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區(qū)都是一棟棟的三層小別墅,自帶小型游泳池。
每棟別墅上都有編號,舒秦告訴了他樓號和密碼,但他站在小區(qū)門口被攔了,因為出門太急沒帶門禁卡,小區(qū)都進不了。
小區(qū)的保安顯然是認識他的,抬手就招呼他往保安室里做。
周兆藍不認識他,怕穿幫,但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的好意白費,拿起手機就說:“沒事沒事,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周兆藍話剛落下,身后響起一陣短促的喇叭聲,一輛白色的寶馬停在他身側(cè),墨色的窗玻璃緩緩落了下來。
“秦秦怎么在門口啊?是不是又忘記帶門禁卡了?”
周兆藍一懵,這誰?
慌亂間他才想起來,舒秦這個粗神經(jīng)的家伙連他爸媽長什么樣都沒給他看!
那畫著淡妝,五官漂亮的女人對他道:“上車!媽媽今天難得早點回來,帶你去吃好吃的,也給阿姨省點事。”
周兆藍聽到她自爆了家門,小心臟陡然落了下來,舒坦了。
他上了車,但不知道該如何和女人交流,畢竟殼子里不是她的親兒子。
而且周兆藍有點親密恐懼癥,他不習慣和人的關(guān)系太過于親密,那會讓他覺得自己的領(lǐng)地被侵犯了。
周兆藍拿出手機給舒秦發(fā)消息。
E無所有:我回你家沒有門禁卡,正好碰到你媽回來,她要帶我去吃飯。
歐幾羅庚:那不是很好嘛!
好你個伽利略的比薩斜塔!周兆藍皺著眉頭狠狠的按著手機的虛擬鍵。
E無所有:我跟你媽不熟!你平時在她面前是怎么樣的!
歐幾羅庚:你沒事跟我媽撒兩個嬌,說不通了就發(fā)脾氣,簡單死了。我媽可好糊弄了。
舒秦口中可好糊弄的母親大人,瞥了一眼坐在她身邊的周兆藍,嘴角噙著一抹微笑,閑談似的問他:“跟誰聊天呢,這么激動?不是你那幫小弟吧?”
周兆藍神經(jīng)一跳,他不是舒秦,一段時間的職場生活讓他似乎從這母親的口吻里聽出了隱藏意思——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是不是又惹事了?你是不是有事埋著我?
周兆藍馬上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哪有的事!我在問我的老班假期作業(yè)呢!”
“喲?就你?還作業(yè)?”
“那是!我今天一天都在我班主任那里補習功課,不行你可以問他啊!”
嚴芳瀾詫異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不可置信。
她自己的生出來的一坨肉她還不曉得是個什么德行嗎?歷來假期天天抱著電腦和他的狐朋狗友打LOL,要么就出去瘋。對她這個媽的態(tài)度就是——有錢就是娘。
恨得嚴芳瀾有時候牙癢癢的想把他塞回肚子里去。
一想到這里,嚴芳瀾就覺得自家兒子今天格外的安靜,完全和他那個性格不像。
要不是確確實實是她兒子,她真的覺得像是另一個人。看著就覺得......怎么說,氣質(zhì)不符。
她兒子以前可沒這么的乖巧,坐著能把腰板挺直。難道是自己太久沒和兒子相處,錯過了他長大了嗎?
周兆藍正擰著眉頭視線對直了前方的路段,手機震了一下。
他不習慣用舒秦的手機,手感不好。
手機是很隱私的東西,兩人社交的聯(lián)系方式都靠手機,但今天時間緊迫,沒有去買新的手機,再加上兩人的社交都在各自的手機上,于是兩人交換互刪了覺得隱私的東西,手機就這么給對方用了。
他點開頁面,看見舒秦給他發(fā)的東西。他看著自己用習慣的頭像和昵稱,怎么都有種和自己對話的感覺。
歐幾羅庚:【圖片】【圖片】【圖片】
歐幾羅庚:臥槽!你大學的時候身材這么好的嗎!
