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自己的手掌就要落在燕姝鼓起的小腹上了。
    宇文瀾起初驚慌了一下，而后趕忙調(diào)整思緒，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如今最要緊的，并不是叫她聽見自己的心聲。
    而是不能叫她發(fā)現(xiàn)他可以聽見她的心聲。
    不然，她只怕是一定會生氣的……
    理清了頭緒，他便十分欣然的應(yīng)了聲好，將手再次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與此同時，心間努力擯棄雜念。
    而緊接著,便忽然感受到手掌下的某個地方,似乎動了一下。
    力量并不大,卻足可以稱得上清晰,猶如柔軟的小兔子，亦或是小鹿，輕輕蹬在他的心間。
    宇文瀾不由一怔，隨之涌上滿心的新奇與喜悅。
    ——這是他的孩子。
    這是他頭一次感覺到小家伙的存在。
    回想不久前，似乎還是小花生，小芋頭那樣大的，如今居然可以隔著娘親的肚皮與他玩兒了？
    卻不知小家伙方才是做了一個什么動作？
    抬腿？伸手？又或是翻了個跟頭？
    ……
    將這些心聲悉數(shù)聽見耳中,燕姝十分得意，道，“？寶兒已經(jīng)動了好久了,陛下從前都不摸一摸。”
    宇文瀾笑著唔了一聲,脾氣十分好的樣子,“是朕疏忽了。”
    語罷又在心里想,會不會隔著衣裳料子，感受不是那么真切？
    他于是試著將手掌直接貼上了她的肚皮,想感受的再清楚一些。
    哪知小家伙卻又不動了。
    不過手上傳來的觸感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唔，滑潤，如從前一樣。
    咳，說起來，自打她有孕，他一直謹(jǐn)遵醫(yī)囑，不敢輕易碰她，兩人雖一直是同塌而眠，他卻已經(jīng)許久沒有如今日這般觸碰過了。
    此時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
    忽然很有些想念她有孕前夜夜勞作的日子了……
    說起來，如今也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不知可以不可以了？
    要不等會問問姜太醫(yī)？
    一旁正默默偷聽的燕姝，【？？？】
    為什么這人腦子里會想這個？
    她好不容易能讀一回他的心哎！
    不過話說回來，現(xiàn)在確實可以了。
    當(dāng)初姜太醫(yī)說過，只消過了頭三個月就好的，咳，
    嗯？
    宇文瀾眼睛一亮。
    哪知沒等再想，卻聽富海忽然在門口稟報道，“啟稟陛下，西北通政史在乾明宮外求見。”
    宇文瀾一下回了神。
    哦對，現(xiàn)在還是大白天，他方才是急匆匆從乾明宮趕回來看她的，這會兒只怕又壓了一堆事等著他處理了。
    對了，還有那齊國公世子的事呢。
    他只好收回手，咳了咳，與她道，“你好好歇著，朕今晚會早點回來。”
    語罷便起身，大步出了殿門。
    余下燕姝不由挑眉琢磨——
    他早點回來……做什么？
    不會真要跑去問太醫(yī)吧……
    雖然但是，還是挺有些叫人期待的，咳。
    當(dāng)然了，眼下時間還早，她又怎么能沉溺于男色，忘了正事呢？
    齊國公府的事，光說給皇帝聽當(dāng)然不夠啊！
    畢竟這一家子能寫成好幾個話本子呢！
    嘿嘿，她這就趁熱乎寫出來。
    ~~
    正所謂義憤填膺之下，文思愈發(fā)泉涌，燕姝統(tǒng)共花了兩天的時間，就寫出了兩個話本子。
    不過她并沒著急發(fā)，而是先抱著手稿去了慈安宮。
    嘖，齊國公府這么多的瓜，她怎么能不第一時間跟榜一大佬分享呢！
