會換副本,但也不是胡亂更換。他們主持的必定是有很深了解的副本,好比蒲柳先生,論起課本的理論知識,不比資深教授弱。
    為什么他們會對這些世界有如此深刻的了解,也是一個值得琢磨的點。
    下課后,蘇爾走到講臺旁,將三花的原話傳達,最后加了個句個人見解:“請你去赴鴻門宴。”
    蒲柳先生收拾教案,末了問:“見到他了么?”
    “……是說守墓忠仆?”
    “萬寶林嫌疑最大,他去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蘇爾直言說:“見了,三花也請了守墓忠仆去。”
    蒲柳先生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
    長福樓,一整層樓都被包下。作為全市生意最好的地方,可謂日進斗金,包下一層樓的錢,足夠普通家庭一年的的吃穿用度。
    蘇爾和紀珩在服務生帶領下,來到訂好的包廂。
    包廂設計很獨特,四周是靠著密實的珠簾遮擋。樓內設計了很多山水元素,光是外景就占據(jù)三分之一的面積。
    蘇爾下午和紀珩買了枚普通銀色子彈,去無人處做了實驗,確定槍沒有問題。
    這會兒已經(jīng)是提前一刻鐘來,不曾想?yún)s成了最后到的。
    三花抱著他那只貓,半瞇著眼,時刻有要睡著的趨勢。
    守墓忠仆一動不動,同為主持人,也不見他和蒲柳先生有交流。
    蘇爾和紀珩一入座,三花便按了下響鈴,五分鐘不到,一道道菜被端上桌。
    三花調整坐姿,松開手,貓沒亂跑,乖乖窩在凳子旁。
    “今天請各位來,是希望日后如果方便,可以照料下我們家族這位新成員。”
    三花起身舉杯,言辭間赫然是一副溫和長輩的作態(tài)。
    蒲柳先生目光卻是筆直地看向另一處:“那里是誰?”
    蘇爾跟著望過去,可惜有厚實的珠簾做遮擋,什么都瞧不見。
    三花笑著開口:“這是我請來的大師,不方便露面,他覺醒的異能和占卜有關。”
    占卜聽上去和預知很像,到底還是有不少差別。
    覺醒占卜異能的人能預測出吉兇,能力強的甚至有一定機率對近期事情做出預判,但也僅僅是抓取某個片段。
    即便如此,這樣的人才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便會被各種有權有勢的人爭相拉攏。
    “僅僅是占卜?”蒲柳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
    三花:“不然呢?總不至于我找來個先知,預估各位的命運?”
    笑容揶揄,仿佛是朋友間的打趣。
    蘇爾拿起水杯,抿著杯璧邊緣時,不經(jīng)意間皺了皺眉。
    他不大明白三花這么做得用意,就不怕自己等人聯(lián)手,現(xiàn)在就挾持住珠簾后的人?
    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對方越是這么直白,反而讓他們有所顧忌。
    蘇爾放下杯子:“怎么占卜?”
    三花:“人力有限,大師也不做到同時給四人卜算。”停下來沖蘇爾眨了眨眼:“你就別湊這個熱鬧了。”
    算命一事,結果好往往讓人掉以輕心,結果不好徒增心理負擔,紀珩當場拒絕。
    如此一來,只剩守墓忠仆和蒲柳先生。
    “裝神弄鬼。”
    蒲柳先生毫無預兆一揮手,珠子盡數(shù)粉碎,珠簾后的人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小圓桌上的杯子里水紋晃動。
    “只是個娛樂性質的活動。”三花微微一笑:“大師都被嚇走了。”
    接下來沒有任何變故發(fā)生。
    飯吃的差不多時,三花不再虛與委蛇,看向蘇爾:“要不要跟我一同回去?”
    蘇爾搖頭:“我住校。”
    三花沒有勉強,以結賬為由,抱著貓離開。
    在他走后,蘇爾準備打包剩下沒吃完的糕點,然而下一刻,直接呆住了。
    四面八方全是鏡子,樓梯口更是不知所蹤。
    再一回頭,他已是獨處在一個空間當中。
    除了光滑的鏡子,一點線索也找不到,蘇爾只能悶頭前進,一只手插在兜里,時刻緊握住電擊器。
    走了一段時間,試著冒險敲碎鏡子,一面碎了,很快又出現(xiàn)新的鏡子。
    蘇爾開始思索會不會是幻境?
    再往前走,居然看到了紀珩和守墓忠仆,他不敢貿然靠近,調動體內的眼睛看去,確定是本人。
    守墓忠仆正神經(jīng)質地在原地低低笑著。
    蘇爾走過去:“不找出口?”
    “想出去還不容易,”守墓忠仆給出建議:“放心大膽往前走,他們真正要對付的是蒲柳。”
    蘇爾皺眉:“什么意思?”
    守墓忠仆:“有人早就給我和蒲柳算過命,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WwW.ΧLwEй.coΜ
    蘇爾聞言一怔。
    守墓忠仆:“前天我抓了一名萬寶林高層搜索記憶,可惜那人知道的信息太少。”
    蘇爾:“可以故技重施,直接揪出幕后人。”
    守墓忠仆搖頭:“游戲定下的規(guī)矩不能對原住民動手,我已經(jīng)違反過一次,如今被規(guī)則反噬重傷在身。”
    從未想過游戲還會有這樣的規(guī)定,蘇爾默默記下,轉而思考起既然對方選擇向蒲柳先生下手,是不是證明后者才是破局的關鍵?
    仿佛看穿他的想法,守墓忠仆神情愉悅:“卜算結果是兩個截然相反的命運,我是‘有心栽花花不開’,而蒲柳為‘無心插柳柳成蔭’。”
    “難怪……”
    從測算結果看,蒲柳先生才是需要對付的首要目標。
    這時守墓忠仆不知為何低低笑出聲來:“然而我來這里根本不是為了查明真兇將功抵過。”
    聞言就連紀珩也有些許詫異。
    “沒成功的事就一定要繼續(xù)做。”守墓忠仆看了看蘇爾,又望向紀珩:“其實我的主要目的跟上個副本一樣,想把你們湊成一對。”
    “……”
    蘇爾揉揉眉心,破案了——
    上個副本郵票鬼千方百計拉郎配,竟然是被這人授意。
    沒來得及追問這么做得目的是什么,便又聽他道:“所謂的無心插柳柳成蔭,應該是指蒲柳先生會無意中促使你們在一起。”
    “……”
    結論跳轉得猝不及防,蘇爾和紀珩同時眼皮一跳。
    守墓忠仆嘴角翹起:“結果卻被幕后的蠢貨錯誤理解,蒲柳那家伙也是夠倒霉的!”
    說完他捧腹注視著蘇爾和紀珩:“這場致命誤會是不是很有趣?”
    蘇爾勉強點了點頭。
    “那還愣著做什么……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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