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沒有第一時間回復段昱，她說要考慮一下。</br>
段昱不催她, 立刻表示理解, 然后下線忙去了, 好幾天沒上來。</br>
等到他再次上線見到瓊華時, 游戲里已經過了一周多。</br>
瓊華說：“我想好了。”</br>
段昱靜等她的答案。</br>
“我選擇第一個, 做我自己。”</br>
段昱心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在提出這兩個選擇的時候，似乎直覺就在告訴他, 瓊華必然選擇前者。</br>
但是想起云牧風的態度，他以為瓊華可能會產生心理執拗, 或許一改本性, 想要成為真正的人。</br>
站在朋友的角度, 瓊華的選擇讓他驚訝又贊賞。</br>
“既然如此, 那我回去安排轉移的事項，在這最后的幾天，向這個世界告個別吧，以后你回來的可能很小了。”</br>
瓊華應下, 回頭看著如夢如幻的美景, 被他這么一說, 她心里還真的產生了一點傷感。</br>
不管是不是被灌輸的記憶, 這里都是原主和她一路成長經歷的地方。</br>
最后的幾天，阿紫被特赦休假，跑來陪她到處走走看看。</br>
瓊華積累了一大筆財富，她用一部分, 招待了這一年一路追隨她腳步，化身成她粉絲的玩家；剩下的，全都轉交給了阿紫。</br>
阿紫看到后面一串的零，嚇呆了。</br>
“別怕，不是你的，等我出去，你可是要提現還給我的！”</br>
阿紫連忙點頭：“必須還！我只要跟著蹭吃蹭喝就行了，這么多錢壓力太大！”</br>
瓊華看得發笑。</br>
又過了一周，段昱重新上線了。</br>
“晚上會轉移你的所有核心，對你來說就好像睡了一覺，等明天醒來，你就在現實里了。”</br>
瓊華說不忐忑是假的，畢竟第一次做機器人，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意外呢？但是更多的是憧憬，她從來沒有進入過未來世界，很期待未來的“旅行”。</br>
阿紫就是全然的興奮了。</br>
“哇！太好了！等姐姐你出去了，來我家住啊！我們一起逛街一起睡！”</br>
瓊華笑著應下：“一定來！我還想看看你們現實里長什么樣呢！”</br>
說著，揶揄地看向段昱。</br>
段昱看天看地，仿佛沒有聽到。</br>
最后八小時，三人回歸了尋仙谷。</br>
瓊華帶著他們在山谷里走，一一介紹每一種花的品種。</br>
“夏雨天還是有一些真本事的，作為程序員，開發前必然做了很多工作。越桃其實是梔子花的別名，我的名字也是瓊花的諧音。尤其是越桃，可能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了。還有這山谷里的鮮花，我原本以為現實里都有，沒想到竟然大半只存在于書上。”</br>
“能把你創造出來，就說明他能力運氣都不差，只是年少有為，過于自負自我了。”</br>
瓊華突然好奇了：“既然只有他成功了，難道你們就沒想過把他招攬過來，讓他幫忙你們的研究嗎？”</br>
段昱看了她一眼，低頭看著一朵鮮花說：“當然做了。”</br>
瓊華還沒說什么，阿紫先炸了：“什么？那個惡毒的家伙，哥你竟然和他一起工作！”</br>
段昱看向瓊華，眼里帶著歉意：“新的人工智能被投放到這個游戲后，一直沒有進展，研究所嘗試了無數辦法，最后只能寄希望于他。于是把他招到了所里，讓他專門設計一個無權限的人工智能投放游戲。”</br>
“又有了一個？”</br>
段昱點頭：“但是目前同樣沒有進展。”</br>
瓊華意興闌珊。研究所的行為情有可原，但是突然發現夏雨天竟然因為她反而因禍得福，她心里就覺得沒勁。</br>
“據我所知，夏宇原本前途可期，是游戲公司重點培養人員，未來兩年內必然能晉升核心層，但因為這次事件，他從違規操作到后續一系列不當處理，直接被公司辭退。雖然這次我們研究所找了他，但一切建立在試驗成功的基礎上，如果還是失敗，他依舊會回歸失業狀態，哪怕重新開始，未來前途也有天壤之別。”</br>
瓊華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想起那段日子，心中還是難平。”</br>
“我理解。”段昱說，“我見到他的臉，就想揍他。”</br>
瓊華愕然地看向他，她以為段昱打云牧風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他現實里竟然也有想揍人的時候。</br>
段昱聳了聳肩：“怎么？”</br>
阿紫在邊上舉著拳頭助威：“那就揍啊！拿出你當年稱霸學校的大哥氣勢來，哥，你這么忍氣吞聲和他做同事，太沒面子了！”</br>
段昱拍了她一巴掌：“小孩子別多嘴！”</br>
“略略略！”阿紫做鬼臉，“被我說中，惱羞成怒！”</br>
段昱拿她沒辦法，只好繼續被嘲。</br>
瓊華看著兄妹吵架看得可樂，反倒轉而安慰起段昱來：“他也算得了報應了，這么自負的人，如果實驗失敗，恐怕完全不能接受去小公司的境地，這已經是折磨了。”</br>
段昱看著她的嘴角的笑容，再次感嘆她的善解人意。</br>
即便人類，像瓊華這樣的女孩子也很少見了，古典但不古板，溫柔但有原則，無論何時，她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實在無法理解，云牧風怎么做到前后態度如此突變。</br>
人，不還是這么一個人嗎？</br>
天色漸暗，三人看了游戲里的最后一場夕陽，結伴回家做飯。</br>
飯后，一起站在房門外告別。</br>
“再見。”</br>
“再見，現實里見。”</br>
“現實再見。”</br>
