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伴隨了韓蕊六年多,從最初對他的憎恨到后來的愛慕,現(xiàn)在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對他到底是恨多一些還是愛多一些。叀頙殩浪
但不管怎樣,他是她仇人的事實無法改變。
她想起或許已經落在顧西辭手里的弟弟,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收緊。
其實她打這通電話給顧西辭的目的是想確定顧西辭的態(tài)度,如果他說話的語氣和對她的態(tài)度明顯變化,那就表示他知道了什么,包括他或許知道了她和齊劭東是親姐弟的關系。雖然她也很納悶顧西辭怎么會知道弟弟的存在,難道是因為他早就察覺了她這些年潛伏在他身邊的真正目的,所以不動聲色的暗中查她,才查出了弟弟的存在?
她深呼吸穩(wěn)定情緒,以一副病態(tài)的虛弱語氣說:“對不起,顧先生,這么早打擾您休息。是這樣的,我昨晚一整晚都不舒服,到現(xiàn)在還是四肢酸軟無力,可能沒辦法去公司上班,所以想直接向您請一天假。櫞”
“不舒服最好去醫(yī)院看看,公事可以先交給盧秘書,你養(yǎng)好身體再回公司上班,別擔心。”
他說話的語氣和平常沒有一絲異樣,韓蕊一時無法確定他是裝的還是真的不知情。
可如果真的不知情,那他的人為什么要抓弟弟?難道是她猜錯了,顧西辭并沒有察覺她什么,也沒有暗中查她,是弟弟對顧西辭做了什么顧西辭的人才抓他嚳?
電話這端顧西辭站在醫(yī)院病房外的走廊上,清雋的面容被頭頂打落的乳白色燈光籠罩著,神情緊繃沒有一絲表情,目光也沒有溫度,整個人都如同雕塑,冷冰冰的透著沁骨的寒意。
那邊韓蕊道謝后掛了電話,他轉向一旁還未離開的盧海正:“韓蕊那邊先別打草驚蛇,我要連厲崢嶸一起收拾。”
盧海正點頭,說:“她打電話來應該是從哪里聽到了什么風聲,所以想試探您,看您是不是察覺了什么?”
“所以我剛才才一副若無其事的語氣回她。”抬腕看了眼時間,他說:“你回去吧,下午去一趟警局,我會先和那邊打個招呼。”
盧海正應聲離開,他推開病房門走進去。
藿岑橙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一圈白。
醫(yī)生在給她處理頭上的傷口時說傷口面積雖然不大,但因為傷到了一根小動脈,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而她在清理傷口過程中沒絲毫反應,到現(xiàn)在還昏迷著。
他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很自然的捉住她裸在被子外的手,視線落在她蒼白的小臉上,不自覺伸手去觸碰,指端微涼的觸感然他皺眉,起身去把空調打高了一些。
再返回來他卻直接上床躺在她身側,醫(yī)生叮囑不能移動她的頭以防她出現(xiàn)腦震蕩后遺癥,所以他只是用手臂環(huán)住她的腰摟著她,讓她汲取自己身上的體溫。
她頭發(fā)上凝固的血快雖然已經處理掉,但發(fā)間還是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而他有潔癖,這會卻沒想把她推開,反而在她發(fā)間落下一個吻。
因為父親的事害她被綁架身心受創(chuàng),在看到她被齊劭東勒住滿臉是血的那刻,他腦海里浮現(xiàn)將齊劭東碎尸萬段挫骨揚灰的念頭。
在她失蹤的那幾個小時里,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覺。
他總是想她會不會哭,會不會怨他沒保護好她讓她受那樣的驚嚇和痛苦,醒來又會不會以和他在一起太危險為由提出離婚?
她從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藿家大大小小都寵著她,藿莛東更是因為她小時候曾被綁架過一次而覺得對女兒愧疚,所以后來把她寵到了連岑歡都忍不住吃醋的地步,即使父女倆不在一個國度,而藿莛東再忙,都會盡量抽時間飛去倫敦看她。
他父親給了她最好的,卻沒把她寵成一個蠻不講理、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她有她的個性,有她自己的脾氣,她愛憎分明,敢愛敢恨,雖然因為年輕還不成熟,但她從來沒做過讓愛她的人失望的事,她甚至努力在經濟上獨立,不依靠家人,而這些都是他父親教導有方,所以在她心目中她父親是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男人,也是她選擇另一半的標準。
他自認他并不比任何人差,可他沒保護好她,這是他做丈夫的失職。
他輕撫她的臉,指端柔軟的觸感讓他的心也跟著軟了一角,那是一種他從未感覺過的心疼,像是恨不能時光倒流,他會把她帶在身邊讓她永遠在自己視線范圍內,絕對不會允許發(fā)生綁架那樣的事。
他想起她飛來a市的第一晚在視聽室見到她,他幾乎立即就認出來,而心頭也浮現(xiàn)一個疑問這丫頭不會是奔著他來的吧?