    只不過，等到了地方，沒等她拿出手稿，太后倒是先關(guān)懷起了她。
    “這兩天沒見你過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了？”
    燕姝一愣，正要說話，卻聽太后一邊仔細(xì)瞧她，一邊在心間嘆道，【這丫頭兩天沒過來，莫不是被安齊國公那老頭子給氣著了？哼，那老頭子一日既往的陰險，這個當(dāng)口上折子立后，簡直其心可誅！】
    話音落下，燕姝心間立時涌上一股暖意。
    她就曉得榜一大佬最疼她。
    當(dāng)然了，有此也可以看出，太后很討厭齊國公。
    也是，太后才是皇帝的母親，最有資格替皇帝操心的長輩，齊國公那老頭子竟然跳過太后直接上折子，能不討人嫌么！
    她于是趕緊道，“臣妾謝娘娘關(guān)懷，這兩日臣妾挺好的，就是一直在寫話本子，一時沒來給娘娘請安，實在罪過。”
    太后聞言哦了一聲，立時來了興趣，問道，“又寫了什么話本子？”
    左右殿里也沒旁人，燕姝便直接道，“其實是陛下前兩日得了消息，那齊國公世子郭征海于前幾年霸占了鹿州右衛(wèi)百戶的林成賢的長女為妾，其后沒過兩年，又想霸占人家的二閨女，那位林百戶不從，急著給二閨女找了婆家，結(jié)果齊國公世子便栽贓誣陷，以偷賣糧草的罪名把人家整到了監(jiān)獄里，如今人家才剛出來，這齊國公世子得知了消息，居然又想故技重施，再度害人。”
    話音落下，卻見太后登時皺眉道，“那郭征海都得有五十多了吧，居然還能干下如此荒唐事？”
    燕姝忙點頭道，“陛下起初也是十分驚訝，便叫人去查了查，哪知不止此事是真的，順著此事竟然又發(fā)現(xiàn)了他們府里其他的事，更加叫人震驚，臣妾覺得這些事有必要叫世人知道，便寫成了兩個話本子。”
    太后聞言道，“不過才兩日，你就寫了兩個話本子？千萬別累著才是啊。”
    燕姝忙點頭，“娘娘放心，臣妾不累的，正好今日也把手稿帶來了，要不要念給您聽聽？”
    這事可是太后最愿意干的，聞言自然頷首道，“難為你都寫出來了，自然要聽一聽。”
    燕姝便應(yīng)好，立時拿出手稿，給太后念了起來。
    如她所說，她將齊國公府的事寫成了兩個話本子，第一個乃是以林家父女為主角，展示了一個真心疼愛女兒的父親，在強(qiáng)權(quán)之下頂住壓力一心呵護(hù)女兒的形象，最后因得明君做主，幫著林家洗清冤屈，懲治了壞人，終于叫父女團(tuán)聚的故事。
    太后聽罷道，“如此看來，那林家實在冤枉，這林百戶總比那些利用親骨肉攀附勢力的好多了，確實值得贊頌。但這齊國公世子也欺人太甚了些！拿王法當(dāng)他家的嗎？竟然隨意誣陷好人來報復(fù)！”
    燕姝忙勸道，“娘娘放心，陛下既然已經(jīng)叫人去查探，一定會叫惡人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的。”
    太后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還是可憐那林家長女白白受那郭征海的糟蹋！”
    說著又問，“第二個話本子又說的什么？”
    燕姝便道，“第二個話本子講的是他們郭家內(nèi)宅的故事。”語罷便又為太后念了起來。
    相較于第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的情節(jié)可謂復(fù)雜又多，從那齊國公世子夫人魏氏在閨閣中陷害堂姐開始，再到其嫁入齊國公府后，仗著主母的身份殘害妾室，可謂將她的罪行揭露得一清二楚。
    而太后聽了，自然連連生氣搖頭道，“平日見那婦人一副端莊大度的模樣，沒想到居然是如此心腸惡毒之人？怪道當(dāng)初京城好端端的忽然都傳起她堂姐是麻子臉，原來竟是她在背后做鬼！說起來，也幸虧她堂姐當(dāng)初沒嫁到這齊國公府，這魏氏跟郭征海兩口子真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燕姝連連點頭，“就是就是，這兩口子還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只可惜他府里那些被強(qiáng)行霸占來的女子們了。”
