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她們又練了兩回。
聞景一直沒離開,就倚墻站在那兒,靜默地抽煙看她們。
休息的間隙,姜曉雯悄聲問宋聲聲:“你們是什么關系?”
宋聲聲保守地給出答案:“認識而已。”
她跟聞景肯定不是戀愛關系,至于兩人是不是普通朋友關系,她說不準。
練完后,學姐們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飯。
宋聲聲忸怩地瞥了下鏡中的聞景。
聞景丟掉煙蒂,走過來。
“走唄?!彼f著,長臂穿過宋聲聲的后背,半圈著她的腰,白玉雕成的長指,狎昵熟稔地挑開她腰間衣擺的結扣,“大家一起去吃飯?!?/p>
宋聲聲嗅到了他身上殘存的煙味,全身僵硬,哪兒哪兒都感覺不對勁。
聞景只是幫她解開結而已,與她沒有任何肢體碰觸。
但她卻覺得,他的氣息具現化了般,黏膩熾熱地貼在她的肌膚上。
衣擺散開,軟軟垂下,覆蓋住她的腰肢。
聞景規矩地收回手,抄進褲兜里。
一行人收拾東西,走向食堂。
正午氣溫升高,陽光熾烈。
宋聲聲撐開遮陽傘,看著身旁高她一個頭的聞景,犯了難。
難不成,去往食堂的這十分鐘里,她都得高高舉起傘,給他遮太陽?
好在聞景是個有眼力見的,徑自拿了她手中的傘,幫她撐傘。
他不緊不慢地走著,兩人并肩而行,綴在大隊伍最后面。
“你已經是正式社員了?”聞景問她。
宋聲聲模棱兩可地答:“可能算是吧?!?/p>
他想起周一那晚,她忙到連晚餐都沒吃,洗了澡就去參加筆試的模樣,問:“每天都要練習?”
“嗯?!?/p>
“你真忙得過來?”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反倒激起了宋聲聲的斗勁,“當然!”
聞景斜睨著她,“沒必要逞強,反正我又不會夸你。”
宋聲聲狡辯:“我沒有?!?/p>
“我看你忙到連記者團的聚餐都沒空去?!?/p>
聞景一提,宋聲聲才記起,自己已經很久沒看過記者團的消息了。
像聚餐這種事兒,一般是不會單獨發消息通知的,都是在群里知會一聲,誰愛來不來,不來拉倒。
“我沒看群里的消息?!彼鐚嵉?,又問,“你去了?”
“我沒那么閑?!?/p>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沒去?”
“猜的?!甭劸邦┝搜垡慌蚤_滿花的桂樹,“我說過,我的第六感還蠻準的?!?/p>
宋聲聲:“……你兼職神棍嗎?”
他手指抵了下鼻尖,被她逗樂了:“這都被你發現了。你要拜我為師嗎?干我們這行,挺暴利的?!?/p>
宋聲聲:“……沒天賦,謝謝。”
聞景笑得更夸張了,笑完,話鋒一轉:“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學舞的?”
“你沒算出來嗎?”宋聲聲調皮地眨巴著眼。
他掐指一算,“我猜,學了挺久的。”
宋聲聲干脆公布答案:“嗯,大概是在我七歲的時候吧?!?/p>
“你跳得這么好,高中那會兒,沒上臺表演過?”
聞景還在找著與她似曾相識的蛛絲馬跡。
說起高中的那些事,宋聲聲攥緊背包帶子,情緒低落,“你對表演又不感興趣,最后不是沒來么?”
“怎么會?”聊起從前,聞景還挺驕傲,“學校有什么活動,我可都是坐在前排的?!?/p>
“反正就是沒來。”她小聲嘀咕,鼓著腮幫子,有點賭氣的意思。
高三上學期末,因為害怕考不上宜蘇大學,沒辦法再跟聞景同校,她鼓起勇氣,報名參加元旦匯演的合唱表演。
她極力表現,好不容易被老師選上,排在了第一排。
她知道聞景肯定會跟校領導們坐在前排,為此還開心了許久,想著他的目光或許能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可輪到她上臺了,聞景忽然起身離席,去接了個電話。
直到整場元旦匯演結束,他都沒再回來過。
命運可真會捉弄人。
宋聲聲心口積郁,連干飯都不香了。
學姐們對聞景這人還挺感興趣的,吃飯過程中,時不時拋出兩個問題給他。
聞景就坐在宋聲聲右邊,面對提問,他沒表現出絲毫不耐,而是跟她們侃侃而談。
聊到興頭上,聞景對面那位學姐,問他要聯系方式。
聞景十分慷慨大方,聯系方式說給就給,不一會兒,大家都存下了他的號碼。
宋聲聲無比郁悶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飯。
她還記得,自己剛加進高三扣扣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找聞景的扣扣號。
她找是找到了,但是聞景拒絕添加任何人為好友。
在聞景去參加物理競賽決賽前,她為了能得到他的其他聯系方式,曾給班里所有人發過一張同學錄。
收到聞景那一桌,他正心無旁騖地奮筆疾書。
還是宋聲聲弱弱地說了句:“聞景同學,那個同學錄……”
他才猛然想起般,從如山堆疊的試卷中,抽出那張突兀的粉色紙張,唰唰唰地寫上“前程似錦”,就還給她,繼續埋頭刷題。
全程都沒正眼看過她,也沒給她留下任何聯系方式。
結果,現在他的聯系方式,隨便一個什么人,都能得到。
宋聲聲心里酸得要死,又猛塞了一大口飯。
以防萬一,先前那個想勾搭聞景的學姐,還給他撥了個電話。
發現號碼是真的,她歡歡喜喜地存下,俏皮地吐了吐舌尖,對聞景說:
“我建議你存一下我的號碼哦~不然,你做夢夢到我了,都不知道該怎么找我。”
聞景莞爾一笑,左手撐著下巴,眼皮一撩,幽邃勾人的鳳眼,瞟向那位學姐。
“我不常做夢,”他慢條斯理道,“畢竟,夢里的內容,哪有現實來得鮮活?!?/p>
他的話引人遐想。
該是怎樣的夢,才稱得上“鮮活”?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心照不宣地露出個神秘兮兮的微笑。
宋聲聲東瞅瞅,西看看,發現他們都一臉恍然,只有她聽了個云里霧里。
不過,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聞景說的不是什么正經話。
果真是風流成性的紈绔子弟。
吃了一半,宋聲聲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用紙巾擦嘴,坐在旁邊聽大家閑聊。
此種行為,近乎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