可她說她特意從倫敦飛來a市是為了追許亦勛。
那一刻他的感覺有些復雜,雖然不至于失望,但有一點不舒服和一點錯愕。
因為她小時候那樣瘋狂迷戀他,還揚言長大后非他不嫁,所以她一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就以為她是來找他的。她說不是他才想起她忘記了她和他相處的那段記憶。
直到后來她才知道她是打著來a市追求許亦勛的旗號實追求他之實。
我愛的是你,從頭到尾只愛你。
被穿幫的她一臉沮喪,卻坦然承認,沒有絲毫扭捏和掩飾,他到現(xiàn)在還清晰記得她當時望著他的目光里盈滿了濃烈的愛意。
那一刻聽到她這樣說,他心里不是不震動的,只是他不相信愛情,更何況是一個小女孩的愛情。
他一直以為她只是不甘心得不到他所以才這么執(zhí)著,可她和他在一起那么開心,她總是想纏著他,以各種各樣的借口占他便宜,哪怕只是在有他的地方安靜坐著她也忍不住傻笑,她這樣喜歡和他在一起,這種感情如果不是愛那又是什么?
如果不是她被綁架,他不會去細想這些,而這一想,許多他不曾正視過的問題通通跑了出來。
他想他對她還是喜歡的,而這種喜歡和對妹妹的喜歡不一樣,至少他不會吃妹妹的醋,可他會在她提到卓擎煜時心里下意識覺得不舒服,就像他突發(fā)頭痛那晚,她在卓擎煜家那么晚才回來,雖然有妹妹在場兩人并不是單獨在一起,可他仍是覺得不舒服。雖然不愿意承認,但那晚他的確是在擔心她對卓擎煜的喜歡會超過對她的喜歡。
直到她說她和卓擎煜是清白的,她只愛他,他心里那絲不舒坦才煙消云散。
其實承認自己喜歡她也沒那么難,她這么美好,值得他喜歡。
他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管家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到蜷在那里像是一整夜都沒回房的顧西菡時被她紅腫得厲害的雙眼嚇了一跳,而他一走近顧西菡就醒了。
其實她也沒睡多久,還是哭著哭著不知不覺睡著的,因為擔心藿岑橙,又不敢打電話問哥哥找到人沒有,所以不停掉眼淚,滿心后悔和自責。
她睜開眼看了眼管家,又看看窗外,發(fā)現(xiàn)已經天亮了,立即坐起來,四下張望著在茶幾上找到自己的手機撥電話給哥哥。
這邊顧西辭剛睡著,手機一震動他眼睛立即睜開。
見是妹妹打來的電話,他接通,不等妹妹開口就放低聲說:“她沒事了,人在醫(yī)院,你一會給她收拾些換洗衣物,再讓廚房煲湯一起帶過來。”
顧西菡一聽藿岑橙在醫(yī)院,腦海里立即浮現(xiàn)藿岑橙受重傷的畫面,心里一難過,眼里又要掉下來。
管家見狀問她:“小姐,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吸了吸鼻子,掛掉電話后只讓管家吩咐廚房煲湯就沒再說其他的,上樓去主臥給藿岑橙收拾換洗衣物去了。
等她趕到醫(yī)院已經快九點,藿岑橙還是沒醒。
顧西菡見她頭上纏著一圈白,手腕上也是觸目驚心的淤痕和血痂,忍不住又哭了。
她想起昨晚哥哥問她蒲嫣的事,于是問他:“橙橙被綁架是不是和蒲嫣有關?”
顧西辭點頭,她眼淚落得更快。
“都是我不好,我引狼入室還把狼當好人”她哭得止不住,哽咽著說,“我真的沒想到蒲嫣那么壞”
“別哭了,她已經沒事了。”顧西辭安撫妹妹,揉了揉她的發(fā),視線落在她紅腫的眼睛上,猜想她昨晚大概是哭了一夜。
顧西菡把淚濕的臉靠在哥哥胸口,望著病床上的藿岑橙問:“她會不會怪我?”
“不會,她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越是這么安慰,顧西菡越覺得難過。
“我寧愿她怪我,或者狠狠罵我,這樣我心里還好受一些。”
“你知道她不是那種人。”如果知道妹妹這么自責,她一定會反過來安慰妹妹。
她就是這樣,雖然還不成熟,但她善良,會站在別人的立場為別人著想。而這種善良不代表她是濫好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享有這種待遇,只有她認為值得的,她才會付出真心以對。
“以后別輕信一個你不了解的人。”
顧西菡咬咬唇,一臉愧疚的說:“對不起,我因為喜歡蒲師兄所以才讓你幫蒲嫣,現(xiàn)在弄成這樣,我真的很對不起橙橙。”
見妹妹提到蒲恪賢,顧西辭順勢問:“你對蒲恪賢有多了解?”
