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慌忙抬起頭：“沒有！我們沒有！”
    江風與倒是被她突如其來的驚慌嚇了一跳，扭頭看了她一眼，轉頭又和物理老師臉對著臉沉默了一會，才說：“不是。”
    物理老師眼鏡后的眼睛瞇起了一條縫，心道我任教數十載，碰到的小情侶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什么也逃不過我的法眼，這倆人典型的被抓包還抵死不認。
    只是這個江風與怎么回事，成績明明不錯，在班里好像也很受歡迎的樣子，出了校門就又是挨揍又是沒有擔當的，早戀被抓都不肯承認，白帆怎么看上他的？
    物理老師面上不動聲色：“哦，沒有就快點回家。出了大門還沒一百米，孔子像還在校門里看著呢，成何體統。”
    白帆也覺出自己剛剛反應有點大了，但因為嘴笨現在又說不出什么，于是手從車把上收回來，抓著書包帶子，一瘸一拐得往車站走。
    物理老師和江風與人手一個自行車，一前一后地站在馬路邊看著小姑娘身殘志堅地緩慢前行。
    物理老師看著白帆略顯狼狽的背影，憋了一會還是干咳了一聲：“好像是需要一點幫助哈。”
    江風與跨上自行車，跟物理老師揮手：“既然您懷疑我，那您幫幫她吧，我就先回家了，老師再見。”
    物理老師：“……哦。那你走吧。”
    江風與騎著自行車從白帆身邊路過，輕輕撥了一下車鈴，像是在說我先走了，然后漸行漸遠，直到在十字路口拐彎不見身影。
    白帆深呼出一口氣，心想這都是什么事啊。
    物理老師尷尬又故意親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那個，課代表啊，我帶你一截吧。”
    白帆回頭看見物理老師推著他的大二八沖著她小跑來。
    大二八沒有后座，如果白帆不想坐在后輪子上的話，只能斜坐在車中間的梁上。一想到物理老師要圈著她騎個幾百米，白帆就有點想跑。
    白帆擺擺手：“不用了老師，車站馬上就到了。”
    物理老師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車，似乎也意識到讓白帆坐前邊好像不太合適：“那，你扶著車走吧。”
    白帆有點發怵跟物理老師說話，接連搖了搖頭。
    晚風吹起一陣，物理老師稀疏的幾根頭發在空中揚了幾下，他說：“那行吧。你走慢點注意安全。”說著跨上大二八，正要騎走，又回頭絮叨：“老師是覺得啊，青春期很正常，但是還是學習為主……”
    似乎一個中年男人也沒怎么跟一個小姑娘說教過，還是這種容易一不小心就傷到人家自尊的話題，物理老師左右措辭，也憋不出更多。
    白帆抿著唇：“老師，真沒有，江風與他就是比較樂于助人。”
    物理老師又看了她一會，才說：“我不告訴你們班主任，你們好好處理一下哈。”
    ……怎么還說不清的？理科人都這么固執的？
    看著物理老師騎著大二八晃悠遠了之后，白帆很負氣地跺了一下腳，疼得自己又縮了一下。
    ————
    回到家后白帆翻出抽屜里的手機。
    新建的班群里消息已經99+，主要內容是運動會。身為新班長的李自繁火速要來了群主，發了群公告征求入場式的內容。
    韓舟：【我覺得一定要酷炫，不如算上班長學委，你們幾個人一起指尖轉籃球然后原地托馬斯全旋，我負責舉班牌】
    王哲：【？有病不要帶上我】
    李自繁：【說了半天你們沒有正經的提議嗎。】
    周輕：【我覺得我們跳一個簡單的舞就行，又齊又好看。】
    王哲：【我覺得這個靠譜】
    李自繁：【那跳什么啊，大家有什么想法嗎？】
    ……
    一幫人聊著聊著就容易歪話題，白帆翻到最后，大家的話題已經是今天英語老師穿的碎花裙子真好看。
    白帆合上手機，開始寫作業，等到晚上十一點，寫完作業再次打開群聊的時候，發現大家已經決定了跳舞的曲目：《燃燒我的卡路里》，舞蹈選擇了某一簡化版的廣場舞，視頻中大爺大媽們開心地蹦蹦跳跳，臉上洋溢著豐收一樣的喜悅。
    至于班服，周輕非常堅決地帶著其他女生一起定了白色的短袖和藍色的百褶裙，說是漂亮又元氣。
    韓舟大大咧咧地打算直接讓男生穿校服，被李自繁一票否決，最后決定顏色和女生組顛倒一下，采用了藍短袖和白色長褲，順便讓男女生分別私信一下班長和宣委，說一下衣服尺碼。
    白帆把尺碼發給周輕，又忍不住暢想一下運動會。
    一想到大家要集體站在主席臺前對著領導跳廣場舞，男女生穿的衣服顏色還那么像同源染色體交叉互換，白帆就有點尷尬，但是尷尬之余，她也覺得又新奇又好笑。
    高一的時候她只是一個舉著花站在方隊一角的鑲邊，沒有報名什么項目，在同學們歡呼聲中坐在角落默默看著，參與感并不高，也不是很想參與。
    但這次，是新的班級新的同學，還有江風與在，白帆對運動會充滿了期待。
    ————
    第二天中午，周輕把大家的想法告訴了班主任。
    楊莉聽了之后大手一揮表示同意：“這是你們的運動會，大家開心就好。學校開放操場到晚上八點，你們新任的委員多動員大家，班里同學可以去排練準備。”
    于是周輕很開心地拉著白帆問她：“你腳好了沒有，可以和我們一起跳嗎？不可以也沒關系，也有不跳舞的角色。”
    白帆點點頭：“可以的，腳已經好很多了。”
    周輕笑起來：“那好，你先輕輕地跟我們學動作，等你全好了再跟我們一起跳。”
    白帆又點點頭，順便用余光看了一眼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江風與。
    傍晚微暖的風吹過操場，不少班級都已經在操場占據了自己的地盤排練起來，換上班級購買的班服，顏色鮮明地分成幾大塊。
    周輕把畫好的隊形給班長，順便給了他一個從數學老師那里借來的小蜜蜂，讓他組織大家站好隊。
    李自繁很不屑地把小蜜蜂推開，拉開嗓子就是一頓吼，聲音渾厚，與那天在胡同拉架的物理老師不相上下。
    周輕看大家排的差不多了，跑到排頭去開始教大家動作。
    江風與早早地就站在了指定位置，因為個子高，站得很靠后，即便周輕帶著小蜜蜂，在人聲嘈雜的操場上也有點聽不清前面說話，于是跟著學動作時也有點散漫，模仿著前面的人瞎比劃。
    隊形突然變換，在斜后方的人突然涌到江風與的前面，他有點愣，往后退了幾步。
    然后就看到前桌換到了他身前。
    雖然白帆腳還沒好利索，可是態度很端正，從后面看起來做動作的身影又輕盈又認真。江風與跟著她的動作接著比劃，心想：“她好像干什么都很認真。”
    然后白帆的動作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