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數獨和一般的標準數獨有所不同,一般來說,這種變型數獨比標準數獨都要難上一些。殺手數獨是將數獨和數和結合在一起的玩法,在標準數獨的基礎上,殺手數獨增加了“區”這個概念,一般以虛線或者獨立的顏色和數獨的九宮格劃分開來,數獨社條件有限,所以答題板上采用的是用虛線劃出“區”,每個區內數字的總和,必須和區左上角標有的數字相同。
殺手數獨和標準數獨明顯的區別不僅僅在于多了一個“區”的概念,殺手數獨的81個空格都是空的,需要玩家借助“區”的數和概念,和數獨每行、每列、每宮的數字不能重復的規定,在這兩條約束下解出正確且唯一的答案。
實際上,比起標準數獨,孟江北覺得像殺手數獨這種變形數獨更有趣味。
原初悅走了過來湊熱鬧,她向來都是標準數獨玩得多,像這種變形數獨碰的很少,只知道最基礎的一些解法。她盯著題目想了一會兒,才依稀想出殺手數獨的基礎解法。
殺手數獨的關鍵在于解數和,似乎要用到“唯一分解方式“這個概念?
原初悅抿著唇皺眉思索,那邊孟江北已經動了筆。
殺手數獨里有些和值只有一種分解方式,畢竟數獨的基本約束條件在那,每行每列每宮的數字無法重復,這也就意味著某個區要是落在這三個定義的范圍內,數字也無法重復。最簡單的,比如2字組,和值為4的只能是1和3的數字搭配,和值為17的只能是8和9的搭配。
當然,若要解出一整道殺手數獨題,并沒有這么簡單,這需要相當大的運算量。
崔曉童這個人,在數獨這件事兒上和孟江北有那么一點點相似,孟江北是喜歡挑戰新事物挑戰難度,而崔曉童則是喜歡一切花里胡哨的東西,哪怕他是個工科男,也不能阻止他喜歡花哨的東西,無論是衣服,還是數獨。
若是放在以往,崔曉童的實力水準是比不上孟江北的,可是今兒不同,孟江北重感冒,來之前還嗑了幾顆感冒藥,感冒藥里有些安眠的成分,孟江北暈暈乎乎的,咬了咬舌尖才能維持住那么一份清明。
都說沖動是魔鬼。
孟江北注定要為自己的這份沖動付出慘痛的代價。
四分二十一秒,崔曉童收筆。
四分二十三秒,孟江北堪堪寫下最后一個數字。
溫宇飛對了對答案,小心翼翼地看了孟江北:“答案都對,崔曉童快兩秒……”
孟江北只覺得頭暈的厲害,溫宇飛的聲音傳到他耳朵里就像有一百只麻雀在耳邊嘰嘰喳喳,煩人的很。他下意識揮了揮手,像是要趕走耳邊聒噪的麻雀,手才抬起,整個人突然往后一倒,溫宇飛眼明手快,用自己寬大的胸襟保護住了孟江北。
孟江北暈過去了。
原初悅看到眼前這一幕,下意識道:“不就是輸了一場pk嗎?這就氣得暈過去了?溫學長,你們數獨社的社員心理素質都這么差嗎?”
原初悅說著,又“嘖”了一聲,感慨道:“殺手數獨這個名字聽著就不吉利,自帶煞氣?!?br/>
眾人:“……”
溫宇飛覺得,孟江北是不是拒絕了原初悅的告白,才讓原初悅愛極生恨,說出這么黑他的話。
數獨社F4的孟江北因為輸了一場比賽就急火攻心氣得暈過去了,這要是傳揚出去,鐵定要成為孟江北人生中無法抹去的一段黑歷史。
還是用最粗的馬克筆涂上去的那種黑歷史。
溫宇飛默默朝原初悅比了個大拇指。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心理素質極差”的孟江北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才活過來,期間溫宇飛前來慰問了一下,出于人道主義精神,他將孟江北那天暈倒的事情一些細枝末節都抖摟了出來,并帶來了原初悅最誠摯的建議。
溫宇飛一本正經道:“原同學覺得你心理素質太差,會嚴重影響我們社團的風氣?!?br/>
孟江北:“……”
溫宇飛還問:“是不是原初悅跟你表白,你拒絕了她?哎,老孟,不是我說,這難得有這么一個長得好看又眼瞎的姑娘看上你,你不知足還拿喬什么呢?”
