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坐在操場邊的臺階上, 呆呆地看著操場的大燈發(fā)愣。</br>
“不上自習(xí)你來這里干什么？”愣著愣著, 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br>
因為語氣太過平淡沒有感情，她下意識以為是教導(dǎo)主任來巡查了, 一個激靈要站起來, 起身了一半，發(fā)現(xiàn)邊上的人高高瘦瘦的, 是趙玦。</br>
“班長……”她諾諾地喊了一聲。</br>
“嚴(yán)老師讓我來找你。”趙玦看著她，臉上沒什么表情, “全班就你不在教室。”</br>
“對不起……”她低頭，“我想一些事情，教室里太悶了，我來吹吹風(fēng)清醒一下。”</br>
趙玦恩了一聲，說：“回去吧。”</br>
“好的。”瀟瀟挺過意不去的, 讓他特意跑出來, 連忙跟著他回去。</br>
走了兩步，剛好走到路燈下，趙玦停住腳步回頭仔細(xì)看她臉，眼睛紅腫, 嗓子沙啞，果然是哭過了。</br>
想到自己班長的責(zé)任，他斟酌了一下語句問：“考得不好？”</br>
瀟瀟頭更低了：“嗯。”</br>
趙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慢吞吞走著，下一句話半天沒斟酌出來。</br>
反倒是瀟瀟主動說起來：“班長我好羨慕你，什么東西一聽就懂, 一看就會，而我呢，三遍四遍五遍，用了最大的努力還不一定能學(xué)會，以前我不覺得學(xué)習(xí)很難，總覺得成績差的人是不夠努力，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的。”</br>
這是瀟瀟的真心話，曾經(jīng)一世又一世，她從來不知道有一種人，不停地努力卻不停地失敗。</br>
趙玦說：“你不能死記硬背，要學(xué)會理解其義，要學(xué)會總結(jié)重點，要考清華北大可能真的要天賦，但是一般的一本，只要掌握了學(xué)習(xí)方法并持之以恒努力，不難考。能考上一中，智商都沒問題。”</br>
“我的學(xué)習(xí)方法果然有問題嗎？”瀟瀟喃喃自語，她覺得，自己要脫離原主給她帶來的影響，客觀分析一次才行。否則，永遠(yuǎn)陷在死循環(huán)里。</br>
趙玦想起昨天兩人的合作：“你只是……學(xué)新知識慢了一點，慢慢來，一點一點吃透了，應(yīng)該沒問題。”</br>
瀟瀟認(rèn)真記下了，她打算這次放假要好好想一想。</br>
不管之后計劃如何，一直冷冷淡淡的趙玦今天特意說了這么多話，而且句句在幫她，她非常感激：“班長，謝謝你，你人真好。”</br>
趙玦默默收了這張好人卡，見她情緒恢復(fù)，不再出聲了。</br>
快回到教室的時候，瀟瀟說：“班長，我不會組裝航模，你什么時候裝你的那個，帶上我好不好？”</br>
趙玦看了她一眼，瀟瀟立刻討好地笑，哭得慘兮兮的臉露出這樣的笑莫名讓人心軟，他遲疑了一下，猶豫地說：“假期里約個時間。”</br>
“好啊！”瀟瀟立刻答應(yīng)，“我給你家里電話，你要開始了打電話給我！”</br>
“沒手機嗎？”他問。</br>
瀟瀟搖頭。</br>
“哦。”他表情僵硬地同意了。</br>
回到教室，發(fā)現(xiàn)還有位子空著，楊柳說，鋼盔一個一個喊人去談話呢，都是考差了的。</br>
瀟瀟了然，估計是擔(dān)心他們這些人因為挫敗喪失了學(xué)習(xí)的動力吧，班主任也是用心良苦。這也能解釋，為什么他讓趙玦來找人了，班主任自己忙著呢。</br>
這學(xué)期最后的一晚，大家或開小差或訂正試卷，也有人和瀟瀟一樣，偷偷哭了。總之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幾家悠閑幾家忙。</br>
瀟瀟認(rèn)真查看了試卷，不知為何，她看著最高分的生物，突然覺得生物也不是那么難，至少錯了的題，她都能自己訂正，反而是別的科目，錯了也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么。</br>
