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有點呆滯,她看著幾步遠外主動跟她打招呼的江風與,一時間什么話都說不出。
燥熱的空氣讓她紅了臉,白帆立馬低下頭,生怕江風與發現她的異樣,然后僵硬地開口:“你好,好巧。”
“是很巧,”江風與頓了頓,笑道,“我最近好像經常見到你。”
白帆原地罰站一樣站在蓮花池邊,蜷了蜷手指。
碧綠的蓮葉舒展在水中,蓮花的花骨朵在假山后面微微晃動,鯉魚緩慢地游在水下,留出一道道淺淺的水痕。
她突然開口:“那、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顧江風與的反應,邁著小碎步就往外走,覺得臉都在燒。
夏天真的到了,拂面而來的風都是又熱又悶,道路兩側的樹緩慢地搖著寬大的葉子,白帆在樹蔭下走著,走到公交車站旁才放緩速度,用手背貼了貼臉。
這一刻她很氣自己。
氣自己根本不會接話,氣自己又怯又尬,氣自己甚至不敢抬頭跟江風與對視。
她走到站牌旁邊,終于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不待她多想,公交車已經進站,于是刷卡上車,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周日下午的公交車上沒有什么人,白帆把車窗開大了一點,公交車行駛起來,風順著窗戶全都灌進來,撲在她臉上。
白帆看著車窗外疾馳向后倒去的景物,生無可戀地想,她好像并沒有給江風與留下一個大大方方的好印象。
公交車一路前行,耳邊是呼呼的風。
她懊惱地低下頭。
————
回到家,白帆累極地躺在床上,打開了手機。
界面還停留在公告欄的那張名單上,她頓了頓手指,將照片剪裁,調整角度,只留下江風與和她的兩個名字。
對著剪裁好的照片又看了一會,她點開了聊天軟件,看到年級大群的消息已經999+,她往上劃了劃,發現早就有人拍了分班結果的照片,還單獨創建了一個群相冊來上傳高清大圖。
……
她再次懊惱地按住腦門,怎么就忘了還能這么看,早知道就不去學校了,就不會在偷看別人分班結果的時候還被正主發現。盡管正主并不知道她在看他,但不妨礙白帆自己心虛。
高二二班-李自繁:【老朋友們,今天我們歡聚在二班,鄙人感到非常的欣慰。】
高二二班-韓舟:【兩年修得同班渡,籃球修得同窗緣。我們因籃球相識,因分班考相聚,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
高二二班-王哲:【你們好惡心,我可以申請換班嗎】
高二二班-韓舟:【親,您已與高二二班綁定,且不可換綁,明年高考結束后自動解綁的哦親。】
高二三班-江風與:【蛇鼠一窩了。】
高二二班-韓舟:【怎么說話呢我江哥,快把備注改成二班,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高二二班-江風與:【忘了】
幾句話散去今天下午的糾結和尷尬,白帆看著大家歡快的聊天記錄,忍不住笑起來,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些都將是自己的同班同學。
她一直沒什么親近的同學,朋友也不多,對一個班的歸屬感并不強,但是因為江風與,她頭一次覺得和別人在一個集體中,真的是太好了。
她點了點屏幕,將自己的群備注一字字改好:高二二班-白帆。
————
茂盛的綠葉迎接著朝陽,期盼的心情迎接著新班。
白帆下了公交車,走在去學校的林間大道上。
幾聲車鈴從身后響起,白帆往旁邊靠了靠,扭頭就看見幾名男生騎著自行車過來,而在隊伍的最后果然有著最熟悉的那個身影。
她低下頭,看著自行車輪在她面前一一經過,直到最后一個輪子離開視線,她才抬頭看向江風與的背影。
以后的一年,她就要跟江風與一個班了!白帆捏緊書包帶,抬腳跟了上去。
教室門口貼著座位表,根據考試名次按s形排好。
她像是第一次看排名一樣,順著讀下去。
……35-周輕,36-韓舟,37-江風與,38-白帆。
白帆這才反應過來,最讓人激動的不是有跟江風與同班,而是跟江風與坐前后桌。
她有點僵硬地進班,在靠墻數第二排第五個座位坐下。
新班級里幾乎沒有認識的人,唯一認識的江風與也還沒進班,可能是來的比較晚,大家都早已經聚到了自己的小團體,互相說著話。
白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有點無所適從,掏出了語文書,打算讀一讀課文。
一個女生在她身邊坐下,放下書包看了一圈,發現周圍同樣沒人鳥她,尷尬之余看到了同樣尷尬的白帆,于是朝她開口:“新同學你好。”
白帆捏著課本,朝她點點頭:“你好。”
女生很自來熟地說:“我叫周輕,原來是高二三班的,你叫什么呀?”
白帆抿抿唇,道:“我叫白帆,”頓了頓,補充道:“原來是高二七班的。”
周輕點點頭,笑了一下,還欲再說,目光瞟到從后門進來的人,立馬高興地開口:“韓舟,這兒。”
一個寸頭高個兒男生進門,他單肩背著書包正想往里走,就被周輕叫住,這才發現自己的座位就在周輕后面,靠墻最后一個座。
他把書包扔在桌子上,大喇喇地坐下,開口調子懶洋洋的:“我說,不容易啊,王哲跟我為了能跟你們考一個班,這一個月都要學死了。”
“那你們倆真是苦心人天不負。”周輕一邊樂一邊給韓舟介紹:“這是白帆,我的新同桌……白帆,這是韓舟,年級大群你在吧?里面最能叭叭的那個就是他。”
白帆很小幅度地朝韓舟點了一下頭。
韓舟也很自來熟,說了一句“斜前桌你好”然后轉頭就跟周輕掰扯起來:“群里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說話,那不還有李自繁嗎……江哥,你來啦,來來新同桌快坐快坐,你說這事整的,我居然考的比你還高,真是風水輪流轉……你快證明一下,我不是最能說的。”
一直在默默豎著耳朵聽他們對話的白帆聽到江哥二字,立馬有點僵直,手也不自覺握緊了課本。
含笑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做人不能說謊,你確實最能說。”
周輕不留情面地笑出聲來。
韓舟也沉默住了,沒一會又咬牙道:“我這叫活潑外向。”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坐在教室最后一個犄角旮旯,竟然被前桌和同桌夾擊,他也不管其他,立馬向斜前桌尋求幫助:“對吧,白船?”
周輕笑得更大聲:“人家叫白帆。”
韓舟尷尬的無以復加,立馬道歉。
白帆也覺得有些好笑,她回過頭,有點靦腆地說:“沒關系。”
注意到江風與的視線,她立馬轉回身,裝模作樣地拿起了一根筆。
韓舟立馬又哈哈地聊起來,真不愧是能說,這就順著聊到了白帆身上:“白帆同學以前是哪個班的?”
旁邊的周輕剛要開口,就被那個熟悉的聲音搶先:“高二七班的。”
韓舟愣了一下:“江哥你認識啊。”
江風與“嗯”了一聲,“她撿到了我的鑰匙扣。”
韓舟又跟著“哦”了一聲。
四周安靜了一瞬。
白帆低著頭,說話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干脆裝死。
然后就聽到了江風與的心聲在耳邊響起:“主要是最近經常見到。”
白帆捏緊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