瓊華走進房間，緩緩躺在了床上。</br>
到了睡覺的時間點，她的睡意來得挺快，沒多久，便陷入了夢中。</br>
同時，阿紫和段昱離開了游戲。</br>
走出游戲倉，阿紫開門就見到哥哥往外走。</br>
段昱見她出來了，一邊開門一邊叮囑：“這些天缺的課記得開視頻教學補回來，這兩天我應該沒空來吃飯，你讓小m給你做。”</br>
阿紫難得沒有臭臉，還催著他快走：“快點把仙女姐姐帶回家啊！”</br>
研究所，一道道門禁過后，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實驗室。此刻，實驗室中央的小床上，躺著一個雙目緊閉，但是容貌精致完美的女性。</br>
同事們看到段昱回來紛紛激動起來：“可以開始了嗎？”</br>
段昱大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也是整個操作的核心崗位，一一驗核數據及步驟，最后，慎重地按下確定鍵。</br>
電腦屏幕不斷閃爍，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嚴陣以待，仔細盯著每一個細節，慎重操作每一個步驟……</br>
三個小時后，段昱從一個黑色的方形盒狀東西里，取出一個芯片。</br>
在所有人的灼灼目光下，他小心地將芯片安入了躺在床上的機器人腦部。然后又是一系列繁復操作。</br>
合上最后的小蓋子，段昱屏氣凝神地后退了一步，緊緊盯著機器人的臉，等待她出現反應。</br>
等待的時間特別漫長，段昱緊張得幾乎停止了呼吸，不僅僅是他，所有在場的人全都緊張得忘了呼吸，整個實驗室一片靜謐。</br>
當機器人遲遲沒有動靜，失望的情緒開始蔓延到每個人身上時，段昱依舊牢牢地鎖住機器人的臉，一動不動。</br>
有人想要出聲相勸，剛發出一個音節，就卡在了喉嚨里。</br>
機器人慢慢睜開了眼睛。</br>
段昱不敢相信般確認了一句：“瓊華？”</br>
瓊華慢慢坐起身，沖他笑了笑：“恩！”</br>
段昱猛地沖上去抱住了她：“太好了！”</br>
“耶——”所有實驗室的人全都抱在一起歡呼雀躍，激動不已。</br>
瓊華往四周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圍了一群人，而且似乎身處實驗室。</br>
瓊華拍拍段昱的背，問：“我來到了你們的世界嗎？”</br>
段昱輕輕松開她，握著她的肩，看著她一如從前清澈、無比熟悉的眼睛點頭：“對！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br>
眼睛微微發紅，激動又感動。</br>
所有人都在鼓掌，一起對中央的機器人說：“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br>
瓊華笑著，環視大家說：“謝謝！”</br>
在瓊華說出這兩字的瞬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百分百成功了。</br>
他們見過的所有人工智能，沒有像她那么自然，眼里更沒有她的情感。</br>
這真的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工智能，進化得讓人驚嘆又驚恐。</br>
但這份驚恐，在瓊華和他們相處一段時間后，全部消散了。</br>
每一次有研究員來給她做例行檢查，出門時必然忘記自己剛才面對的是一個機器人，心情無比美妙，仿佛不是在工作，而是同好友剛聊完天回來。</br>
段昱說：“你征服了我們整個部門。”</br>
瓊華并沒有多高興，她還在生氣中。</br>
因為，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禿子！</br>
“他們說是你設計的這個身體。”瓊華面無表情地說。</br>
段昱摸摸鼻子，笑。</br>
“為什么沒有頭發，連假發都沒有！”</br>
段昱看了看窗外的風景，嗡聲說：“一忙就忘記了。”</br>
“呵——”瓊華不接受，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白得像個姑娘，所以就特別喜歡別人禿頭man一點嗎？”</br>
段昱臉黑了：“我哪里像姑娘了？”</br>
“哪里不像了？穿條裙子就能男扮女裝。”</br>
段昱身材是常年健身的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但長相偏柔，尤其是臉，特別秀氣，換個發型，保證分不出男女。游戲里，他把自己臉部調整得陽剛了很多。</br>
長相秀氣是段昱的死穴。</br>
段昱立刻掏出手機，對她锃光瓦亮的腦袋進行了360度無死角拍攝，用瓊華的話說，就是：來呀，互相傷害呀！</br>
瓊華奮起暴揍。</br>
她的身體雖然表面柔軟，高度仿真，但是作為機器人重量在那里呢，撲到段昱身上，段昱被壓得快要吐血。</br>
阿紫好不容易補課完，跑來看瓊華，門打開就見到這副少兒不宜的場景。</br>
他哥被大仙女壓在身下，白嫩嫩的臉上通紅一片……</br>
“啊——對不起，我走錯了，我回家，你們繼續……”阿紫手指分得大大的，露出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嘴里卻說得無辜可憐。</br>
段昱真的要吐血了，深深覺得以后自己的日子要變得難過。</br>
作者有話要說： 嚴謹嚴肅克制有禮的俠客→（現實）→雌雄難辨白嫩嫩的花美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