第二天回家，校門再次被私家車堵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瀟瀟背著書包拎著大包啃哧啃哧地走到校門口，剛好看到趙玦手里的包被一個男人接過，他似乎點了點頭打了招呼，男人開了后備箱，趙玦自己坐進(jìn)了后座。</br>
看著像是父子但又不像的樣子。</br>
正想著，剛好趙玦從車窗看出來，對上了瀟瀟的視線，瀟瀟立刻揚起笑容沖他大大地?fù)]手，表示再見。</br>
趙玦僵硬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揮手？</br>
然后就看到瀟瀟舉起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提醒他航模的事。于是他就對著那邊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br>
司機上車看到那邊的情形，笑著說：“是好友嗎？”</br>
趙玦沒說話，好久后發(fā)出一聲“嗯”，司機笑了，沒再多問。</br>
瀟瀟精疲力勁地從公交下來后，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車站的爸爸，他立刻接過所有的包放上電瓶車，載著她回了家。</br>
回家當(dāng)然是喜悅的，但是這份喜悅很快就被瀟瀟的成績沖淡了。女兒的辛苦父母都看在眼里，但正因為這樣，他們心里更加難受，都這么努力了成績還這樣，難道真的是沒有天分嗎？讀書不好以后可怎么辦？總不能和他們一樣賣水果吧？</br>
“初中成績這么好，怎么會突然跟不上了呢？”陳母重復(fù)著一句話，百思不得其解。</br>
瀟瀟心里不好受，有時候父母的擔(dān)憂比責(zé)怪更讓她有壓力。</br>
她陪了父母一天，就再次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房間，開始自查過去一學(xué)期的學(xué)習(xí)狀態(tài)。</br>
從高一開學(xué)第一天開始，一天一天耐心地翻看記憶，一直看到期末考試結(jié)束為止。看完記憶，已經(jīng)大年三十了。</br>
瀟瀟心里的負(fù)擔(dān)卻突然消失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了不止一個問題。</br>
首先，原主是一個努力型選手，這種學(xué)生的特點就是勤能補拙。當(dāng)然，她的智商也沒到拙的地步，只是相比于天賦型選手——比如趙玦。所以如同趙玦所說，她對新知識接受的速度不快。可是，一中是個學(xué)習(xí)進(jìn)度非常快的省重點高中，和以前那個半死不活的初中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原主習(xí)慣了慢吞吞的教學(xué)，這么快節(jié)奏的模式一下子讓她囫圇吞棗沒法學(xué)進(jìn)去了。</br>
她每天好像被人抽著小皮鞭往前趕，前面的還沒學(xué)會，后面的又來了，基礎(chǔ)還沒懂，更深奧的知識點緊跟而上，她疲于應(yīng)付卻沒法嚼爛。</br>
這是起因，進(jìn)一步惡化在于期中考試。期中考試是對原主一個巨大的打擊，尤其物理不及格。她下定決心要惡補物理，誰知，這個失敗在不知不覺中讓她有了心理陰影，越是在乎越是出錯，物理成績每況愈下。緊接著期末考試又是一次打擊，還有未來的高二高三……</br>
還有一點，她開始焦慮、充滿不安了。起早貪黑，哪怕困得一個字都看不進(jìn)去，她還捧著一本書繼續(xù)看著，有效果嗎？沒有。可不這么做，她心里的不安就像個巨獸吞沒她所有的正面情緒，讓她忐忑慌張，茫然無措。睡眠不足會導(dǎo)致注意力難以集中、記憶力下降……</br>
這三點，每一點都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三個夾雜在一起，原主徹底陷了進(jìn)去。</br>
可只要她不緊張的時候，其實她還是很優(yōu)秀的。趙玦不是哄她，這次的小組合作，她如今回顧過程，她的確發(fā)揮得很好，一點看不出來愚鈍的模樣。</br>