孟江北直接將溫宇飛趕出了宿舍。
原初悅跟他表白?嗯,如果那天在程侑家小區的甜品店的那番對話算表白的話。
他拒絕了原初悅?
孟江北陷入了沉思。
他那天的表現到底算不算拒絕呢?
孟江北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戴著口罩直奔校醫院,他的感冒并沒有完全康復,還需要去校醫院確診一下順便再拿些藥。
孟江北沒想到會在校醫院遇到原初悅,他剛從內科室出來,迎面就看見走廊另一頭,原初悅手里抱著一個穿著東齊大學附屬幼兒園校服的小孩兒神色匆匆地往外科室跑。
這和孟江北并沒有什么關系,更何況,這個女人前兩天還裝作不認識自己呢。
孟江北這么想著,腳卻鬼使神差地一拐,跟著原初悅走進了外科室。事實上,在跨進外科室的大門那一刻,孟江北就有些后悔了,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然而現在立馬掉頭離開似乎又有些刻意,孟江北抿了抿唇,挨著門口的長椅坐了下來。
醫生以為孟江北是和原初悅一起來的,并沒有在意,而原初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有孟江北這個人。
原初悅抱著的那個小孩兒胖乎乎的,眼里含著兩泡淚水要哭不哭,手里還緊緊攥著一根粉紅色的棒棒糖,他吸了吸鼻涕,忍住哭意,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棒棒糖。
草莓味的,真甜。
醫生問:“怎么回事?”
原初悅三言兩語交代清楚:“這小孩兒從墻頭摔下來了,墻頭不高。他方才哭的厲害,我怕傷著哪兒了。”
醫生替小孩兒檢查,按了按他的四肢,又撩起衣服看了看,仔細詢問了幾句,小孩兒都說不疼,他才下了結論:“應該是嚇到了,沒什么大礙,膝蓋那磕了一下,也沒破皮,回去涂點藥就行。”
原初悅這才放了心,對醫生道了聲謝才拉著小孩兒出去。到門口時,本來還靠著椅背坐著的孟江北立馬挺直了腰背,誰知原初悅看都沒看他一眼,帶著小孩就從他面前走了出去。
孟江北:“……”
很好!
孟江北原地生了會兒悶氣,才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往外頭走,發現原初悅和那小孩兒竟然還沒走,兩人站在衛生間門口,小孩兒抬著頭,糯糯道:“要噓噓?!?br/>
原初悅猶豫了一下:“那你快點兒,我在門外等你。”
小孩兒將棒棒糖塞給原初悅,人小鬼大囑咐道:“不許偷吃。”
孟江北索性停下,靠在墻邊挑著眉看著這一幕。
原初悅也沒走遠,就站在廁所門口等著小孩兒,原初悅伸手撩了撩頭發,孟江北發現她的袖子有些臟,掌心似乎還有一絲紅色的血跡。
孟江北瞇了瞇眼。
三分鐘后,有個小孩兒從衛生間走了出來,穿得也是東齊大學附屬幼兒園的校服,他慢吞吞走到原初悅身邊,原初悅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視線落到他胸前的校服logo上,將手中的棒棒糖塞給他,作勢要牽他走。
小孩兒愣了。
孟江北挑了挑眉。
幾乎是同時,另外一個小孩兒走了出來,正好瞧見原初悅給之前那個小孩兒塞棒棒糖的畫面,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突然一張嘴,“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團團的棒棒糖!”
團團可傷心了,他才五歲的人生就經歷了第一次背叛!
原初悅頭疼。
是真的頭疼。
她花了整整半個小時才哄好了團團大魔王,一路從校醫院走到了學校的教職工住宅區,團團還扁著嘴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后跟著一個百無聊賴的人。
團團嘟著嘴:“悅悅你是不是又沒有認出我來?!?br/>
原初悅賭咒發誓:“不不不,是那棒棒糖掉到地上了,我想著不能浪費才塞給那小孩兒的。掉在地上的棒棒糖怎么能給我們團團吃呢!”