    太后也嘆了口氣，道，“這樣的爹娘，能教出什么好孩子來？”
    【哼，那老頭子還有臉上書選后！別人倒了八輩子血霉才跟他們做親家！】
    燕姝默默聽在耳中，又默默在心間點頭如搗蒜。
    不愧是她的榜一大佬，吐槽都吐得那么叫人痛快！
    不過說起來，她還沒跟太后說那齊國公的孫子跟他爹的小妾搞一塊的事兒呢。
    主要這事兒也實在不好說，畢竟這是極為隱蔽的事，不是一查就能查到的。
    不過只這兩件，也足夠了。
    她于是又道，“臣妾想了想，這林百戶的冤情有了朝廷的介入就好處理了，但那魏氏干的可都是內(nèi)宅之事，只怕不太好管，畢竟照這情景，那府里也不會有人替那些可憐的女子們做主的。”
    太后想了想，忽然問道，“這話本子你還沒發(fā)吧？”
    燕姝忙點頭，“陛下才派了人去鹿州，眼下大抵還在辦案期間，臣妾還不敢發(fā)，只怕發(fā)出來，叫那齊國公世子再殺人滅口可就不好了。”
    太后頷首道，“不過，那就再等兩日吧，眼看馬上就要中秋了，上回在金明池，那說書安排的挺不錯的，今次在金波園，不妨再叫太常寺安排一個。”
    話音落下，燕姝急忙點頭，“好的！”
    嘿嘿，不愧是她的榜一大佬，總能跟她想到一塊去！
    ~~
    兩日的光景匆忙而過，轉(zhuǎn)眼便到了中秋佳節(jié)。
    為迎接宮中貴人及一眾賓客，金波園提前兩日便開始準(zhǔn)備。
    待到夜幕降臨，卻見園中宮燈千盞，與空中皓月相映成輝，將亭臺樓閣映照得壯闊又華麗。
    見此情景，賓客們無不驚嘆連連，卻又不敢隨意駐足欣賞。
    只因?qū)m人貴人們已至，需要趕快去參拜問安。
    燕姝為了今夜看熱鬧，白日里睡足了覺，此時陪著皇帝太后坐于殿中上首，看著到來的賓客們一一上前行禮，十分有精神。
    今日這等場面，自然少不了如大長公主一家，汝陽王一家等宗室親眷，也有如廣陽候，臨武侯，宣平侯，工部尚書等朝中勛貴們。
    別說，有陣子沒見，那位愛吃紙的廣陽候竟然胖了不少，臉頰上明顯有了肉，膚色也好看了許多，與先前日益消瘦的形象差別很大。
    見此情景，太后問道，“看來廣陽候的身子是康復(fù)了？”
    聞言未等廣陽候說話，廣陽候夫人忙道，“多謝太后娘娘牽掛，侯爺?shù)奈缚诤昧嗽S多，如今三餐已經(jīng)正常了。”
    廣陽候也趕忙跟著點頭，“有勞娘娘關(guān)懷，臣已經(jīng)好了。”
    ——咳，自打上回在金明池水戲宴上發(fā)現(xiàn)了煎餅這種神奇的食物，他便有了新的愛好。
    這種食物的口感與紙極想，卻比紙吃到肚子里舒服多了，且還有營養(yǎng)，里頭卷什么都成，終于叫他漸漸拋棄了吃紙那種奇怪的癖好，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真是感謝那場水戲宴上準(zhǔn)備食物的人，真是他的大救星啊！
    宇文瀾默默聽在耳中，不由悄悄看了看燕姝。
    而燕姝則深藏功與名的跟著太后點了點頭，并未說過什么。
    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接下來又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上場，燕姝這一年參加了不少宮宴，多少都認(rèn)識了。
    只不過，大抵是因著前兩天齊國公上書選秀立后的消息，今夜不少人家都帶著年紀(jì)適宜的少女，且皆是錦羅玉衣，光鮮亮麗。
    然而燕姝并沒心情理會，因為她此時正滿心都等著今夜的主角，齊國公一家子上場。
    好在沒過多久，終于見那一家人現(xiàn)了身。