看清了問題，瀟瀟的心放下了大半，剩下不放心的，就是原主對她的影響了。期末那段時間，因為緊張考試，她的心態(tài)幾乎就是原主的心態(tài)，很難自主調(diào)整。</br>
年三十，爸媽都在準(zhǔn)備年夜飯，家里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br>
“誰這么早來拜年啦！”瀟瀟在房間，陳母擦著手去接電話。</br>
“喂……你找誰……瀟瀟啊……好的好的，你等等啊！瀟瀟——你同學(xué)電話！”陳母拿開了電話喊女兒。</br>
瀟瀟跑出來，還以為是初中同學(xué)，結(jié)果看到媽媽沖她做口型：男同學(xué)。</br>
她愣了一下，有了猜測。</br>
“喂。”</br>
“是我。”趙玦的聲音還是冷冷淡淡的。</br>
“班長！”瀟瀟的聲音微微揚起。</br>
“我今天去市圖書館，你來嗎？”趙玦問。</br>
“做航模嗎？”</br>
“嗯”</br>
“來的來的！幾點？”</br>
“我1點到。”</br>
“好的，沒問題！”瀟瀟一口答應(yīng)。</br>
“那1點見。再見。”趙玦說完就掛掉了電話。</br>
瀟瀟立刻回頭沖著爸媽喊：“媽，我們班長教我拼航模，我下午出去一趟啊！”</br>
“早點回來，晚上要吃年夜飯的！”一聽是班長，陳母就放心了，只叮囑她早去早回。</br>
瀟瀟吃了午飯，換了一套出門的衣服，捧著航模就跑去圖書館了。</br>
她時間掐得很準(zhǔn)，1點差5分準(zhǔn)時到了一樓大廳。而趙玦比她還狠，準(zhǔn)時1點走進(jìn)來。</br>
今天瀟瀟穿著大紅喜慶的羽絨服，脖子里圍著杏色的圍巾，半張笑臉藏在圍巾下，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到他，大眼睛就完成了月牙。她揮手，小聲喊他：“這里！”</br>
趙玦和學(xué)校里穿著沒什么兩樣，羽絨服牛仔褲，一身學(xué)生打扮，只是獨特的清冽氣質(zhì)，讓他整個人突出了許多，走在人群里人家第一眼就只看到他。</br>
看到瀟瀟，他走過去。</br>
兩人沒去閱覽室自習(xí)室這些地方，因為要教瀟瀟，會發(fā)出聲音，只找了一個陶藝角，有點像興趣角一樣的，擺放著茶幾沙發(fā)，邊上有書架綠化，還有一些小的陶藝品，估計是用來搞文創(chuàng)活動的。</br>
“今天是除夕，你們家不忙嗎？”瀟瀟問，有些好奇他怎么選了今天這個時候。</br>
“忙，太吵了就出來了。”趙玦拆著包裝，眉目不動。</br>
想到接他的車和中年男人，她估計他家條件不錯，可能走人情的人很多吧，見他不太喜歡的模樣就沒再提，同樣拆了自己的包裝研究模來。</br>
兩人各做各的，時不時的，瀟瀟就要問一下趙玦，趙玦有時候立刻能回答，有時候得研究一下，不過整體很順利。</br>
下午四點的時候，趙玦進(jìn)度更快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一。</br>
瀟瀟說：“過完年我們再一起做好不好？馬上就要吃年夜飯了。”</br>
趙玦看了看時間，停下動作，慢吞吞收拾起東西來，看得出來他很不想回去。</br>
兩人收拾好了東西一起往外走，去公交站的半路上路過一個小店，最外頭擺了一排的仙女棒。</br>
瀟瀟拉著趙玦去買了好幾盒，分了一盒給他：“你玩過嗎？回家試試，很好玩的！”</br>
趙玦很想拒絕，但是看她這么熱情，糾結(jié)了很久，還是拿了。</br>
他一接，瀟瀟立刻笑得眉目飛揚，開心極了，趙玦雖然面無表情，心情卻仿佛跟著她的笑好了許多。</br>
兩人在公交站告別，上了不同的車。</br>
瀟瀟回去后和父母一起吃了年夜飯，然后在陽臺把所有的仙女棒都玩光了，想著趙玦那家伙，會不會真的玩仙女棒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學(xué)霸到底玩沒玩呢～</br>
明天21點見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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