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張棟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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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到了喜宴那日，所有的賓客都到齊了。張梁才得知李舒要回張家，等他緊趕慢趕到酒樓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了，只好哭喪著臉由著李舒叫了爹，接過張浚海來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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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樂呵呵地辦完了酒宴，攜妻帶子回家去了，留下張梁坐在酒樓門口唉聲嘆氣，經張仲微勸了好一會兒，才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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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先是擔心張梁會到李舒跟前找麻煩，但轉念一想，公爹到底不是婆母，好對付得很，于是就放寬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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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與李舒終于又過上了安穩的小日子，楊氏卻暗自疑惑，王翰林與張伯臨，向來沒甚么接觸，好端端的，怎么就瞧上他了呢？她通過昔日東京的那些關系，悄悄查了查，發現張伯臨居然是牛夫人極力推薦給王翰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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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驚怒之下，決定與娘家斷絕往來。發誓，以后就算過年，也不會踏進牛夫人家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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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伯臨與李舒歷經了兩次磨難，很懂得珍惜了些，你敬我來我敬你，日子過得親親熱熱，倒把兩個通房丫頭擠到了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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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氏仍舊住在東京，雖然時不時地總上祥符來，卻再也不敢露出跋扈模樣，只是見了李舒，總要磨一磨，稱她與張伯臨復合，自己也出了力，如今輪到她來還人情，去說服張梁，許她搬回祥符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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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舒現在沒得婆母在身旁，日子過得逍遙自在，自然不肯幫這個忙，只要遇見方氏，除了耍太極，還是耍太極，讓方氏也拿她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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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光陰如梭，轉眼一年過去，小玉蘭也會走路了，成日跌跌撞撞，找娘，找爹爹。這閨女長得像張仲微。讓他愛極，只要一抱上，就舍不得撒手，這日他脫了官服，正與小玉蘭躲貓貓，自己藏起來，讓她找，小玉蘭笑呵呵地東看看，西瞧瞧，一路尋到院門口，一抬頭，卻見個長胡子的老頭，領了一大群隨從，盯著她瞧，玉蘭沒見過他，覺得陌生，趕忙轉身找奶娘，咿咿呀呀，叫她去喊家丁，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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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老頭的一張臉，先紅。后紫，看起來氣得不輕，但對著個小娃娃，又不好發作，只好把袖子一甩，準備進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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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等得久了，忍不住從藏身之處鉆出來，想作個弊，提醒一下閨女，但一探頭，愣住了，不敢置信喚了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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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胡子老頭正是張棟，威嚴地輕點一下頭，當作應了。張仲微好幾年不曾見他，趕忙上前磕頭，玉蘭跟著爹學，也磕了一個。張棟臉上總算有了點兒笑容，自一個妾手里接過一只盒子，遞給玉蘭，當作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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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蘭歡天喜地跑回第二進院子，舉了那盒子給林依瞧，林依打開一看，里頭是一對成色上好，雕工精細的玉鐲，她驚訝問道：“這是誰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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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玉蘭太小，講不清楚，奶娘花嫂子上前代答：“在門口遇見一位老爺，二少爺管他叫爹，這鐲子就是他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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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更為驚訝。站起身來：“大老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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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花嫂子方才是頭一回見張棟，不敢肯定，楊嬸從廚房趕來，道：“二少夫人，確是大老爺回來了，已朝大夫人廳里去了，二少爺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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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得了肯定答復，遂抱起玉蘭，也往楊氏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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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一進院子的廳里，張棟正在夸贊張仲微，稱他眼光好，又會做人，把歐陽參政跟得定定的，換得了官路順暢，比張伯臨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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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不敢居功，先道：“我能跟著歐陽參政，全靠當年爹的指點，不然依我自己的性子跟了李簡夫，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又道：“自從娘回京，幫扶我不少，參政夫人在私底下，也同我們家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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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在門口聽見這話，暗贊一聲。張仲微這幾年，果然是歷練了，長進不少，曉得捧張棟，捧楊氏，卻只字不提自己和媳婦，免得引來反面效果。她走進廳去，與張棟磕頭，與楊氏行禮，又哄著玉蘭叫了祖父。玉蘭聽話，甜甜叫了一聲。又非要鉆到楊氏懷里歪著，使得楊氏笑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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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棟對孫女的期望，并不怎么高，正因為如此，瞧起玉蘭來，還算是順眼，就著面兒上的情，夸了她幾句聰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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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剛才得了張仲微的贊，要還清，便指了林依，夸道：“歐陽參政之所以與咱們家走得近，全靠媳婦把參政夫人哄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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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棟看過家信，大略曉得些林依靠股份拉攏參政夫人的事，這樣的手段，他是極為欣賞的，因此跟著楊氏，由衷贊了林依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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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受寵若驚，又感到奇怪，張棟自己沒了親兒子，應該很盼著張仲微替他續香火罷，為何見了孫女也高興，見了沒生出孫子的兒媳，也無半句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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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成長環境所致，林依是敏感的人，她認為，凡是有異常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因此待得張棟發話讓他們夫妻退下，就拉了張仲微到偏僻處，悄悄問道：“爹怎么見誰都和顏悅色，難道在任上出了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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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好笑道：“爹好幾年沒回家，自然見誰都開心，你怎么盡朝壞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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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不好意思道：“我這不是擔心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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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肯定道：“放心，爹是極會做官的人，這此回京，是要高升了，他不想張揚。