顧西菡楞了幾秒,然后才說:“我知道他是私生子,他親生父親是”
“我不是問你這些,我是指你對他的為人了解多少?”
“我沒和他相處過”
“所以你喜歡他什么呢?你都不了解他,就不怕喜歡上的是一個像蒲嫣這樣表里不一的人?雖然沒有有其姐必有其弟一說,但誰又敢保證他和蒲嫣不是一類人?”
顧西菡無法反駁。
蒲嫣的表里不一讓她開始懷疑自己辨別是非的能力,在這一方面她遠遠不如藿岑橙。
其實藿岑橙許多方面都比她強,雖然她們是感情非常親密的好閨蜜,性格也有許多相似,可她安于現(xiàn)狀,心安理得的享受父母和哥哥的寵愛,沒有上進心,對未來沒期許,而且花錢沒節(jié)制,不像藿岑橙,在選擇了自己喜愛的專業(yè)后專心讀書,不但提前拿到畢業(yè)證,而且?guī)啄昵熬烷_始半工半讀自己賺錢自給自足。
在這之前,藿岑橙做的這些在她看來完全沒必要,反正家里那么多錢總需要有人花,可現(xiàn)在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像一只米蟲一樣活著是件很可恥的事情,雖然父母從來沒要求過她要多優(yōu)秀,可如果她是個優(yōu)秀的女兒,他們一定會覺得驕傲。
想到這,她長吁口氣說:“哥,我不去羅馬了,我會好好讀完大學不再偷偷滿世界的跑讓你們擔心。”
顧西辭挑了挑眉,剛想說什么,耳邊忽地聽到一聲抽冷氣般的聲音。
他望向病床上的藿岑橙,只見她閉著眼蹙緊眉一副痛苦的表情,扎著點滴的那只手抬起來試圖覆上頭上的傷口,他立即走過去,捉住她那只手說:“別動。”
聽到頭頂落下的熟悉嗓音,藿岑橙立即睜開眼,然后就看到顧西辭目光溫和的望著她,見她睜開眼,問她:“是不是頭還很痛?”
藿岑橙昏迷了七八個小時,剛醒來大腦的反應還有些遲鈍,也不知道回答,只是怔怔望著他。
顧西菡見她醒來喜極而泣,走到病床的另一邊說:“橙橙,你終于醒了。”
藿岑橙聽到顧西菡的聲音轉過頭去看,可能牽動了頭上的傷口,她又抽了聲,鼻頭都疼得皺起來,然后望著顧西菡還是沒開口。
顧西菡見狀急了:“橙橙,你怎么不說話?你不是又失憶了吧?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他是誰嗎?他是你老公,你不會又忘了他吧?”
她噼里啪啦問了一大堆,藿岑橙的反應終于恢復正常,意識到這不是夢境,她是真的獲救了,而且躺在醫(yī)院里,第一眼看到的那個語氣溫柔目光溫和的男人的確是現(xiàn)實中的顧西辭。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開口出聲她才發(fā)覺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嚇人,可顧西辭和顧西菡卻聽清楚了,顧西辭動作輕柔的伸手去輕撫她緊蹙的眉,還沒說什么,就聽妹妹哽咽著說:“對不起,要不是我錯信蒲嫣,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藿岑橙有些費力的從被子里挪出那只沒扎點滴的手去握住顧西菡的:“我現(xiàn)在不是沒事了嗎?你又不是故意的,你都說蒲嫣演技好,要是我以前沒見過她,我也會被她騙的。”
“我害你受傷你還安慰我,你應該罵我的。”
藿岑橙哭笑不得:“你這么想被我罵,那我成全你,顧西菡你這只豬,以后不要再輕易相信別人了。”
顧西菡一愣,喃喃說:“怎么你和我哥說的話一樣?難道是吃多了他的口水?”
藿岑橙臉一熱,原本蒼白的臉頰浮現(xiàn)一抹紅暈。
顧西辭瞥了眼妹妹,有些無語。這丫頭沒心沒肺的,一得到原諒就恢復本性口無遮攔。
“她嗓子啞了不能說太多話,你先回去吧。”
顧西菡本來還想和藿岑橙多呆一會,聽他這么說也就沒再說什么,和藿岑橙說了下午再過來就離開了。
藿岑橙這才重新將視線望向顧西辭,藍眸里蓄著盈盈熱淚。
(今晚凌晨更新。。。。顧先森終于邁出第一步開始承認自己的感情了,雖然還只是承認喜歡,但這也是進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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