    頭發(fā)花白的齊國公在前，身后跟著其兒子郭征海，兒媳魏氏，以及二人的兒子郭建廣，女兒郭昭蓉。
    齊國公在前，領(lǐng)著一大家子向皇帝太后及燕姝行禮，“老臣攜全家恭祝陛下，太后娘娘，宜妃娘娘中秋安康。”
    這老頭畢竟是長輩，宇文瀾自然客氣道，“不必多禮，平身吧。”
    話音才落，卻聽太后與燕姝的心聲齊齊涌進(jìn)了耳中——
    燕姝，【快瞧，這就是那老流氓一家子！今晚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太后，【哼！這就是那一家子，今兒湊齊也不容易，老天爺要是有眼，一個雷劈了就好了。】
    宇文瀾，“……”
    燕姝，“……”
    嘖，這主意是個好主意，不過眼下都八月了，打雷的可能性比較小。
    正這么想著，卻見那齊國公一大家子已經(jīng)立起了身，那魏氏主動道，“方才踏入園中，但見燈火搖曳，甚是輝煌，今日能與貴人們一同賞景，也是臣婦等的福氣。”
    話音落下，其閨女郭昭蓉忙跟著點頭。
    太后開口道，“宜妃如今身懷龍嗣，不能出半點差錯，多點些燈園子里亮堂些，免得有什么坑啊溝啊，叫人一不小心踏上去，出個什么事就不好了。”
    話音落下，卻見眾人都是一頓。
    嘖，太后娘娘這話……似乎有什么暗意呢？
    卻見魏氏也是一頓，只得連連點頭道，“太后娘娘所言極是。”
    一時間心虛道不好再單獨介紹自己的閨女出來行禮，趕緊退去了一邊。
    ~~
    眼看賓客們皆已來齊，中秋晚宴便也開始了。
    今夜依然有歌舞助興，隨著樂聲陣陣，賓客們推杯換盞，氣氛漸漸高漲起來。
    也有不少妙齡貴女，今夜都準(zhǔn)備了節(jié)目，準(zhǔn)備伺機(jī)上場表演。
    哪知正在此時，卻見有幾名宮人抬了張桌子上場，桌上還放了一塊醒木，其后還跟著一個男子，似乎是說書人的模樣。
    眾人立時好奇起來，今夜竟然還有說書？
    這個還真是新穎。
    而緊接著，卻聽那說書人兀自一拍醒目，張口說了起來。
    “今日有幸，為諸位說幾個出自于逍遙公子筆下的最新的故事。”
    咦？還是逍遙公子的新故事？
    聞言眾人更是眼睛一亮。
    尤其燕姝的頭號鐵粉工部尚書，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放下了酒杯與筷子，一時間什么都不顧不上，全神貫注聽了起來。
    說書人的第一個故事，是以齊國公世子夫人為原型的那個。
    說起來，這還是上回在金明池給眾人說書的那位藝人，一陣子不見，其功力愈發(fā)見長，一番動人演繹，將那魏氏的惡毒表現(xiàn)的比燕姝話本子里描寫的還要入木三分。
    在聽到那女子為嫁進(jìn)高門迫害姐妹，嫁過門后又迫害妾室，甚至府中被其色鬼夫君調(diào)戲過的丫鬟，都會被她毀容賣掉，甚至推入湖中淹死等重重罪行之時，眾人無不氣憤至極，恨不得當(dāng)場掀桌。
    好在卻聽那說書人話鋒一轉(zhuǎn)，又道，“終于有朝一日，被其害死的冤魂齊齊前來索命，附到了這女子一雙兒女的身上，叫他們發(fā)了瘋，在家中摔摔打打，罵罵咧咧，甚至撲咬旁人。女子驚慌之下，只好叫人去請了道士來瞧。哪知道士看過之后，卻說是她作孽太多，而今只有去神明前磕頭贖罪，直至七七四十九天，才有可能解除這些冤魂的侵?jǐn)_。”
    話到此，大長公主忍不住問道，“那她如此做了嗎？說起來，若是果真吃齋念佛四十九天就能消除這女子的罪惡，也太簡單了些！”
    眾人紛紛點頭，心道這女子做了這么多惡事，若是吃個齋念個佛就能抵消，也太讓人不爽了吧！
    卻見那說書人笑道，“殿下莫急，須知道士雖是這樣說，這女子卻并不想照此做，畢竟一旦如此，就說明她確實做過這些惡事，一旦傳揚(yáng)出去，豈不顏面盡失？所以她又派了人出府，妄圖尋找道行更加高深的能人，來鎮(zhèn)壓府中作亂的鬼怪。然而哪知，那能人還沒找回來，府里的冤魂們卻愈發(fā)暴怒，驅(qū)使著她的一雙兒女，在一個深夜，一個將她推到了井中，一個放火燒了宅院。”