周兆藍看著自己那還有人魚線的遠古圖片,只覺得頭頂一片烏云。
E無所有:你再碰我隱私,我就把你相冊照片拿去發(fā)空間說說!
歐幾羅庚:錯了錯了,我錯了
歐幾羅庚:乖巧.JPG
周兆藍頭都大了。
這熊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來的,十分的識時務,但背地里還不知道怎么瞎搞呢!
E無所有:事實告訴你,只要年紀到了,總會發(fā)福的。
歐幾羅庚:......
歐幾羅庚: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周兆藍輕笑一聲,臭小子,他還拿不住了嗎?
嚴芳瀾挑了一家離小區(qū)蠻近的館子,做的是淮揚小菜。
淮揚菜是百家菜,如論哪個地方的人吃都不會吃不慣,雖沒有八大菜系有名,卻是國宴的座上賓。
周兆藍是個很會觀察的人,他發(fā)覺自己在車上玩手機,舒秦的母親也并沒有感到不爽,因而念叨他什么,想來是常發(fā)生的事情。
那舒秦和他母親的交流可能并不多,那自己等會兒也埋頭吃飯豈不是能夠蒙混過關(guān)?
然而周兆藍想多了。
他隨著舒秦的母親進了包廂,點了一桌子菜后,嚴芳瀾正襟危坐。
“來,跟媽媽說說最近在學校里的事情。”
周兆藍???
這時舒秦的消息過來了,他下意識瞥了一眼,嚴芳瀾立馬端起不悅的樣子,“不是說好了,我們家庭日吃飯的時候不許玩手機的嗎?快開飛行模式。”
周兆藍下意識咽了口口水,他看著嚴芳瀾的眼睛,總覺得這個女人透過眼睛看透了他的本質(zhì)似的,能夠?qū)⑺倪@層殼給揭開。
周兆藍依言給手機開了飛行模式,然后將手機塞進了褲兜里。
“最近學校里有發(fā)生什么事嗎?”
周兆藍心慌慌,能有什么事?他一個老師,本來就和學生們隔了一層,再加上自己本來就是個無趣的,也不知道能發(fā)生什么事。
“就......”他頓了頓,想起了那天和舒秦兩拔棒棒糖那事,把這事給她說了。
周兆藍是個學理科的,講故事的能力特別差勁,但嚴芳瀾像是見到了現(xiàn)場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來來來,讓媽媽看看你這牙還好嗎?”說著就來掰周兆藍的臉。
周兆藍忍不住僵直了身子,他已經(jīng)很久沒和長輩親近過了,嚴芳瀾突然的親密舉動讓他下意識的想要躲避,但一想到這是舒秦的身子,他忍住了!
他十分無趣的又說了一兩件小事,菜很快就上來了。
菜剛上齊,包廂門被推開,進來一個高個男人,男人的臉看上去有歲月的痕跡了,多了褶皺,非但不減帥氣,還添了成熟的韻味。
“喲,你掐點來的吧!”嚴芳瀾揶揄他。
男人呵呵一笑,完全沒有進門時的嚴肅樣子,笑得像個傻兒子,“這不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嘛!哎喲,我們家秦秦有段時間沒見了,怎么感覺矜持了不少?”
周兆藍也學著男人的樣子“呵呵”傻笑,企圖蒙混過關(guān)。
“傻了啊!”嚴芳瀾拍了他一下,“連爸都不叫了,零花錢還想不想要了!”
周兆藍立馬乖巧的喊了聲“爸”。
男人聽了,高興地眉頭都立了氣來。
“難得難得,我以為你翅膀硬了,現(xiàn)在天天老舒老舒的喊,我以為你都不當我是你爸了。”
周兆藍坐立難安的吃了一頓飯。雖然一言難盡,但是舒秦的父母是無比恩愛的,他置身其中,也的的確確能夠感受得到這樣的愛。
這種愛和他闊別已久,本以為此生再難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