這才沒傳開。”他頓了頓，又道：“不過我也沒想到他這樣早就回來了，還以為下個月才到，所以沒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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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將手一拍，接道：“其中必有緣故。”說著把他一推，慫恿他去聽墻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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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死活不肯，反推她道：“爹帶了那么些人回來，你這當家，還不趕緊去安排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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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一聽，還真犯起愁來，張棟帶回的人，男男女女足有十來口，第一進院子和第二進院子加起來，一共只剩三間房，這哪里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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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與張仲微回到自己房里，同他商量道：“我看爹帶了好幾房下人回來，只怕要在外面租個房與他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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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卻道：“不急，爹不一定住在祥符，聽說他下一個差遣，就在京里，這些人恐怕都要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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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即便如此，上任前的日子，總要對付過去，難不成張棟才來家，就要把他朝外趕？林依發現，和男人商量家務事，果真是對牛彈琴，于是撇下張仲微，先使人去打聽附近有哪些短期租房的地方，再派青梅去第一進院子守著，等楊氏一得閑，就來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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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半個時辰后，廳門終于開了，張棟腳步匆匆地出來，帶著那一群人，全朝東京去了，一個也沒留下。隨后，楊氏出現在門口，遠望張棟離去的背影，神色復雜，青梅從她臉上瞧出一絲恨意，嚇得一哆嗦，趕忙跑回第二進院子，稟報林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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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納悶，看了張仲微一眼，道：“難道是因為爹帶了許多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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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搖頭道：“我看不是，娘還在衢州時，爹的妾大概就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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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講得有道理，林依想起楊氏之所以回東京，就是因為受不了張棟一個接一個地納妾，若要恨，早就恨了，犯不著今天才恨。那究竟是甚么原因，讓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楊氏，忍不住在人前顯出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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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猜了又猜，猛地恍然：“仲微，此事一定與爹的反常表現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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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還未接話，就見流霞出現在院子里，趕忙把要講的咽了回去，又給林依使了個眼色，叫她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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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流霞走到門口，站定行禮，稱楊氏有請林依，說完便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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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張仲微兩口子很詫異，因為平日楊氏傳話，都是使喚小扣子，今日勞動心腹，必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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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整了整衣裙，朝前面去，暗道，大概就是為他們剛才猜測的事了。她到了第一進院子，剛進廳，門就被流霞從外關了，舉目看去，廳內除了她自己，便只剩下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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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靠在椅背上，看上去極為疲憊，林依上前行禮，輕喚一聲。楊氏回過神來，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椅子，示意林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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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依言坐了，問道：“娘叫我來，有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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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唇角浮上一抹苦笑：“你爹方才告訴我，他有一個通房有孕了，想要抬她作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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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楊氏初聽這一消息時，恰如晴日一驚雷，炸響在頭頂，但這時她看林依，臉上雖有驚訝神色，卻只是淡淡的，連詫異都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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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林依為甚么表現淡然？楊氏馬上就想通了，原因很簡單，林依兩口子如今有錢，張棟也有錢，誰也不消誰養活，張棟就算要生親兒，絲毫不影響他們的生活，有甚么好擔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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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其實林依此刻的心情很復雜，從理智上來講，她不關心張棟的妾有孕無孕；但從感情上講，她卻不愿楊氏傷心難過，然而張棟是她公爹，她這個做兒媳的，就算有意偏著楊氏，又能講甚么？哪怕要幫她，也只能暗地里，根本見不了光；再說，畢竟張棟才是與張仲微有血緣關系的那個，不管林依選擇甚么樣的立場，都得先問張仲微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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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2010.7.16.例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