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下方。
玻璃碎了一地。
大多數的玻璃扎進了唐止舟的身體里,被護住的霽,安然無恙。
宋正揚斷了胳膊,這會兒臉色發白,唇上毫無血色。
至于孟遲希,臉破了,身上也都是傷口,看起來有些可怕。
后座上死了兩個人,跟他們一起的。
這幾個人沒死,主要還是因為開的車是山地越野,性能比較好。
幾個人都爬了出來,霽的臉色格外難看,隱隱發青,在看著唐止舟渾身上下血淋淋的模樣時,眼底浮起少見的冷寂。
“老師,你不該幫我擋的。”霽開了口,神色陰郁。
唐止舟的眼里沒有光彩,他躺在地上,衣服破了,不再是從前那個體面的老師了。
他看向霽,眼神里透著灰敗:“我是不是個很失敗的人?”
這一生,他只是想教育出一個完美的人出來。
不需要世間的情感,這種人,應該是最完美的才對……
可是布局多年,什么也沒有,甚至最后的研究資料,被安陽毀于一旦……
他錯在了哪里?
唐止舟不明白。
“老師,我也是你的學生。”霽沉默半晌,終于說了出來。
他們曾經是師生關系,他很多的東西,都有唐止舟教出來的影子在。
只不過他們理念不合,所以后來只合作,再不稱呼老師。
唐止舟看著他,眉目如畫,眼神陰郁而又漂亮,這樣溫潤如玉的一個人,偏偏是個瘋子。
他笑了,喉嚨里的血冒了出來,他伸手,抓住了霽的手,一字一頓地開了口:“殺、了、我。”
就當做是他這荒唐一生的最后一個了結吧。
也算是最后的自尊
殺了他。
霽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似乎都能聽到越來越靠近的聲音了。
“好。”那雙綠色的眼珠子里,浮浮沉沉著光點,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幾個人在旁邊。
他舉起了刀子,骨節分明的指,按上了唐止舟的脖子,細長的刀片,貼住了他的喉嚨。
他慢慢地用力下去。
最后用力劃下。
血漬濺了他一臉,他看著那個已經徹底沒了氣息的人,閉了閉眼。
“老師,再見。”
一句話說完,便站直了身子,頭也不回地往另一邊走。
雨慢慢從天空中落下,越來越大。
唐止舟身上的血,被沖掉了。
遠遠看去,他還是那個得體的老師,不論什么時候,總是穿著一身體面的西裝,猶如中世紀的貴族紳士一樣。
可是偏偏這樣一個在乎自己外表的人,最后卻以這樣一種并不體面的方式,死在了這荒郊野外。
或許……于他而言,能死在霽的手里,是他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雨下得很大,白暖的人出來找他們,遇到了山體滑坡,一大片,直接將那輛車的位置給埋了起來。
什么都看不見了。
他們只能暫時按兵不動,去挖人。
路隊就看了兩眼,也沒報警,跟著他們一起。
生活所迫沒有辦法。
安陽沒帶白暖下來一起找,他強硬了一回,把人給按在了車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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