原初悅不惜把自己塑造成了心狠手辣的老巫婆形象,團團才勉強接受了原初悅這個理由,兩人在一堵不太高的墻頭前停了下來,墻上布滿了爬山虎,看著有些荒涼,此刻墻頭上正趴著一只橘黃色的小貓咪,小貓咪左腿似乎有些瘸,右邊的耳朵也缺了一角,瞧著有些怪異,此刻它正趴在墻頭一動不動。
團團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媽媽答應我可以養貓,可是小橘為什么不肯跟我回家呢?”
學校里有不少的野貓,尤其是教職工宿舍這邊,許多老教授心善,經常拿著一些貓糧下來喂貓,所以這一塊的野貓養的都肥肥壯壯的,也不怎么怕人。
墻頭那邊是一塊草坪,那兒陽光特別好,尤其是冬日的午后,教職工宿舍這片的野貓都喜歡聚在那塊曬太陽,此刻那塊草坪就聚集了四五只野貓,互相舔著毛,舒服地直打呼嚕。
孟江北宿舍有只貓奴,他聽貓奴舍友說過,教職工宿舍這塊有只缺了半只耳朵的瘸腿小貓咪,一直被這塊兒的野貓所排斥,有幾個好心的老師想要收養小貓咪,但是小貓咪逮著機會就往外溜,每次都能看見它趴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爬上別的野貓輕松一躍就能跳上的墻頭,眼巴巴地望著墻那邊的野貓們。
原初悅揉了揉團團的頭:“以后你可別再爬墻頭了?!?br/>
團團嘟囔:“我怕小橘下不來嘛。媽媽說,小橘的腿受傷了,爬墻可費勁了,既然費勁,它為什么還要每天花那么多功夫去爬墻呢?!?br/>
原初悅抬頭去看墻頭的小橘,目光有那么一瞬間的茫然。
“大概是因為……不甘心吧。”
“不甘心?”
原初悅拍了拍團團的小腦袋:“不甘心自己和別的貓咪不一樣,努力想要向它們證明,它也是一只正常的小貓咪,別的貓可以做到的事情,它也可以?!?br/>
風兒吹過,原初悅說的話清楚地落到了身后不遠跟著的孟江北耳中。
孟江北心里動了動,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原初悅的這番話,為什么帶著一絲惺惺相惜的情緒呢?
團團年紀還小,不是很懂原初悅這番話,眨了眨眼道:“可是,這樣很難不是嗎?”
原初悅嘆了口氣:“再難也不能放棄呀。畢竟,我們小橘也是一只優秀的小貓咪呢,怎么能輕易就被打倒呢?!?br/>
團團懵懵懂懂。
道理他反正也不懂,還有,什么叫做“也”?
團團蹦蹦跳跳地回家,在走進教職工宿舍樓前,突然就回頭沖原初悅招了招手,奶聲奶氣道:“悅悅,下次你可不能再認錯團團了。”
說著,團團抬了抬手,露出胖乎乎的小手腕上系著的那一根紅繩,紅繩上還墜著一顆小小的金葫蘆。
“有葫蘆的才是團團哦。”
小孩兒比誰都好騙,但是小孩兒的心比誰都純潔。
原初悅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彎了彎眼,頰邊的小酒窩像是盛滿了一窩甜酒。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站在橋下看你。
原初悅對著團團笑意盈盈,孟江北看著原初悅漂亮的小酒窩,風兒吹動她額前的碎發,她眨了眨眼,孟江北突然捂住了胸口,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像是有一片羽毛輕輕掃了一下他的心房。
原初悅撩起碎發,視線不經意間落到一旁的孟江北身上,仿佛只是看見了一個陌生人,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又漫不經心地收了回來,抬腳走開了。
孟江北:“……”
孟江北心頭升起一把怒火,將那片作亂的羽毛燒了個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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