    大長公主瞪大了眼睛，“如此說來，那女子最后淹死了？”
    說書人點頭道，“沒錯，畢竟當(dāng)時家中火勢沖天，一家人都急著逃難救火了，等到勉強(qiáng)將火熄滅，想起她之時，卻發(fā)現(xiàn)她早已經(jīng)溺斃在井中了。而直至此時，那些冤魂也盡數(shù)消失不見，府中終于回復(fù)了平靜。只是，房舍也已經(jīng)被燒成了一片殘垣斷瓦，無法再住了。”
    “該啊！真是活該！”
    大長公主拍手道，“這就叫惡有惡報！其這個結(jié)局可太痛快了！”
    而話音落下，眾人都跟著拍起手來，紛紛頷首道，“這個故事痛快啊！”
    一片贊嘆聲中，燕姝看了看那故事的主人公魏氏。
    卻見其一臉灰白，面色十分難看。
    甚至猶猶豫豫，似乎想起身離席的模樣。
    哼，她可最喜歡看這些干了壞事的人一臉驚慌的模樣了。
    想當(dāng)初一門心思給她挖坑時的勁頭呢？
    哪知正在此時，卻聽那頭發(fā)花白的齊國公忽然開口道，“今日中秋佳節(jié)，說這些無中生有的鬼怪故事，實在有些太煞風(fēng)景。”
    聞此言，眾人都是一愣。
    什么煞風(fēng)景？
    這老頭子才煞風(fēng)景好不好，不過一個故事，又沒做虧心事，帶點鬼怪怕什么呢？
    當(dāng)然，他們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老頭子輩分太高了，不能隨意懟啊。
    好在，燕姝及時開口，對那說書人道，“既然如此，那就說個別的，總有沒有鬼怪的吧？”
    說書人立時點頭，“有的。請諸位稍安。”
    說著便又一拍響木，道，“那就請諸位看官來聽這第二個故事，說從前在離京城不遠(yuǎn)的鹿州府，有一戶人家，夫妻恩愛，家庭和睦，兩口子養(yǎng)育了一對好閨女，皆都十分乖巧，鄰里們沒有不夸的。眼看這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兩位姑娘出落得愈發(fā)漂亮，很快大閨女到了出嫁的年紀(jì)，十里八鄉(xiāng)上門求親的都快踏破門檻了。”
    “兩口子正打算給大閨女好好挑一位好女婿，哪知正在這個當(dāng)口，京城里來了個有權(quán)勢的老頭。要說這老頭，除過身家顯赫，真真兒是沒有一點優(yōu)點，平日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年紀(jì)比男主人還大個幾歲，竟然就看上了人家的大閨女，于是就使出各種伎倆，威逼利誘，最終逼著人家好好的姑娘給他當(dāng)了妾。”
    話到此，說書人故意頓了頓，便見宴席上一片罵聲。
    ——大抵是喝了酒的關(guān)系，也大抵是被方才那齊國公硬生生的阻攔，眾人此時都心懷怒火，聞言紛紛忍不住道，“這老頭子還真的是臉皮厚如城墻！都比人家爹還大了，還有臉逼著人家做小妾！”
    “就是就是，簡直沒有禮義廉恥可言！”
    一片聲討中，卻見那齊國公世子郭征海如坐針氈，竟然忽的起身，想要趁眾人不備，悄悄溜出去。
    哪知卻被皇帝開口一攔，“郭卿家這是要去哪里？”
    郭征海一頓，只好垂首道，“啟稟陛下，臣忽然有些不適，想出去透透氣……”
    話還沒說完，卻聽君王又道，“今日園子里備了御醫(yī)，給你看看吧。”
    御醫(yī)？
    真叫御醫(yī)看了還得了？
    郭征海一愣，只好忙道，“多謝陛下關(guān)懷，臣豈敢勞動御醫(yī)？臣沒事的。”
    太后看在眼中，冷笑一聲，道，“既然沒事，就好好坐下聽故事。”
    便見那郭征海應(yīng)是，只好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